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绑在一起的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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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清玄

  在遥远的森林,住着两只鸟,一只住在东边,一只住在西边。

  有一天,东边的鸟和西边的鸟在森林的中央相会了,两只鸟都大吃一惊,因为它们第一次遇到另一只一模一样的鸟,就像在河边看见自己的影子。

  两只鸟立刻成为非常要好的朋友,每天清晨都迫不及待飞到森林中间相会,一起飞翔、一起交谈、一起觅食,它们总觉得在一起的时间过得特别快,永远也不够用,仿佛一眨眼间,天就黄昏了,不得不各自飞回东西两边的巢。

  这个时候,它们都知道,它们深深相爱了。

  它们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我们不如一起住到森林中央吧!”

  它们舍弃了各在东西的巢,一同筑了一个大巢在中间,这样,它们除了白天一起飞翔、交谈、觅食;夜里还可以一起回巢、依偎、睡眠。

  但是,两只鸟太相爱了,它们觉得这样还是不够,因不它们偶尔在林间觅食,还会失去对方的踪影,遇到天空中的老鹰,也会惊惶而失散。

  “为了证明我们深深地相爱,不如把我们的翅膀捆绑在一起,我们就永远不会分开了。”一只鸟说。

  “我也正有这个意思。”另一只鸟回应。

  它们找来森林中最坚韧的枝条,把翅膀紧紧在捆在一起,互相起着誓言:“全天下再也没有比我们更相爱的鸟了。”才安心地在巢中睡去。

  第二天清晨,灿烂的阳光把它们唤醒,两只鸟一起唱着歌准备去觅食,当它们跳出树巢,却同时重重地摔在地上。

  它们挣扎着爬起来,不管多么努力,都无法让自己起飞,这时才知道:“两只鸟虽有四只翅膀,绑在一起,却一只也不能飞。”

  它们一起把枝条啄开,振翅飞向空中。

  一只鸟说:“爱里,需要空间。”

  另一只鸟说:“爱里,也需要自由。”

  那两只鸟,从此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白天,因为空间与自由,各自飞翔和觅食;夜里,因为爱,回到巢中,依偎和缠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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