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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着与随缘

执着与随缘

  人生如果过于执着,势必生活得非常痛苦;反之,如果过于随缘乃至趋于随便,则其生活自然会散漫,其事业必然会无成。如何做到既不执着,又不趋于随便,乃是我们生活中的一种艺术。

  无论从事任何事业,都需要一种孜孜不倦的精神来支撑,只有通过一段锲而不舍的努力,才有获得成功的可能。比如木匠的工艺,如果要达到庄子所描绘的匠石那样“运斤成风”,则不知要经过多少次的斧斫练习;又如歌唱家的歌喉要获得秦青、薛谭那样的“声震林木,响遏行云”的造诣,不知要经过多少次声乐训练才能实现;再如纪昌学射,他从仰卧织机下目不转睛地观望锥尖到观看牦尾所悬虱子,前后便历时五年;还如《庄子·达生》中的佝偻,他捕捉蝉的功夫达到了如同常人拾掇对象一般的境地,这自然也是经过了漫长的专心致志的训练后获得的。综上可知,无论任何技艺的获得,都是必须经过一番“寒彻骨”的练习方可以获取。因而,人们对于学业的研攻或者对事业的经营,若没有那种“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的专一与不懈,显然难以获得成功的。

  然而,在我们从事某种研究或创作的时候,由于过度的专注往往也易于造成身体精神的损耗超出人体的承受能力,甚至还可能出现事未成而身先殒的情形。可见,在人们专注于事业时,也必须掌握好一个“度”,不能指望经过一次努力便万事成就,而是在专注努力到一定程度时要适当地休息一下。自然,这种休息并不等于休止,而是养精蓄锐以利再战,可见这里的锲而不舍乃是指对所指的目标不做修改,而不是要求一口气便做完所有的事情。许多新发明的获得,往往也是在经过了干百次的苦心寻觅、直至精疲力尽之后,“蓦然回首”,发现“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惟其如此,古人便有“文武之道,一张一弛”的说法,这里的“弛”显然也是为下一度的“张”作准备的。由此可见,从事于某一事业必须专注,不可朝三暮四,情随事迁;但在具体的运作之中,又必须掌握好紧张的“度”,只有恰到好处,才能成就事业。

  另一方面,如果对于世间的某种事物尤其是感情过于专注的话,未尝又不是人生的一种痛苦。例如鲁迅笔下的祥林嫂,她在失去儿子阿毛之后,老是在别人面前唠叨“我真傻”,那种由过度伤心乃至形成神情的麻木,何尝又不是“哀莫大于心死”的表现。诚然,对于感情,如果过于随意,便会落入轻浮乃至轻狂之中;如果过于专注,又将陷入不可自拔的痛苦泥淖之中。如何在二者之间开辟一条中道,实在也是人生非常重要的一个命题。

  人情之中,诸如亲情、友情、爱情或者是平常的恻隐之情,都是不可或缺的,也是维系这个社会的重要纽带,如果缺少了这些人情,不难想象到这个社会的冷漠与残酷。在佛教中,对于“爱缘”是不赞同的,但这里的爱并不完全等同世间的情爱,而是指人生中的“欲望”。在人生中,欲望是一种低级的情感,它是诱发一切罪恶的心源,固然应当极力去祛除。而以一种无私的襟怀奉献给他人的精神,乃是真正的“爱”之表现,也是维系社会正常运行的良性粘合剂。有的子女为了医治生病的父母,可以克服一切困难甚至到牺牲自己的幸福也不顾;有的夫妻在一方生病时尽力照顾、不离不弃,直至对方痊愈或者生命结束为止;有的善心人士把爱心施及邻里,照顾孤儿寡老如同自家亲人,直至孤儿成人或老人生命终止;更有善心人士,他们把爱心奉献给远方的弱势群体,做出了不少令人称赞的善事,这类以付出作为奉献社会的义举,给中华民族的历史谱写了一曲曲动人的乐章,凸现了中华传统美德的闪光灵魂。

  然而,人们如果被人情所困,乃至将人生消耗在重重情网之中,致使一生蹉跎岁月,这自然是很不值得的。世间有不少朋友因受情累,造成情绪低靡、意志脆弱,很久不能出离痛苦的渊薮,其情实在可怜,其智委实愚钝。例如有的子女为丧亲而抑郁不乐,乃至对自身与家庭生活带来各种不利;又如有的男女为了婚姻的未遂或结束闹得不可开交,弄得精神分裂、经济拮据;再如不少人因单位或邻里人际关系紧张,酿成各种不同的焦虑甚至是恐慌。他们所展示的便不是人性中的“爱”,而是人情中的“执着”了,乃至由此而转化成“恨”了。面对感情(亲情、友情、爱情)的丧失,要真正做到“太上忘情”,实在不易,但总不能长期沉溺在丧情的痛苦之中。可见,无情不是真豪杰,但沉溺感情之中不可自拔也是一种“执着”,对于后者,我们必须提倡随缘。通观一期生命,丧情固然是难以消受的,如果把眼界拓展到浩茫的宇宙,则苏轼那种“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的情怀便油然而生。在前无起点后无终点的时空领域中,人情的存在毕竟是短暂的一瞬,而于亲疏皆抱平等一如之观,乃是佛家般若的境界。

  ——摘自《浙江佛教》2009年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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