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丁·强生的故事

　　一句“你会不会烹饪”的问话,使他的足迹跨越到大地的边缘。马丁·强生曾深入非洲内地拍摄数千张狮子生态的照片,据他自己说,他最后一次前往非洲,在那儿滞留20个月之久,在那期间所目睹的狮子数量,是前所未见的,但始终没有发射过一颗子弹。事实上,他身上根本没有带枪。

　　到非洲探险的人,大都会得意洋洋地述说曾经历过多么惊险的场面,但根据马丁·强生的说法,只要充分了解非洲的猛兽,即使只有一根竹制的拐杖当武器,也能平安无事地从开罗走到开普敦。

　　马丁·强生开始到世界各地旅行是在14岁的时候。他的父亲是堪萨斯州珠宝商人,自幼就帮着父亲拆解来自遥远世界各地的货品,对于货签上所写的诸如巴黎、热内亚、巴塞隆纳、布达佩斯等富于异国风情的地名,他深感好奇,也深深地被迷住了。有一天,他终于离家横越美国大陆,搭上前往欧洲的家畜船,到达欧洲之后便开始找工作,凡是能胜任的工作他都做,但并不一定经常能找到工作,他曾在布鲁塞尔因三餐不继而束手无策,也曾因到处碰壁而呆坐在法国西北部的布勒斯特港,远眺大西洋的彼方。在此绝望的情况下,乡愁顿时涌上心头,于是在伦敦一个货箱中度过一夜之后,偷偷地溜进开往纽约轮船上的救生艇中。在走投无路的窘况下,他只好回自己的故乡堪萨斯州了。

　　就在船上,一件偶然的事改变了他的一生,使他立志要作更宏伟的冒险。航行途中,船上的航海技师给他一本杂志,让他打发时间,他在杂志上看到一篇有关“野性的呼唤”作者杰克。伦敦的记事,提到杰克。伦敦计划搭乘长30尺的“史那号”船,航行世界一周。

　　强生回到故乡后,立刻写一封达8页的信给杰克。伦敦,信中有一段这么写道:“我曾有远赴国外的经验,出发时口袋中只有3块5毛钱,而我回国时,口袋中仍有2块5毛钱。”信寄出之后,他就焦急地等着回信。3个星期之后,回音终于来了,那是一封措词简单的电报,电报上写着:“会不会烹饪?”虽然只有这么几个字,却从此改变马丁·强生的一生。

　　事实上强生对烹饪根本一窍不通,但他仍以电报回答:“试用看看就知道了。”发出这封电报之后,他就到镇上的餐厅担任厨师工作。

　　“史那克号”终于从旧金山湾出发开往太平洋,马丁·强生当然也以主厨兼洗瓶的身分成为船员之一。他以初学乍练的烹饪技术,为史那克号成员准备各种各样的食物,例如烤面包、蛋卷、汤、肉汁等。在开航之前,他已购足各种粮食,不论是盐、胡椒或其他食品,数量之多足以供应全船使用200年。

　　航行中,马丁·强生尽可能地学习各种航海技术,当他自认已能胜任时,就准备一展身手;有一天,他将测得的船位置画于航海图上,当时船是以顺风方向朝着太平洋中央的火奴鲁鲁开去,但根据他的测定结果,船是在大西洋的中央。

　　虽然惨遭失败,但他完全不在意,因为他终于参加自少年时代就憧憬不已的冒险旅行了。不论遭遇什么事,他的热情丝毫不曾减退半分,旅途中就曾遭逢饮水断绝两周之久,在酷热的大太阳下,船上的人员几乎都已撑不住了,强烈的阳光把充填于板缝的沥青都晒成如糖浆一般,汩汩地自缝中流出。

　　自此之后的30年间,真可说是既忙碌又富变化的30年。马丁·强生的足迹也从南洋的珊瑚岛到非洲内陆的密林,越过7大洋遍及世界各地。他进入黑暗的非洲内陆时,曾拍摄有关食人族的影片,他是第一个做此纪录的美国人。除食人族之外,他也拍摄了如侏儒般的皮古米族、巨人族及大象、长颈鹿等非洲野兽的影片。他所拍得的数百卷胶卷,包括各式各样的珍奇异兽,仿佛诺亚方舟被打开了一般;这些影片都被送回美国,在各地的电影院放映。

　　非洲野兽正濒临绝灭,几世纪之后,可能会完全灭种,但我们的子孙却仍可在马丁·强生的影片中看到它们。

　　根据马丁·强生的说法,从未遭到人类迫害的狮子在非饥饿的状态下,即使嗅到人的气味,也不会兴起袭击的念头。有一次,他将车子驶入一群狮子聚集的地方,结果狮子们仍然躺着不动,只是像小猫般眨眨眼睛,过一会儿,才有两三只狮子慢慢地踱到车旁,好奇地啃着前轮轮胎;后来他又将车子驶到一只母狮的眼前,母狮却完全视而不见,仍然纹丝不动地躺在地上。

　　“这么说,狮子是种很温驯的动物啰?”我如此问他。

　　“不,这是一种错误的结论。”他回答道:“若想寻找最巧妙的自杀方法,那么狮子必能给你满意的答案。它会在一瞬间突然改变主意,朝你冲过来,而且愈是直接来袭就愈危险,那就像是100磅的炸药突然被扔过来一般。同时,狮子一跃就可跳到40尺远之处,一旦开始跑动,速度比一流赛马冲向终点的速度还快。”

　　我又问他,有无于千钧一发之际勉强脱身的经验?他回答说:“的确有好几次死里逃生的遭遇。”但在他的感觉中,那些都是最愉快的回忆。

　　他谈起某次在南海群岛,差一点被食人族当食物放进锅中烹煮的故事,那是他头一次准备拍摄食人族影片时发生的。

　　以前,白人贸易商曾数度袭击该岛,捉捕当地土着,将他们作奴隶卖掉;因此岛上居民对白人恨之入骨,并因为经常找不到食物,所以只要有白人上岸,就会设法抓住他们,除抢他们的东西外,也将他们视为食物烹煮。强生很了解这种情况,所以事先准备好礼物,希望酋长能够网开一面。可是他们似乎不接受贿赂,十几个食人族仍团团地围住强生,强生虽然大声地求救,但其余的同伴都在好几哩之外,根本听不到他的叫声。强生当时随身带有一把连发手枪,但对方的人数实在太多,丝毫起不了作用。强生的额头不禁冒出阵阵冷汗,心跳也急促加快,但仍得装作若无其事般地和酋长交谈,这时已有不少食人族舔着舌头,一副迫不及待地想咬他一口似的。从离开故乡这么久以来,强生头一次后悔未继承父业经营宝石生意。

　　就在食人族们一步步逼近时,突然出现了奇迹,远处的海湾正好有一艘英国巡逻艇经过,食人族吓得目瞪口呆,因为他们都尝过这种船的苦头。强生也颇为惊讶,他几乎要怀疑是不是惊吓之余产生的错觉。当情绪稍微镇定之后,就低着头对酋长说:“我的船来接我了,有机会的话我们以后再见吧!”

　　〔补注——他所留下的非洲野兽影片及其他纪录,保存于纽约自然科学博物馆。他的妻子欧莎也是有名的冒险家,夫妻二人曾合着“食人族国”等着作。他于1937年因飞机失事而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