卷一十四
列传四
罗绍威,《旧唐书》云:绍威,字端己。魏州贵乡人。父宏信,本名宗弁,初为马牧监,事节度使乐彦贞。光启末,彦贞子从训骄盈太横,招聚兵甲,欲诛牙军。牙军怒,聚噪攻之,从训出据相州。牙军废彦贞,囚于龙兴寺,逼令为僧,寻杀之,推小校赵文建为留后。先是,宏信自言,于所居遇一白须翁,谓之曰:「尔当为土地主。」如是者再,心窃异之。既而文建不洽军情,牙军聚呼曰:「孰愿为节度使者?」宏信即应曰:「白须翁早以命我,可以君长尔曹。」唐文德元年四月,牙军推宏信为留后。朝廷闻之,即正授节旄。乾宁中,太祖急攻兗、郓,硃瑄求援于太原。时李克用遣大将李存信率师赴之,假道于魏,屯于莘县。存信御军无法,稍侵魏之刍牧,宏信不平之。太祖因遣使谓宏信曰:「太原志吞河朔,回戈之日,贵道堪忧。」宏信惧,乃归款于太祖,仍出师三万攻李存信,败之。未几,李克用领兵攻魏,营于观音门外,属邑多拔。太祖遣葛从周援之,战于洹水,擒克用男落落以献。太祖令送于宏信,斩之,晋军乃退。是时,太祖方图兗、郓,虑宏信离贰,每岁时赂遗,必卑辞厚礼。宏信每有答贶,太祖必对魏使北面拜而受之,曰:「六兄比予有倍年之长,兄弟之国,安得以常邻遇之。」故宏信以为厚己。其后,宏信累官至检校太尉,封临清王。光化元年八月,薨于位。
绍威袭父位为留后,《旧唐书》:绍威自文德初授左散骑常侍,充天雄军节度副使,自龙纪至乾宁,十年之中,累加官爵。朝廷因而命之,寻正授旄钺,累加检校太尉、兼侍中,封长沙郡王。昭宗东迁,命诸道修洛邑,绍威独营太庙,制加守侍中,进封鄴王。初,至德中,田承嗣盗据相、魏、澶、博、卫、贝等六州,召募军中子弟,置之部下,号曰「牙军」,皆丰给厚赐,不胜骄宠。年代浸远,父子相袭,亲党胶固,其凶戾者,强贾豪夺,逾法犯令,长吏不能禁。变易主帅,有同兒戏,自田氏已后,垂二百年。主帅废置,出于其手,如史宪诚、何全皞、韩君雄、乐彦贞,皆为其所立。优奖小不如意,则举族被诛。绍威惩其往弊,虽以货赂姑息,而心衔之。
绍威嗣世之明年正月,幽州刘仁恭拥兵十万,谋乱河朔,进陷贝州,长驱攻魏。绍威求援于太祖,太祖遣李思安援之,屯于洹水。葛从周自邢、洺引军入魏州。燕将刘守文、单可及与王师战于内黄,大败之,乘胜追蹑。会从周亦出军掩击,又败燕军,斩首三万余级。三年,绍威遣使会军,同攻沧州以报之。自是绍威感太祖援助之恩,深加景附。绍威见唐祚衰凌,群雄交乱,太祖兵强天下,必知有禅代之志,故倾心附结,赞成其事,每虑牙军变易,心不自安。天祐初,州城地无故自陷,俄而小校李公牷谋变,绍威愈惧,乃定计图牙军,遣使告太祖,求为外援。太祖许之,遣李思安会魏博军再攻沧州。先是,安阳公主薨于魏,太祖因之遣长直军校马嗣勋选兵千人,伏兵仗于巨橐中,肩舁以入魏州,言助女葬事。天祐三年正月五日,太祖亲率大军济河,声言视行营于沧、景,牙军颇疑其事。是月十六日,绍威率奴客数百与嗣勋同攻之,时宿于牙城者千余人,迟明尽诛之,凡八千家,皆赤其族,州城为之一空。翼日,太祖自内黄驰至鄴。时魏军二万,方与王师同围沧州,闻城中有变,乃拥大将史仁遇保于高唐,六州之内,皆为勍敌,太祖遣诸将分讨之,半岁方平。自是绍威虽除其逼,然寻有自弱之悔。
不数月,复有浮阳之役,绍威飞挽馈运,自鄴至长芦五百里,叠迹重轨,不绝于路。又于魏州建元帅府署,沿道置亭候,供牲牢、酒备、军幕、什器,上下数十万人,一无阙者。及太祖回自长芦,复过魏州,绍威乘间谓太祖曰:「邠、岐、太原终有狂谲之志,各以兴复唐室为词,王宜自取神器,以绝人望。天与不取,古人所非。」太祖深感之。及登极,加守太傅、兼中书令,赐号扶天启运竭节功臣。车驾将入洛,奉诏重修五凤楼、朝元殿,巨木良匠非当时所有,倏架于地,溯流西立于旧址之上,张设绨绣,皆有副焉。太祖甚喜,以宝带、名马赐之。先是,河朔三镇司管钥、备洒扫皆有阉人,绍威曰:「此类皆宫禁指使,岂人臣家所宜畜也。」因搜获三十余辈,尽以来献,太祖嘉之。开平中,加守太师、兼中书令,邑万户。绍威尝以临淄、海岱罢兵岁久,储庾山积,惟京师军民多而食益寡,愿于太行伐木,下安阳、淇门,斫船三百艘,置水运自大河入洛口,岁漕百万石,以给宿卫,太祖深然之。会绍威遘疾革,遣使上章乞骸骨,太祖抚案动容,顾使者曰:「亟行语而主,为我强饭,如有不可讳,当世世贵尔子孙以相报也。」仍命其子周翰监总军府。及讣至,辍朝三日,册赠尚书令。绍威在镇凡十七年,年三十四薨。
绍威形貌魁伟,有英杰气,工笔札,晓音律。性复精悍明敏,服膺儒术,明达吏理。好招延文士,聚书万卷,开学馆,置书楼,每歌酒宴会,与宾佐赋诗,颇有情致。《太平广记》引《罗绍威传》云:当时籓牧之中,最获文章之誉。每命幕客作四方书檄,小不称意,坏裂抵弃,自擘笺起草,下笔成文,虽无藻丽之风,幕客多所不及。江东人罗隐者,佐钱镠军幕,有诗名于天下。绍威遣使赂遗,叙南巷之敬,隐乃聚其所为诗投寄之。绍威酷嗜其作,因目己之所为曰《偷江东集》,至今鄴中人士讽咏之。绍威尝有公宴诗云:「帘前淡泊云头日,座上萧骚雨脚风。」虽深于诗者,亦所叹伏。
绍威子三人,长曰廷规,位至司农卿,尚太祖女安阳公主,又尚金华公主,早卒。次曰周翰,继为魏博节度使,《通鉴考异》引《梁功臣传》云:周翰起复云麾将军,充天雄军节度留后,寻检校司徒,正授魏博节度使。亦早卒。季曰周敬,历滑州节度使,别有传。开平四年夏,诏金华公主出家为尼,居于宋州元静寺,盖太祖推恩于罗氏,令终其妇节也。
《五代史补》云:罗鄴王绍威,俊迈有词学,尤好戏判。常有人向官街中鞴驴,置鞍于地,值牛车过,急行碾破其鞍,驴主怒,欧驾车者,为厢司所擒。绍威更不按问,遂判其状云:「鄴城大道甚宽,何故驾车碾鞍?领鞴驴汉子科决,待驾车汉子喜欢!」词虽俳谐,理甚切当,论者许之。
赵犨,其先天水人。代为忠武牙将,曾祖宾,祖英奇,父叔文,皆历故职。犨幼有奇智,龆龀之时,与邻里小兒戏于道左,恆分布行列为部伍战阵之状,自为董帅,指顾有节,如夙习焉,群兒皆禀而从之,无敢乱其行者。其父目而异之,曰:「吾家千里驹也,必大吾门矣!」及赴乡校,诵读之性出于同辈。弱冠有壮节,好功名,妙于弓剑,气义勇果。郡守闻之,擢为牙校。唐会昌中,壶关作乱,随父北征,收天井关。末几,从王师征蛮,浃月方克,惟忠武将士转战溪洞之间,斩获甚众。本道录其勋,陟为马步都虞候。
乾符中,王仙芝起于曹、濮,大纵其徒,侵掠汝、郑,犨乃率步骑数千袭之,贼党南奔。及黄巢陷长安,天子幸蜀,中原无主,人心骚动。于是陈州数百人相率告许州连帅,愿得犨知军州事。其帅即以状闻,于是天子下诏,以犨守陈州刺史。既视事,乃谓将吏曰:「贼巢之虐,遍于四方,苟不为长安市人所诛,则必驱残党以东下。况与忠武久为仇雠,凌我土疆,势必然也。」乃遣增垣墉,浚沟洫,实仓廪,积薪刍。凡四门之外,两舍之内,民有资粮者,悉令挽入郡中。缮甲兵,利剑槊,弓弩矢石无不毕备。又招召劲勇,置之麾下。以仲弟昶为防遏都指挥使,以季弟珝为亲从都知兵马使,长子麓、次子霖,皆分领锐兵。黄巢在长安,果为王师四面扼束,食尽人饥,谋东奔之计,先遣骁将孟楷拥徒万人,直入项县,犨引兵击之。贼众大溃,斩获略尽,生擒孟楷。
中和三年,朝廷闻其功,就加检校兵部尚书,俄转右仆射。不数月,加司空,进颍川县伯。巢党知孟楷为陈所擒,大惊愤,乃悉众东来,先据溵水,后与蔡州秦宗权合势以攻宛丘,陈人惧焉。犨恐众心携离,乃于众中扬言曰:「忠武素称义勇,淮阳亦谓劲兵,是宜戮力同心,捍御群寇,建功立节,去危就安,诸君宜图之,况吾家食陈禄久矣!今贼众围逼,众寡不均,男子当于死中求生,又何惧也。且死于为国,不犹愈于生而为贼之伍耶!汝但观吾之破贼,敢有异议者斩之!」由是众心靡不踊跃。无何,开门与贼接战,每战皆捷,贼众益怒。巢于郡北三四里起八仙营,如宫阙之状,又修百司廨署,储蓄山峙,蔡人济以甲胄,军无所阙焉。凡围陈三百日,大小数百战,虽兵食将尽,然人心益固。犨因令间道奉羽书乞师于太祖,太祖素多犨之勇果,乃许之。四年四月,太祖引大军与诸军会于陈之西北,陈人望旗鼓出军纵火,急攻巢寨,贼众大溃,重围遂解。献捷于行在。
五年八月,除犨为蔡州节度使。于时巢党虽败,宗权益炽,六七年间,屠脍中原,陷二十余郡,惟陈去蔡百余里,兵少力微,日与争锋,终不能屈。文德元年,蔡州平,朝廷议勋,以犨检校司徒,充泰宁军节度使,又改授浙西节度使,不离宛丘,兼领二镇。龙纪元年三月,又以平巢、蔡功,就加平章事,充忠武军节度使,仍以陈州为理所。由是中原尘静,唐帝复归长安,陈、许流亡之民,襁负归业,犨设法招抚,人皆感之。犨兄弟三人,时称雍睦。一日,念仲弟昶同心王事,共立军功,乃下令尽以军州事付于昶,遂上表乞骸。后数月,寝疾,卒于陈州官舍,年六十六;葬于宛丘县之先域,累赠大尉。
犨虽尽忠唐室,保全陈州,然默识太祖雄杰,每降心托迹,为子孙之计,故因解围之后,以爱子结亲。又请为太祖立生祠于陈州,朝夕拜谒。数年之间,悉力委输,凡所征调,无不率先,故能保其功名。
长子麓,位至列卿。次子霖,改名岩,尚太祖女长乐公主。开平初,授卫尉卿、驸马都尉。二年九月,权知洺州军州事,俄转天威军使。十二月,授右羽林统军,改右卫上将军,充大内皇墙使。三年七月,出为宿州团练使,旋移州刺史。其后累历近职,连典禁军。预诛庶人友珪有功,末帝即位,用为租庸使、守户部尚书。岩以勋戚自负,货赂公行,天下之贿,半入其门。又以身尚公主,闻唐朝驸马都尉杜悰位极将相,以服御饮馔自奉,务极华侈,岩耻其不及。由是丰其饮膳,嘉羞法馔,动费万钱,僦敛网商,其徒如市,权势熏灼,人皆阿附。及唐庄宗灭梁室,岩逾垣而逸。素与徐州温韬相善,岩往依之。既至,韬斩岩首送京师。
昶,字大东,犨仲弟也。弱冠习兵机,沈默大度,神形洒落,临事有通变之才。及兄犨为陈州刺史,以昶为防御都指挥使。未几,巢将孟楷拥众万余据项城县,昶与兄犨领兵击破之,擒楷以归。不数月,巢党悉众攻陈,以报孟楷之役;又与蔡寇合从,凶丑百万,栖于陈郊,陈人大恐。一夕,昶因巡警,假寐于闉阇,恍惚间如有阴助,昶异而待之。迟明,开门决战,人心兵势,勇不可遏,若有阴兵前导。是日,擒贼将数人,斩首千余级,群凶气沮。其后连日交战,无不应机俘斩,未尝小衄,以至重围数月,士心如一。及贼败围解,朝廷纪勋,昶一门之中,叠加爵秩。当时方镇之内,言忠勇者、言守御者、言功勋者、言政事者,皆以犨、昶为首焉。及犨遥领泰宁军节度,以昶为本州刺史、检校右仆射。俄而犨有疾,遂以军州尽付于昶。诏授兵马留后,旋迁忠武军节度使,亦以陈州为理所。时宗权未灭,中原方受其毒。陈、蔡封疆相接,昶每选精锐,深入蔡境。蔡贼虽众,终不能抗,以至宗权败焉。朝廷赏勋,加检校司徒。昶以大寇削平之后,益留心于政事,劝课农桑,大布恩惠。景福元年秋,陈、许将吏耆老录其功,诣阙以闻,天子嘉之,命文卧撰德政碑植于通衢,以旌其功。俄加同平章事。昶自围解之后,恆曰:「梁王之恩,不敢忘也。」是后太祖每有征伐,昶训练兵甲,馈挽供亿,无有不至。乾宁二年寝疾,薨于镇,年五十五,追赠太尉。
珝,字有节,犨季弟也。幼而刚毅,器宇深沉。既冠,好书籍。及壮,工骑射,尤精《三略》。及犨为陈州刺史,以珝为亲从都知兵马使。时巢党东出商、邓,与蔡贼会,众至百余万,掘长壕五百道攻陈,陈人大惧。珝与二兄坚心誓众,激励将校,约以死节。珝以祖先松楸,去郭数里,虑为群盗穿发,乃夜纵心膂之士,迁柩入城。府库旧有巨弩数百枝,机牙皆缺,工人咸谓不可用。珝即创意制度,自调弦筈,置之雉堞间,矢激五百余步,凡中人马,皆洞达胸腋,群贼畏之,不敢逼近。自仲秋至于首夏,军食将竭,士虽不饱,而坚拒之志不移。会太祖率大军解其围,珝兄弟抆泣感谢。其后朝廷议功,加检校右仆射,遥领处州刺史。犨薨,昶为忠武军节度使,珝迁为行军司马、检校司空。昶薨,珝知忠武军留后。珝公干之才,播于远迩,至于符籍虚实,财谷耗登,备阅其根本,民之利病,无不洞知。庶事简廉,公私俱济,太祖深加慰荐。寻加特进、检校司徒,充忠武军节度使。陈州土壤卑疏,每岁壁垒摧圮,工役不暇,珝遂营度力用,俾以甓周砌四墉,自是无霖潦之虞。光化二年,加检校太保、平章事。明年,检校侍中,进封天水郡公。珝博通前古,以陈州本伏羲所都,南顿乃光武旧地,遂稽考古制,崇饰庙貌,为四民祈福之所。又询邓艾故址,决翟王河以溉稻梁,大实仓廪,民获其利。珝兄弟节制陈、许,继拥旌钺,共二十余年,陈人爱戴,风化大行。天复元年冬,韩建为忠武军节度使,乃征珝知同州匡国军节度留后。时太祖统军岐下,珝输挽调发,旁午道途。俄而昭宗还长安,诏征入觐,锡迎銮功臣之号。珝因坚辞籓镇,遂加检校太傅、右金吾卫上将军。及扈从东迁,岁余,以痼疾免官,遂归淮阳。未几,薨于私第,年五十五。诏赠侍中,陈人为之罢市。子縠,仕至左骁卫大将军、宣徽北院使。唐庄宗入汴,与从兄岩皆族诛。
王珂,河中人。祖纵,盐州刺史。父重荣,河东节度使,破黄巢有大功,封琅邪郡王。珂本重荣兄重简之子,出继重荣。唐僖宗光启三年,重荣为部将常行儒所害,推重荣弟重盈为蒲帅,以珂为行军司马。及重盈卒,军府推珂为留后。时重盈子珙为陕州节度使,瑶为绛州刺史,由是争为蒲帅,瑶、珙连上章论列,又与太祖书云:「珂非吾兄弟,盖余家之苍头也,小字忠兒,安得继嗣!」珂亦上章云:「亡父有兴复之功。」又遣使求援于太原,李克用为保荐于朝,昭宗可之。既而珙厚结王行瑜、李茂贞、韩建为援,三镇互相表荐,昭宗诏谕之曰:「吾以太原与重荣有再造之功,已俞其奏矣。」乾宁二年五月,三镇率兵入觐,贼害时政,请以河中授珙、瑶,又连兵以攻河中。克用闻之,出师以讨三镇,瑶、珙兵退,晋师拔绛州,擒瑶斩之。及克用驻军于渭北,昭宗以珂为河中节度使,正授旄钺,克用因以女妻珂;珂至太原谢婚成礼,克用令李嗣昭将兵助珂,攻珙于陕焉。光化末,太祖谓张存敬曰:「珂恃太原之势,侮慢邻封,尔为我持一绳以缚之。」天复元年春,存敬兵下晋、绛,令何纟因守晋州以扼太原援师。二月,大军逼河中,珂妻书告太原曰:「敌势攻逼,朝夕为俘囚,乞食于大梁矣,大人安忍不救!」克用曰:「前途既阻,众寡不敌,救则与尔两亡。可与王郎归朝廷。」珂复求救于李茂贞,茂贞不答。珂势穷蹙,即登城谓存敬曰:「吾与汴王有家世事分,公宜退舍,俟汴王至,吾自听命。」存敬即日退舍。三月,太祖自洛阳至,先哭于重荣之墓,蒲人闻之感悦。珂欲面缚牵羊以见,太祖曰:「太师阿舅之恩,何时可忘,郎君若以亡国之礼相见,黄泉其谓我何!」《欧阳史》云:梁太祖自同州降唐,即依重荣,以母王氏,故事重荣为舅。及珂出迎于路,握手歔欷,联辔而入。乃以居敬守河中,珂举家徙于汴。后入觐,被杀于华州传舍。
珙,少有俊气,才兼文武,性甚骄虐。属世多故,遂代伯父重霸为陕州节度使。为政苛暴,且多猜忌,残忍好杀,不以生命为意,内至妻孥宗属,外则宾幕将吏,一言不合,则五毒将施,鞭笞刳斮,无日无之。奢纵聚敛,民不堪命,由是左右惕惧,忧在不测。唐光化二年夏六月,为部将李璠所杀。璠自称留后,因是陕州不复为王氏所有。
史臣曰:绍威始为唐雄,据魏地,当土德之季运,倡梁祖以强禅,在梁则为佐命也,在唐则岂得为忠臣乎!赵犨以淮阳咫尺之地,抗黄巢百万之众,功成事立,有足多者。岩、縠非贤,遽泯其嗣,惜哉!王珂奕世山河,势危被掳,乃魏豹之徒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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