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师,我怎能忘记

  恩师,您走了……

  我天天不停的忙碌,一团思绪悬在心头,痛定思痛,心中对您的想念,也与日俱增,越来越重。一下子似乎什么都改变了,身与心不能安静。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时间一天天过去,一切都还归于平静,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与往常几乎没有什么两样。可对我而言,一切皆和往常不同了,恩师离开了我,恩师走了,您回到了莲池海会。

  目睹着物是人非,感受到世事无常人生如梦。正是“人生没有不散的宴席。”恩师竟也有与我们别离的时候,现在一切只有成为记忆了。还记得我1988年考上南京栖霞山佛学院,最初去读佛学院的时候,每次从学校回来,您是多么的高兴,总有说不完的话,总是谈您当初去上佛学院的往事,总反复地吩咐食堂的居士们给我弄一些好吃的,精神也格外的好。

  恩师给我留下的最深刻的印象是,记忆力十分惊人,说起几十年前在江浙求学期间老法师们给您讲的经典,在过去了数十年后您都能够如数家珍,原原本本的讲给我们听。您是提醒我们要趁年轻之时多掌握些知识,不然将来拿什么教育弟子们。记得每次要返校的时候,您总是在我的房间与床边,来来回回地说话,不想让我离开。我们之间时常在谈论佛法的问题上争论,彼此互不相让,我的想法当然是以受到您的批评为止,我们之间的观点不同。有时我就提前返校去。现在想起实在惭愧,当时不通世事的我说走就走,不能够去体会恩师对弟子一种难以言表的情感。

  1999年秋,在弘化禅寺、法藏寺隆重举行传授二部三坛大戒法会圆满成功后,您对我讲:“这次我有两个百分之百满意,一个是请昌明老法师上东方山,在山上召开湖北省佛教协会常务理事扩大会议;一是对这次传戒的圆满成功,百分之百的满意。”当时的我真是开心,这是恩师第一次对我工作的认可,而且是这么高的评价,让我深感意外,真有些不敢相信,真是受宠若惊,兴奋不已。可是您对我自始至终总是叮嘱,要时刻谦虚谨慎,团结大家,不能骄傲。老是这样婆心苦口的教诲。

  在您生病期间,每次我去看您时,精神始终都很好,可在我的眼中您又消瘦了许多,虽然这样,依然是十分的健谈。只能在心中暗暗为您祷告,侍候恩师的谢老居士说:“师傅经常念叨您,以往恩师也是这样,有一段时间没有过去看他,就开始念叨起来,正慈怎么这么长时间没有过来啦!”这些事情弟子忘记不了,法乳深恩,我又怎能忘记?

  我记忆中的恩师,是一位意志坚定,个性很强,具有强烈宗教情感的一位老和尚,我敬重您的人格,内心甚至有些敬畏。数十年中早晚两堂功课从来不中断,早晨四点不到必须起来,就是年高八旬,也不曾休息,每天坚持看经、诵经,听收音机了解国际时事,关注国家的发展形势。您衣食节俭,生活朴素,严格要求自己,讲话直来直去,人老了还是这样。一生热爱中国共产党,忠于佛教事业,时常慨叹中国佛教后继乏人,忧国忧教,有时讲到动情处,总是以泪洗面,为佛教的未来担忧。我亦深受您的感染,这种特殊的情感,恩师对我影响太大了。这是一种护教精神的生动体现,现在佛教,缺乏的就是这种献身精神。

  我读了九年的佛学院,在这九年当中的每个假期我都是回来陪伴着您老人家度过的。一切皆是因缘,人与人之间真有一种说不出来不可思议的事,仅用言语是难以表达的。如佛法言:“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我相信这就是夙世的因缘。当初离开东方山去南京上学时,恩师三天不打开方丈室的大门,我离开您一个人去求知,您一个人耐心地等我回来。等我学成归来时,您虽然不在东方山,心中却关注着东方山的一举一动,无时无刻不在为我祈祷,又无时无刻的不在为我担惊受怕,我去极乐寺您就经常说,晚上做梦又上东方山了。我想,您内心很矛盾,真正能理解您在想什么的人不多。其实,我知道,您的心无时无刻不在掂记着这个东方山,经常念着我这个不争气的徒弟,只要有一段时间没有过去,就叨念着。这一次您真的回来了,再也不会离开了,永远的长眠在此山,您真正的安心了。这个曾经令您魂牵梦绕的老地方,这个曾经令东方山子孙世世代代历练着风雨坎坷的老地方,为了这个呕心沥血的古老道场,这一次您真的不会走了,在这千年银杏旁伴随一代老人数着千年的沧桑,您睡着了,您这一次是真的睡熟了……

  可我想念您!

  恩师!

  2001.12.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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