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九十一
列传第二十九
○完颜撒改庞迪温迪罕移室懑神土懑移剌成石抹卞杨仲武蒲察世杰本名阿撒萧怀忠移剌按答孛术鲁阿鲁罕赵兴祥石抹荣敬嗣晖
完颜撒改,上京纳鲁浑河人也,其先居于兀冷窟河。身长多力,善用枪。王师南征,睿宗为右副元帅,置之麾下,佩以金牌,使督军事。天眷元年,授本班祗候郎君详稳。其后从军泰州路,军帅以撒改为万户,领银术可等猛安,戍北边,数有战功。天德二年正月,海陵庶人遣使夏国,谕以即位事,因令伺彼之意。既还,称旨,为尚书兵部郎中。改同知会宁尹,迁迭剌部族节度使,改瓯里本群牧使,为曷懒路都总管。海陵伐宋,授卫州防御使,为武震军都总管。世宗即位,遣使召撒改,既至,除昌武军节度使。已而为山东路元帅副都统,改安化军节度使,兼副都统如故。四年,徙镇安武,仍兼副统。领山东、大名、东平三路军八万余渡淮,会大军伐宋。进至楚州,宋遣使奉岁币。还邳州,卒。
庞迪,字仲由,延安人。少倜傥,喜读兵书,习骑射,学推步孤虚之术,无所效用。应募,隶泾原路第三副将,破贼有功,授保义郎。尝从百余骑经行山谷,遇夏人数千,众皆骇惧请避,迪遂跃马犯阵,敌皆披靡,身被重创,神色自若,完军以还。自是知名,擢为正将,权发遣泾原路兵马都监。
齐国建,泾原路经略使张中孚举迪权知怀德军,兼沿边安抚使。夏人合军五万薄怀德城,迪开门待之,夏人不敢入。因以数千骑分门突出,遂破之,斩首五百级,获军资羊马甚众。复破关师古兵,擢知泾州。未到官,改知镇戎军、沿边安抚使。已而权淮南东路马步军副总管,总制沂、密、淮阳,兼权知沂州。丁父忧,去官。寻起复为环庆路兵马都钤辖,权知邠州。齐国废,改华州防御使。顷之,军变,被执入山。已而贼众悔曰:「公为政素善,岂宜劫辱。」遂纵之还,复领州事。
天眷元年,除永兴军路兵马都总管兼知京兆府,徙临洮尹,兼熙秦路兵马都总管。陕右大饥,流亡四集,迪开渠溉田,流民利其食,居民藉其力,各得其所,郡人立碑纪其政绩。官制行,吏部以武功大夫、博州团练使特授定远大将军。七年,除庆阳尹。历三考不易,以治最闻,诏书褒美,西人荣之。正隆元年,迁凤翔尹,屡上章求退,不许。
海陵南伐,征敛烦急,官吏因缘为奸,富者用贿以免,贫者破产益困。迪悉召民使共议增减,不加威督而役力均,人情大悦。五年,徙汾阳军节度使。大定初,复为临洮尹,迁南京路都转运使,以省事惜费,安静为政,河南称之。徙绛阳军节度使。卒官,年七十。
迪性纯孝,父病,医药弗效,迪仰天泣祷,刲股作羹,由是获安。昆弟析家财,迪尽以与之,一无所取。官爵之廕,率先诸侄。疾革,沐浴朝服而逝。
温迪罕移室懑,速频屯懑欢春人,徙上京忽论失懒。兄术辇,国初有功,授世袭谋克。移室懑性忠正强毅,善骑射,膂力过人。皇统初,袭其兄谋克,积战功,为洮州刺史。谓人曰:「谋克,兄职也。兄子斡鲁古今已长矣。」遂以谋克让还兄子。宗弼闻而嘉之曰:「能让世袭,可谓难矣。」除贵德州刺史,改移典飐详稳,迁乌古里部族节度使,改德昌军。正隆四年,大征兵南伐,泰州猛安定远阿补以所部叛还,移室懑以七谋克执定远阿补,勒其众付大军。契丹反,败会宁六猛安于缔母岭,屯于信、韩二州之境。移室懑率数千人杀贼万余于伊改河,以功迁临潢尹。世宗即位,赐手诏曰:「南征诸路将士及卿子侄安远、斡鲁古、斜普兄弟,具甲仗悉来推戴,朕勉即大位。卿累世有功耆旧之臣,缘边事未宁,临潢剧任,姑仍旧职。闻枢密副使白彦敬、南京留守纥石烈志宁来讨契丹,今已遣人往招之。其家皆在南京,恐或遁去,兼起异谋,若至则已,若不至,卿当以计执而献之。两次遣人招诱招讨都监老和尚,去人不知彼之所在,久而不还。兼老和尚不知朕已即位,卿可使人谕以朕意。如来降,悉令复旧,边关之事,可设耳目。」是时窝斡已反,领兵数万来攻临潢,诸路军未至,窝斡势益大。移室懑领城中军士六百人邀击窝斡,凡数接战,剿杀甚众,所乘马中流矢而仆,为贼所执。贼使移室懑招城中人曰:「尔生死在顷刻,能使城中出降,官爵如故;不然杀汝矣。」移室懑怒骂贼曰:「我受国家爵禄,肯从汝叛贼乎?」贼执之至城中,迫胁之使招城中。其妻子官属将士皆登城临望。移室懑厉声曰:「我恨军少不能灭贼。人生会有一死耳,汝辈慎勿降贼!一旦开门纳贼,城中百姓皆被杀掠,毋以我故败国家事,贼无能为也。」贼怒杀之。城中人皆为之感激,推官麻珪益缮完城郭,右监军神土懑、辅国上将军阿思懑乘城固守。贼不克攻,遂引众东行。
神土懑,本诸宗室,赠银青光禄大夫胡速鲁改子也。年十五,事太宗为左奉宸。皇统二年,充护卫,除武器署丞,累官肇州防御使。大定初,除元帅右都监,与咸平尹吾扎忽率泰州兵及曷懒路兵千五百人,会临潢尹移室懑讨契丹。契丹犯临潢,移室懑死,攻之不能克,乃引众东行。神土懑表乞济师。十二月甲辰,世宗次海滨县,得奏,上曰:「神土懑、吾扎忽军不少,可以从长攻袭矣。」会右副元帅谋衍以大军至,神土懑改曷速馆节度使,隶右翼,与纥石烈志宁败贼于长泺,战霿{?松}河,皆有功,改婆速路兵马都总管,卒。
移剌成,本名落兀,其先辽横帐人也。沉勇有谋,通契丹、汉字。天会间,隶挞懒下为行军猛安,与宋人战于楚、泗之间,成以所部先登,大破宋军,功最诸将。刘麟约会天长军议进止。成与夹古查合你俱为挞懒前锋,得宋生口为乡导,遂达天长,睿宗嘉之。后从宗弼将兵废齐国。及再伐宋,攻濠州,每战辄先登,多所摧破。宗弼再取河南,成及萧怀忠等八猛安先渡。河南平,第功授宣武将军,除威州刺史。用廉,擢同知延安尹,再迁昭义军节度使。正隆南伐,为武毅军都总管。撒八反,海陵以事诛契丹名将,成以本军守磁,即遣妻子还汴。海陵用是不疑。时人高其有识。改神武军都总管,与孛术鲁定方为浙东道先锋,使由淮阴进兵。以所部护粮赴扬州,敌兵乘夜来攻,成整兵奋击,斩刈甚众。会海陵庶人死,军还,复镇昭义。大定二年,以廉在优等,改河中尹。再除临洮尹,招降乔家等族首领结什角。迁南京留守,召拜枢密副使,封任国公。改北京留守。卒。讣闻,上悼惜之,授其子顺思阿不武功将军,世袭咸平路钞赤邻猛安下查不鲁谋克。
结什角者,西番既衰,其苗裔曰堇氈,其子曰巴氈。角始附宋,赐姓赵,改名顺忠。顺忠子永吉,永吉子世昌,皆受宋官,为左武大夫,遥领莱州防御使,袭把羊族长。朝廷定陕西,世昌换忠翊校尉。既而鬼芦族长京臧杀世昌,朝廷遣兵执京臧,斩之临洮市,以世昌子铁哥为把羊族都管。大定四年,宋人破洮州,铁哥弟结什角与其母走入乔家族避之。乔家族首领播逋与邻族木波陇逋、庞拜、丙离四族耆老大僧等立结什角为木波四族长,号曰「王子」。其地北接洮州、积石军。其南陇逋族,南限大山,八百余里不通人行。东南与叠州羌接。其西丙离族,西与卢甘羌接。其北庞拜族,与西夏容鲁族接。地高寒,无丝枲五谷,惟产青稞,与野菜合酥酪食之。其疆境共八千里,合四万余户。其居随水草畜牧,迁徙不常。结什角念朝廷为其父报仇,欲弃四族归朝,四族不许。成至临洮,使人招结什角,乃率四族来附,进马百匹,仍请每年贡马。诏曰:「远人慕义,朕甚嘉之。其遣能吏往抚其众,厚其赏赐。」
初,天会中,诏以旧积石地与夏人,夏人谓之祈安城。有庄浪四族,一曰吹折门,二曰密臧门,三曰陇逋门,四曰庞拜门,虽属夏国,叛服不常。大定六年,夏人破灭吹折、密臧二门,其陇逋、庞拜二门与乔家族相邻,遂归结什角。夏国遣使来告庄浪族违命作乱,欲兴兵剪除。朝廷不知陇逋、庞拜二门旧属夏国,报以将检会其地旧所隶属,毋擅出兵。
结什角之母居于庄浪族中。大定九年,结什角往省其母,夏人伺知之,遂出兵围结什角,招之使降。结什角不从,率所部力战,溃围出,夏人斫断其臂,虏其母去,部兵亦多亡者。结什角寻亦死,遗言请命朝廷,复立乔家族首领。陕西奏:「闻知夏国王李仁孝与其臣任得敬中分其国,发兵四万,役夫三万,筑祈安城,杀乔家等族首领结什角。屡获宋谍人,言宋欲结夏国谋犯边境。」诏遣大理卿李昌图、左司员外郎粘割斡特剌往按之,且止夏人毋筑祈安城及处置乔家等族别立首领。夏国报云:「祈安本积石旧城,久废,边臣请设戍兵镇抚庄浪族,所以备盗,非有他也。结什角以兵入境,以是杀之,不知为乔家族首领也。」李昌图等按视,杀结什角之地本在夏境,筑祈安城已毕工,皆罢归,不得宋、夏交通之状,乃于熙秦迫近宋、夏冲要量添戍兵。及问乔家等族民户,愿以结什角侄赵师古为首领,于是诏以赵师古为木波乔家、丙离、陇逋、庞拜四族都钤辖,加宣武将军。
石抹卞,本名阿鲁古列。五代祖王五,辽驸马都尉。父五斤,为群牧使,从睿宗秋山,卞年十三,已能射,连获二鹿,睿宗奇之,赐以良马及金吐鹘。天会末,宗弼为右监军,召卞隶帐下。丁父忧,是时宗磐为太师,挞懒为左副元帅,人争附之,使人召卞,卞不往。宗磐、挞懒皆以罪诛,人多其有识。宗弼复取河南,与宋人战于颍州,汉军少却,卞身被七创,率勇士十余骑奋击,败之。及宋称臣,宗弼选尝有劳者与俱入朝,授卞忠勇校尉。迁宣武将军,除河间少尹。察廉,升遂州刺史,改寿州,再改唐州。丁母忧去官,起复唐州刺史。海陵伐宋,卞为武毅军都总管,由别道进兵。遇宋伏兵数百人,以三十骑击败之,遂下信阳军及罗山县。至蒋州,宋守将弃城遁,因取其城。顷之,军士皆欲逃归,阑子山猛安结汉军三猛安谋克劫卞还,舍于奖水之曲。卞乃阴约汉军将吏乘夜掩杀阑子山猛安,复将其军。大定二年,除郑州防御使,以本官领行军万户伐宋。迁武胜军节度使。宋人请和,明年,有水牛数百头自淮南走入州境,僚佐欲收之充官用,卞不听,复驱过淮还之。迁河南尹,转西南路招讨使,改大名尹。大名多盗,而城郭不完,卞请修大名城。奏可。城完葺,盗贼不得发。徙临洮尹。卒官,年六十三。
杨仲武,字德威,保安人。父遇,以勇闻关西,为宥州团练使。宋末,仲武谒经略使王庶求自效,遂用为先锋。娄室入关,仲武与鄜延路兵马都监郑建充俱降,为安塞堡。环庆路兵马都监。皇统初,复陕西,将兵戍凤翔,屡却宋军。除知宁州。关中荐饥,境内盗贼纵横,仲武悉平之。改坊州刺史,复知宁州,迁同知临洮尹,改同知河中府。海陵营缮南京,典浮桥工役。临洮地接西羌,与木波杂居,边将贪暴,木波苦之,遂相率为寇掠。仲武前治临洮,乃从数骑入其营谕之曰:「此皆将校侵渔汝等,以至此尔。今惩治此辈,不复扰害汝也。」并以祸福晓之。羌人喜悦,寇掠遂息。至是,木波复掠熙河,熙河主帅使人谕之,不肯去,曰:「杨总管来,我乃解去。」熙河具奏,诏复遣仲武。当是时,木波谓仲武不能复来。及仲武至,与其酋帅相见,责以负约,对曰:「边将苦我,今之来,求诉于上官耳。今幸见公,愿终身不复犯塞。」乃举酒酹天,折箭为誓。仲武因以卮酒饮之曰:「当更为汝请,若复背约,必用兵矣。」羌人罗拜而去。及伐宋,以仲武为威定军都总管,驻兵归德。大定三年,除武胜军节度使,改陕西西路转运使,卒。
蒲察世杰,本名阿撒,曷速馆斡笃河人,徙辽阳。初在梁王宗弼军中。为人多力,每与武士角力赌羊,辄胜之。能以拳击四岁牛,折胁死之。有粮车陷淖中,七牛挽不能出,世杰手挽出之。宗敏为东京留守,召置左右。海陵篡立,即以为护卫。海陵谓世杰曰:「汝勇力绝伦,今我兄弟有异志者,期以十日除之,则有非常之赏,仍尽以各人家产赐汝。」世杰受诏而不肯为。已过十日,海陵怒,面责之。世杰曰:「臣自誓不以非道害物,虽死不敢奉诏。」海陵爱其勇,不之罪也。
正隆四年,调诸路兵伐宋,年二十以上、五十以下皆籍之。他使者唯恐不如诏书,得数多,世杰往喝懒路,得数少。海陵怪问之,对曰:「曷懒地接高丽,今若多籍其丁,即有缓急,何以为备?」海陵喜曰:「他人用心不能及也。」除同知安国军节度使事,赐银二百五十两、绢彩六百匹、马二疋。是时征发不已,民不堪命,犯法者众,邢久无长吏,狱囚积四百余人。世杰到官月余,决遣略尽。入为宿直将军,以事往胡里改路,还奏:「契丹部族大抵皆叛,百姓惊扰不安。今举国南伐,贼若乘虚入据东土根本之地,虽得江、淮,无益也。宜先讨平契丹,南伐未晚。」海陵不悦曰:「诏令已出矣。今以三万兵选将屯中都以北,足以镇压。」世杰又曰:「若东土大族附于贼,恐三万众未易当也。」海陵不听。
及发汴京,授郑州防御使,领武捷军副总管。大军渡淮,世杰以军三千护粮餫东下,败宋兵数千人,夺其战船甚众。至和州境,击宋兵五万人走之。明日,使其子兀迭领二百八十骑为应兵,自领八百骑前战。连射六十余人,皆应弦而毙,宋兵遂奔溃。海陵欲观水战,使世杰领水军百人试之。宋人舟大而多,世杰舟小,乃急进,至中流取胜而还。大定初,世杰复取陕州,败宋兵石壕镇,复败宋援兵三千人,遂围陕州。宋兵二千自潼关来,世杰以兵二百四十迎击之,射杀十余人,宋兵败走。复败之于土壕山,生擒一将。复以兵三百至斗门城,遇宋兵万余,宋将三人挺枪来刺世杰,世杰以刀断其鎗,宋兵乃退。复以四谋克军败宋兵于土华,复围陕州。世杰尝擐甲佩刀,腰箭百只,持鎗跃马,往来军中。敌人见而异之,曰:「真神将也。」亲率选卒二百余人穴地以入,城遂拔。再破宋军三万人,复虢州。
未几,为卫州防御使,改河南路统军都监。召赴阙,上慰劳良久,除西北路副统,赐厩马、弓矢、佩刀。从仆散忠义讨契丹。贼平,改华州防御使,与徒单合喜经略陇右。合喜复德顺,至东山堡,宋兵捍绝樵路,世杰击走之,追至城下。城中出兵约二万余,败之,杀伤甚众。宋经略使荆皋弃德顺走,世杰与左都监璋追破其军。改亳州防御使,四迁通远军节度使。宋人辄入巩州境粜米面,有司执之,世杰署案作归附人,纵遣之。译吏蔡松寿诬府主谋叛,坐斩。十八年,起为弘州刺史。母忧去职。累迁亳州防御使,卒。
世杰少贫,然疏财尚气,每临阵,敌众既败,必戒士卒毋纵杀掠。平居非忠孝不言,亲贤乐善,甚获当世之誉云。
萧怀忠,本名好胡,奚人也。为西北路招讨使。萧裕等谋立辽后,使萧招折往西北路结怀忠,并结节度使耶律朗为助。怀忠与朗有隙,遂执招折并执朗,遣使上变。裕等既诛,怀忠为枢密副使,赐今名。复为西北路招讨使,西京留守,封王。改南京留守。契丹撒八反,复以怀忠为西京留宋、西南面兵马都统,与枢密使仆散思恭、北京留守萧赜、右卫将军萧秃剌、护卫十人长斡卢保往讨之。萧秃剌战无功,大军追撒八不及。而海陵意谓怀忠与萧裕皆契丹人,本同谋,逾年乃执招折上变,而撒八亦契丹部族,恐其合,以师恭与太后密语,而秃剌无功,怀忠、赜、师恭逸贼,既杀师恭,族灭其家,使使即军中杀赜、怀忠,皆族之。斡卢保、秃剌初为罪首,但诛之而已。大定三年,追复赜、怀忠、秃剌、斡卢保官爵。赜弟安州刺史颐求袭赜之谋克,上不许谋克,而以赜家产付之。
移剌按答,辽横帐人也。父留斡,与耶律余睹俱来降。西京下,复叛,留斡遇害,按答以死事之子,授左奉宸。熙宗初,充护卫,除安州刺史,累官东京副留守。参知政事完颜守道经略北方,摄咸平路屯军都统。入为兵部侍郎,徙西北、西南两路旧设堡戍迫近内地者于极边安置,仍与泰州、临潢边堡相接。除武定军节度使,以招徠边部功迁东北路招讨使,改临潢尹,卒。
按答骑射绝伦,善相马,尝论及善射者,世宗曰:「能如卿乎?」阅马于市,见良马,虽羸瘦,辄与善价取之,他日果良马也。
孛术鲁阿鲁罕,隆州琶离葛山人。年八岁,选习契丹字,再选习女直字。既壮,为黄龙府路万户令史。贞元二年,试外路胥吏三百人补随朝,阿鲁罕在第一,补宗正府令史。累擢尚书省令史。仆散忠义讨窝斡,辟置幕府,掌边关文字,甚见信任。窝斡既平,阿鲁罕招集散亡,复业者数万人。复从忠义伐宋,屡入奏事,论列可否。上谓宰相曰:「阿鲁罕所言,可行者即行之。」宋人请和,忠义使阿鲁罕往。和议定,阿鲁罕入奏,赐银百两、重彩十端。忠义荐阿鲁罕有才干,可任尚书省都事,诏以为大理司直。未几,授尚书省都事,除同知顺天军节度事。纥石烈志宁北巡,阿鲁罕摄左右司郎中。还朝,除刑部员外郎,再迁侍御史。上问纥石烈良弼曰:「阿鲁罕何如人也?」对曰:「有干材,持心忠正,出言不阿顺。」数日,迁劝农副使,兼同修国史,侍御史如故。改右司郎中。奏请徙河南戍军屯营城中者于十里外,从之。迁吏部侍郎,附山东统军都监,徙置河南八猛安。迁武胜军节度使。入为吏部尚书,改西南路招讨使。有司督本路猛安人户所贷官粟,阿鲁罕乞俟丰年,从之。军人有以甲叶贸易诸物,天德榷场及界外岁采铜矿,或因私挟兵铁与之市易,皆一切禁绝之。上番军不许用亲戚、奴婢及佣雇者,营堑损圮以时葺治,不与所部猛安谋克会宴,故兵民皆畏爱之。
上谓太尉守道曰:「阿鲁罕及上京留守完颜乌里也皆起身胥吏,阿鲁罕为人沉厚,其贤过之。」改陕西路统军使兼京兆尹。陕西军籍有阙,旧例用子弟补充,而材多不堪用,阿鲁罕于阿里喜旗鼓手内选补。军人以春牧马,经夏不收饲,瘠弱多死,阿鲁罕命以时收秣之,故死损者少。仍春秋督阅军士骑射,以严武备。终南采漆者,节其期限,检其出入,以防奸细。上谓宰相曰:「阿鲁罕所至称治,陕西政绩尤著,用之虽迟,亦可得数年力也。」召为参知政事,命条上天德、陕西行事,上称善。以疾乞致仕,除北京留守,卒。
赞曰:《记》曰:「君子听磬声,则思死封疆之臣。」《传》曰:「疆埸之事,慎守其一而备其不虞。」故守戍边圉之臣,不可以不论焉。
赵兴祥,平州卢龙人。六世祖思温,辽燕京留守,封天水郡王。父瑾,辽静江军节度使。兴祥以父任阁门祗候,谒告省亲于白?。会辽季土贼据郡作乱,兴祥携母及弟妹奔燕京,不能进,乃自柳城涉砂碛,夜视星斗而行。仅达辽军,而不知辽主所向,遂还柳城。及娄室获辽主,兴祥乃归国,从宗望伐宋,为六宅使。天眷初,累官同知宣徽院事。母忧去官。熙宗素闻兴祥孝行,及英悼太子受册,以本官起复,护视太子。转右宣徽使。天德初,改左宣徽使。海陵尝问兴祥,欲使子弟为官,当自言。兴祥辞谢。海陵善之,赐以玉带,诏曰:「汝官虽未至一品,可佩此侍立。」为济南尹,赐车马、金币、金银器皿,改绛阳军节度使,召为太子少保,封广平郡王,改封钜鹿。正隆初,例夺王爵,迁太子少傅,封申国公,起为定武军节度使。海陵伐宋,兴祥二子从军。世宗即位,海陵尚在淮南,二子未得还。兴祥来见于平州,世宗嘉其诚款,以为秘书监,复为左宣徽使。上曰:「尚食庖人猥多,徒费廪禄。朕在籓邸时,家务皆委执事者,自即位以来,事皆留心。俸禄出于百姓,不可妄费,庖人可约量损减。」近臣献琵琶,世宗却之,谓兴祥曰:「朕忧劳天下,未尝以声伎为心,自今勿复有献,宜悉谕朕意。」有司奏南北边事未息,恐财用未给,乞罢修神龙殿凉位工役。上即日使兴祥传诏罢之。久之,以其孙珣为阁门祗候。十五年,上幸安州春水,召兴祥赴万春节。上谒于良乡,赐银五百两,感风眩,赐医药。未几,卒官。
石抹荣,字昌祖。七世祖仕辽,封顺国王。辽主奔天德,荣父惕益挺身赴之。是时,荣方六岁,母忽土特满携之流离道路,宗室谷神得之,纳为次室,荣就养于谷神家。惕益既见辽主,委以军事。军败被执,将杀之,金源郡王银术可曰:「彼忠于所事,杀之何以劝后。」遂释之。后从伐宋,卒于军中。荣年长,事秦王宗翰,居幕府。天眷二年,充护卫。熙宗宴饮,命胙王元与荣角力,荣胜之,连仆力士六七人。熙宗亲饮之酒,赐以金币,迁宿直将军。天德初,除开远军节度使。入谢,不觉泣下。海陵问其故。对曰:「老母在谷神家,违去膝下,是以感泣。」乃诏其母与之俱行,仍赐钱万贯。改天德尹,徙泰宁军,再除延安、东平尹。海陵南征,为神果军都总管,留驻泗州,以遏逋卒。大定初,还镇东平,与户部尚书梁钅求按治山东盗贼。二年,以本官充山东东西、大名等路都统。有疾,改太原尹,徙益都尹。丁母忧,起复召为签书枢密院事,北京、东京留守,陕西路统军使,南京、西京留守。荣与河南尹娄室、陕州防御使石抹靳家奴皆坐高贾卖私物、抑贾买民物得罪。靳家奴前为单州刺史,廉察官行郡,乃劫制民使作虚誉,用是得迁同知太原尹,复多取民利。及为陕州,尚书省奏其事,法当解职削阶,上以靳家奴鼓虚声以诳朝廷,不可恕,特诏除名。荣与娄室削两阶解职。久之,荣除临潢尹,改临洮尹。卒,年六十三。
敬嗣晖,字唐臣,易州人。登天眷二年进士第,调怀安丞,迁弘政令,补尚书省令史。有才辩,海陵为宰相,爱之,及篡立,擢起居注,历谏议大夫、吏部侍郎、左宣徽使。贞元三年八月,尚食烹饪失宜,庖官各杖二百,嗣晖与同知宣徽院事乌居仁各杖有差。久之,拜参知政事。正隆六年伐宋,留张浩及嗣晖于南京,治尚书省事。世宗即位,恶嗣晖巧佞,御史大夫完颜元宜劾奏萧玉、嗣晖、许霖等六人不可用。嗣晖降通议大夫,放归田里。嗣晖练习朝仪,进止应对闲雅,由是起为丹州刺史,戒谕之曰:「卿为正隆执政,阿顺取容,朕甚鄙之。今当竭力奉职,以洗前日之咎。苟或不悛,必罚无赦。」未几,丁母忧,起复为左宣徽使。世宗颇好道术,谓嗣晖曰:「尚食官毋于禁中杀羊豕,朔望上七日有司毋奏刑名。」大定七年,蒲察通除肇州防御使,上责其饰诈,因顾嗣晖曰:「如卿不可谓无才,但纯实不足耳。」久之,有榜匿名书于通衢者,称海陵旧臣不得用者有怨望心,将图不轨。上曰:「岂有是哉。」谓嗣晖曰:「正隆时,卿为执政,今指卿以为怨望,朕极知其不然。卿性明达能辨,但颇自炫,钓众人之誉,所以致此媒蘖,后当改之。」十年,将有事南郊,廷议嗣晖在海陵时凡宗庙禘祫辄行太常事,复拜参知政事,诏以执政冠服摄太常。礼成,薨。
赞曰:赵兴祥、石抹荣自拔流离艰厄中,而克有所树立,固其识之过人,亦其所遭际致然也。迹世宗之却声伎、减庖人,仁爱若是,而其下孰不兴起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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