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百三
列传第一百四十三列女
○李德武妻裴氏 杨庆妻王氏独孤师仁乳母王氏附 杨三安妻李氏 魏衡妻王氏 樊会仁母敬氏 绛州孝女卫氏 濮州孝女贾氏 郑义宗妻卢氏 刘寂妻夏侯氏 楚王灵龟妃上官氏 杨绍宗妻王氏 于敏直妻张氏 冀州女子王氏樊彦琛妻魏氏 邹保英妻奚氏古玄应妻高氏附 宋庭瑜妻魏氏 崔绘妻卢氏奉天县窦氏二女 卢甫妻李氏王泛妻裴氏附 邹待征妻薄氏 李湍妻 董昌龄母杨氏 韦雍妻兰陵县君萧氏 衡方厚妻武昌县君程氏 女道士李玄真 孝女王和子郑神佐女附
女子禀阴柔之质,有从人之义。前代志贞妇烈女,盖善其能以礼自防。至若失身贼庭,不污非义;临白刃而慷慨,誓丹衷而激发;粉身不顾,视死如归,虽在壮夫,恐难守节,窈窕之操,不其贤乎!其次梁鸿之妻,无辞偕隐,共姜之誓,不践二庭,妇道母仪,克彰图史,又其长也。末代风靡,贞行寂寥,聊播椒兰,以贻闺壶,彤管之职,幸无忽焉!
李德武妻裴氏,字淑英,户部尚书、安邑公矩之女也。性婉顺有容德,事父母以孝闻。适德武,经一年而德武坐从父金才事徙岭表。矩时为黄门侍郎,奏请德武离婚,炀帝许之。德武将与裴别,谓曰:「燕婉始尔,便事分离,方远投瘴疠,恐无还理。尊君奏留,必欲改嫁耳,于此即事长诀矣!」裴泣而对曰:「妇人事夫,无再醮之礼。夫者,天也,何可背乎!守之以死,必无他志!」因操刀欲割耳自誓,保者禁之,乃止。
裴与德武别后,容貌毁悴,常读佛经,不御膏泽。李氏之姊妹在都邑者,岁时朔望,必命左右致敬而省焉。裴又尝读《烈女传》,见称述不改嫁者,乃谓所亲曰:「不践二庭,妇人常理,何为以此载于记传乎?」后十余年间,与德武音信断绝。矩欲夺其志。时有柳直求婚,许之。期有定日,乃以翦刀断其发,悲泣绝粒。矩不可夺,乃止。德武已于岭表娶尔硃氏为妻,及遇赦得还,至襄州,闻裴守节,乃出其后妻,重与裴合。生三男四女。贞观中,德武终于鹿城令,裴岁余亦卒。
杨庆妻王氏,世充兄之女也。庆即隋河间王弘之子。大业末,封郇王,为荥阳太守。后陷于世充。世充以兄女妻之,授管州刺史。及太宗攻围洛阳,庆谋背世充,欲与其妻俱来归国。妻谓庆曰:「郑国以妾奉箕帚于公者,所以结公心耳。今既二三其行,负恩背义,自为身谋,妾将奈何?若至长安,则公家之婢耳!愿送至东都,公之惠也。」庆不听。伺庆出后,谓侍者曰:「唐兵若胜,我家则戚。郑国无危,吾夫又死,进退维谷。何以生焉?」乃饮药而卒。庆既入朝,官至宜州刺史。
时又有独孤武都,谋叛王世充归国,事觉诛死。武都子师仁,年始三岁,世充以其年幼不杀,使禁掌之。乳母王氏,号兰英,请髡钳,求入保养,世充许之。兰英抚育提携,备尽筋力。时丧乱年饥,人多锇死,兰英扶路乞丐捃拾。遇有所得,便归与师仁;兰英唯啖土饮水而已。后诈采拾,乃窃师仁归于京师。高祖嘉其义,下诏曰:「师仁乳母王氏,慈惠有闻,抚鞠无倦,提携遗幼,背逆归朝。宜有褒隆,以锡其号。可封永寿郡君」。
杨三安妻李氏,雍州泾阳人也。事舅姑以孝闻。及舅姑亡没,三安亦死,二子孩童,家至贫窭。李昼则力田,夜纺缉,数年间葬舅姑及夫之叔侄兄弟者七丧,深为远近所嗟尚。太宗闻而异之,赐帛二百段,遣州县所在存恤之。
魏衡妻王氏,梓州郪人也。武德初,薛仁杲旧将房企地侵掠梁郡,因获王氏,逼而妻之。后企地渐强盛,衡谋以城应贼。企地领众将趋梁州,未至数十里,饮酒醉卧。王氏取其佩刀斩之,携其首入城,贼众乃散。高祖大悦,封为崇义夫人,舍衡同贼之罪。
樊会仁母敬氏,字像子,蒲州河东人也。年十五,适樊氏,生会仁而夫丧,事舅姑姊姒以谨顺闻。及服终,母兄以其盛年,将夺其志。微加讽谕,便悲恨呜咽,如此者数四。母兄乃潜许人为婚,矫称母患以召之。凡所营具,皆寄之邻里。像子既至,省母无疾,邻家复具肴善,像子知为所欺,佯为不悟者。其嫂复请像子沐浴。像子私谓会仁曰:「吾不幸孀居,誓与汝父同穴。所以不死者,徒以我母羸老,汝身幼弱。今汝舅欲夺吾志,将加逼迫,于汝何如!」会仁失声啼泣。像子抚之曰:「汝勿啼。吾向伪不觉者,令汝舅不我为意。闻汝啼,知吾觉悟,必加妨备,则吾难为计矣!」会仁便佯睡,像子于是伺隙携之遁归。中路,兄使追及之,将逼与俱返。像子誓以必死,辞情甚切,其兄感叹而止。后会仁年十八病卒,时像子母已终。既葬,像子谓其所亲曰:「吾老母不幸,又夫死子亡,义无久活。」于是号恸不食,数日而死。
绛州孝女卫氏,字无忌,夏县人也。初,其父为乡人卫长则所杀。无忌年六岁,母又改嫁,无兄弟。及长,常思复仇。无忌从伯常设宴为乐,长则时亦预坐,无忌以砖击杀之。既而诣吏,称父仇既报,请就刑戮。巡察大使、黄门侍郎褚遂良以闻,太宗嘉其孝烈,特令免罪,给传乘徙于雍州,并给田宅,仍令州县以礼嫁之。
孝女贾氏,濮州鄄城人也。年始十五,其父为宗人玄基所害。其弟强仁年幼,贾氏抚育之,誓以不嫁。及强仁成童,思共报复,乃俟玄基杀之;取其心肝,以祭父墓。遣强仁自列于县,司断以极刑。贾氏诣阙自陈己为,请代强仁死。高宗哀之,特下制贾氏及强仁免罪,移其家于洛阳。
郑义宗妻卢氏,幽州范阳人,卢彦衡之女也。略涉书史,事舅姑甚得妇道。尝夜有强盗数十人,持杖鼓噪,逾垣而入,家人悉奔窜,唯有姑独在室。卢冒白刃往至姑侧,为贼捶击之,几至于死。贼去后,家人问曰:「群凶扰横,人尽奔逃,何独不惧?」答曰:「人所以异于禽兽者,以其仁义也。昔宋伯姬守义赴火,流称至今。吾虽不敏,安敢忘义!且邻里有急,尚相赴救,况在于姑,而可委弃!若万一危祸,岂宜独生!」其姑每叹云:「古人称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吾今乃知卢新妇之心矣!」贞观中卒。
刘寂妻夏侯氏,滑州胙城人,字碎金。父长云,为盐城县丞,因疾丧明。碎金乃求离其夫,以终侍养。经十五年,兼事后母,以至孝闻。及父卒,毁瘠殆不胜丧,被发徒跣,负土成坟,庐于墓侧,每日一食,如此者积年。贞观中,有制表其门闾,赐以粟帛。
楚王灵龟妃上官氏,秦州上邽人。父怀仁,右金吾将军。上官年十八,归于灵龟,继楚哀王后。本生具存,朝夕侍奉,恭谨弥甚。凡有新味,非舅姑啖讫,未曾先尝。经数载,灵龟薨。及将葬,其前妃阎氏,嫁不逾年而卒,又无近族,众议欲不举之。上官氏曰:「必神而灵,宁可使孤魂无托!」于是备礼同葬,闻者莫不嘉叹。服终,诸兄姊谓曰:「妃年尚少,又无所生,改醮异门,礼仪常范,妃可思之。」妃掩泣对曰:「丈夫以义烈标名,妇人以守节为行。未能即先犬马,以殉沟壑,宁可复饰妆服,有他志乎!」遽将刀截鼻割耳以自誓,诸兄姊知其志不可夺,叹息而止。寻卒。
杨绍宗妻王氏,华州华阴人也。初,年二岁,所生母亡,为继母鞠养。至年十五,父又征辽而殁。继母寻亦卒。王乃收所生及继母尸柩,并立父形像,招魂迁葬讫,庐于墓侧,陪其祖父母及父母坟。永徽中,诏曰:「故杨绍宗妻王氏,因心为孝,率性成道。年迫桑榆,筋力衰谢。以往在隋朝,父殁辽左,招魂迁葬,负土成坟,又葬其祖父母等,遏此老年,亲加板筑。痛结晨昏,哀感行路。永言志行,嘉尚良深。宜标其门闾,用旌敏德。」赐物三十段、粟五十石。
于敏直妻张氏,营州都督、皖城公俭之女也。数岁时父母权有疾,即观察颜色,不离左右,昼夜省侍,宛若成人。及稍成长,恭顺弥甚。适延寿公于钦明子敏直。初闻俭有疾,便即号踊自伤,期于必死。俭卒后,凶问至,号哭一恸而绝。高宗下诏,赐物百段,仍令史官录之。
冀州鹿城女子王阿足者,早孤,无兄弟,唯姊一人。阿足初适同县李氏,未有子而夫亡。时年尚少,人多聘之。为姊年老孤寡,不能舍去,乃誓不嫁,以养其姊。每昼营田业,夜便纺绩,衣食所须,无非阿足出者,如此二十余年。及姊丧,葬送以礼。乡人莫不称其节行,竞令妻女求与相识。后数岁,竟终于家。
樊彦琛妻魏氏,楚州淮阴人。彦琛病笃,将卒,魏泣而言曰:「幸以愚陋,托身明德,奉侍衣裳,二十余载。岂意衅妨所招,遽见此祸。同入黄泉,是其愿也。」彦琛答曰:「死生常道,无所多恨。君宜勉励,养诸孤,使其成立。若相从而死,适足贻累,非吾所取也。」彦琛卒后,属李敬业之乱,乃为贼所获。贼党知其素解丝竹,逼令弹筝。魏氏叹曰:「我夫不幸亡殁,未能自尽,苟复偷生。今尔见逼管弦,岂非祸从手发耶?」乃引刀斩指,弃之于地。贼党又欲妻之,魏以必死自固。贼等忿怒,以刃加颈,语云:「若不从我,即当殒命。」乃厉声骂曰:「尔等狗盗,乃欲污辱好人,今得速死,会我本志。」贼乃斩之,闻者莫不伤惜。
邹保英妻奚氏,不知何许人也。万岁通天年,契丹贼李尽忠来寇平州。保英时任刺史,领兵讨击。既而城孤援寡,势将欲陷。奚氏乃率家僮及城内女丁相助固守。贼退,所司以闻,优制封为诚节夫人。
时有古玄应妻高氏,亦能固守飞狐县城,卒免为突厥所陷。下诏曰:「顷属默啜攻城,咸忧陷没。丈夫固守,犹不能坚,妇人怀忠,不惮流矢;由兹感激,危城重安。如不褒升,何以奖劝!古玄应妻可封为徇忠县君。」
宋庭瑜妻魏氏,定州鼓城人,隋著作郎彦泉之后也。世为山东士族。父克己,有词学,则天时为天官侍郎。魏氏善属文。先天中,庭瑜自司农少卿左迁涪州别驾。魏氏随夫之任,中路作《南征赋》以叙志,词甚典美。开元中,庭瑜累迁庆州都督。初,中书令张说年少时为克己所重,魏氏恨其夫为外职,乃作书与说,叙亡父畴昔之事,并为庭瑜申理,乃录《南征赋》寄说。说叹曰:「曹大家《东征》之流也。」庭瑜寻转广州都督,道病卒。魏氏旬日亦殒,时人莫不伤之。
崔绘妻卢氏,幽州范阳人也,为山东著姓。祖幼孙,常州刺史。父献,有美名,则天时历鸾台侍郎、文昌左丞。天授中为酷吏来俊臣所陷,左迁西乡令而卒。
绘早终,卢既年少,诸兄常欲嫁之。卢辄称病固辞。卢亡姊之夫李思冲,神龙初为工部侍郎,又求续亲。时思冲当朝美职,诸兄不之拒。将婚之夕,方以告卢;卢又固辞不可,仍令人防其门。卢谓左右曰:「吾自誓久已定矣!」乃夜中出自窦中,奔归崔氏,发面尽为粪秽所污。宗族见者皆为之垂泪。因出家为尼,诸尼钦其操行,皆尊事之。开元中,以老病而卒。
奉天县窦氏二女伯娘、仲娘,虽长于村野,而幼有志操。住与邠州接界。永泰中,草贼数千人,持兵刃入其村落行剽劫,闻二女有容色,姊年十九,妹年十六,藏于岩窟间。贼徒拟为逼辱,乃先曳伯娘出,行数十步,又曳仲娘出,贼相顾自慰。行临深谷,伯娘曰:「我岂受贼污辱!」乃投之于谷。贼方惊骇,仲娘又投于谷。谷深数百尺,姊寻卒;仲娘脚折面破,血流被体,气绝良久而苏,贼义之而去。京兆尹第五琦感其贞烈,奏之;诏旌表门闾,长免丁役,二女葬事官给。京兆尹曹陆海著赋以美之。
原武尉卢甫妻李氏,陇西成纪人也。父澜,永泰元年春任蕲县令。界内先有草贼二千余人。澜挺身入贼,结以诚信,贼并降附,百姓复业者二百余家。时曹升任徐州刺史,知贼降,领兵掩袭。贼得脱后,入县杀澜。澜将被杀,从父弟渤,诣贼救澜,请代兄死。澜又请留弟,弟兄争死。澜女卢甫妻,又泣请代父死。并为贼所害,宣慰使、吏部侍郎李季卿以节义闻。
又有尉氏尉王泛妻裴氏,仪王傅巨卿之女也。素有容范,为贼所俘,贼逼之。裴曰:「吾衣冠之子,当死即死,终不苟全一命,受污于贼。」贼胁之以兵,逼之以骂,裴坚力抗之。贼怒,乃支解裴氏,至死不屈。季卿亦以状迹闻。
诏曰:「郑州原武县尉卢甫亡妻李氏、汴州尉氏县尉王泛亡妻裴氏等,懿范传家,柔明植性;顷因寇难,克彰义烈。或请代父死,表因心之孝;或誓逐夫亡,标难夺之节。宜膺赠律,俾光休美。李氏可赠孝昌县君,裴氏可赠河东县君,仍编入史册。」澜、渤亦赠官秩。
邹待征妻簿氏。待征,大历中为常州江阴县尉,其妻为海贼所掠。薄氏守节,出待征官诰于怀中,托付村人,使谓待征曰:「义不受辱。」乃投江而死。贼退潮落,待征于江岸得妻尸焉。江左文士,多著节妇文以纪之。
李湍妻。湍,吴元济之军人也。元和中,淮南未平,湍心怀向顺,乃急渡氵殷河,东降乌重胤。其妻遂为贼束缚在树,脔而食之,至死,叫其夫曰:「善事乌仆射。」观者义之。至是,重胤以其事请列史册。十三年,宪宗下诏从之。
董昌龄母杨氏。昌龄常为泗州长史,世居于蔡。少孤,受训于母。累事吴少诚、少阳,至元济时,为吴房令。杨氏潜诫曰:「逆顺之理,成败可知,汝宜图之。」昌龄志未果,元济又署为郾城令。杨氏复诫曰:「逆党欺天,天所不福。汝当速降,无以前败为虑,无以老母为念。汝为忠臣,吾虽殁无恨矣!」及王师逼郾城,昌龄乃以城降,且说贼将邓怀金归款于李光颜。宪宗闻之喜,急召昌龄至阙,直授郾城令、兼监察御史,仍赐绯鱼。昌龄泣谢曰:「此皆老母之训。」宪宗嗟叹良久。元济囚杨氏,欲杀之,而止者数矣。蔡平,杨氏幸无恙。元和十五年,陈许节度使李逊疏杨氏之强明节义以闻,乃封北平郡太君。
韦雍妻萧氏。雍,故太子宾客。张弘靖镇幽州日,奏授观察判官,摄监察御史。时属朝廷制置未备,幽州俗本凶悍,尤不乐文儒为主帅,宾佐习于常态,忿其变通,议论不密,卒然起乱。雍时家亦从劫,萧氏闻难号呼,专执夫袂,左右格去,以死不从。及雍临刃,萧氏涕而告曰:「妾不幸年少,义不苟活;今日之事,愿先就死!」执刃者断其臂而杀雍,萧氏词气不挠,虽凶悍圜视,无不嗟叹。其夕,萧氏亦卒。太和六年,节度使杨志诚表明其事,因降敕追封兰陵县君。
衡方厚妻程氏。方厚,太和中任邕州都督府录事参军,为招讨使董昌龄诬枉杀之。程氏力不能免,乃抑其哀,如非冤者。昌龄雅不疑虑,听其归葬。程氏故得以徒行诣阙,截耳于右银台门,告夫被杀之冤。御史台鞫之,得实,谏官亦有章疏,故昌龄再受谴逐。
程氏,开成元年降敕曰:「乃者吏为不道,虐杀尔夫,诣阙申冤,徒行万里,崎岖逼畏,滨于危亡。血诚即昭,幽愤果雪,虽古之烈妇,何以加焉!如闻孤孀无依,昼哭待尽,俾荣禄养,仍赐疏封。可封武昌县君,仍赐一子九品正员官。」
女道士李玄真,越王贞之玄孙。曾祖珍子,越王张六男也。先天中得罪,配流岭南。玄真祖、父,皆亡殁于岭外。虽曾经恩赦,而未昭雪。玄真进状曰:「去开成三年十二月内得岭南节度使卢钧出俸钱接措,哀妾三代旅榇暴露,各在一方,特与发遣,归就大茔合祔。今护四丧,已到长乐旅店权下,未委故越王坟所在,伏乞天恩,允妾所奏,许归大茔。妾年已六十三,孤露家贫,更无依倚。」诏曰:「越王事迹,国史著明,枉陷非辜,寻已洗雪。其珍子他事配流,数代漂零,不还京国。玄真弱女,孝节卓然,启护四丧,绵历万里;况是近族,必可加恩。行路犹或嗟称,朝廷固须恤助。委宗正寺、京兆府与访越王坟墓报知。如不是陪陵,任祔茔次卜葬。其葬事仍令京兆府接措,必使备礼。葬毕,玄真如愿住京城,便配咸宜观安置。」
孝女王和子者,徐州人。其父及兄为防秋卒,戍泾州。元和中,吐蕃寇边,父兄战死,无子,母先亡。和子时年十七,闻父兄殁于边上,被发徒跣缞裳,独往泾州。行丐取父兄之丧,归徐营葬。手植松柏,剪发坏形,庐于墓所。节度使王智兴以状闻,诏旌表之。
又大中五年,兗州瑕丘县人郑神佐女,年二十四,先许适驰雄牙官李玄庆。神佐亦为官健,戍庆州。时党项叛,神佐战死,其母先亡,无子。女以父战殁边城,无由得还,乃剪发坏形,自往庆州护父丧还,至瑕丘县进贤乡马青村,与母合葬。便庐于坟所,手植松桧,誓不适人。节度使萧椒以状奏之曰:「伏以闾里之中,罕知礼教,女子之性,尤昧义方。郑氏女痛结穷泉,哀深《陟岵》,投身沙碛,归父遗骸,远自边陲,得还闾里。感《蓼莪》以积恨,守丘墓以誓心。克彰孝理之仁,足厉贞方之节。」诏旌表门闾。
赞曰:政教隆平,男忠女贞。礼以自防,义不苟生。彤管有炜,兰闺振声。《关雎》合《雅》,始号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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