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微不足道的善行，积累多了，终能得善果

　　投一果仁于大地上，设使此一果仁成熟长大后能生百果仁，每一果仁又再生百果仁，如此循环，只需七次，便可生出千兆个果仁。同理，若种少善于胜福田，循环演进，所得善果，为数亦无量。所以智者勤修善业，精进勇猛，不敢懈怠。

　　王舍城五山围绕，里巷稠密，庭园广博，台观严丽，堂室高敞。终年气候，温凉调适；通渠回流，转相交注；林树萧森，枝条蓊郁；华实繁茂，映蔽日月；风吹花林，出微妙香，芳气四塞，充满王城。诸上善人及众修士，咸以此地庄严殊特，生欢喜心，陆续来归，德星云集。时此城主阿世王，宏宣德化，远近归心，崇奉正法，民情向善，国裕民殷，安稳快乐。城中有一富豪，库藏盈溢，堪敌王侯，奈无子息。祷神祝愿，修善种福，乞求有子。某年妇孕，孕既足月，产一男儿。此儿因先世曾植善因，故一出生即指放祥光，亘古所未有。父母惊且喜，邀集诸亲族，设筵作汤饼会。延请术士，在大众前，为儿选名。因儿指能破暗故，取名灯指。在会大众见此异相，咸相称叹，誉未曾有。时会中有婆罗门闻人，名曰菩修，熟诵四韦陀典，博闻多知，事无不晓。见儿容貌，奇异非常，含笑说道：「此儿当是天人降生、或那罗延，或天帝释，或日天子，应运入世。美哉此子，决非凡品！」儿父母闻此名流赞美，倍增欢喜，设大檀会，七日七夜，布施作福。因此胜会，互相称述，举国闻知，认为福子。

　　赞美言辞，上达于王。王闻此事，惊疑不已，即使人去，命携儿入宫候审。儿父携儿，并招乳母，来到王宫。值王宴会，奏乐款宾，无人通报，不得入内。此儿指光，彻照宫庭，赫然朗耀，照于王身，一切杂物，皆现金色。此时宫殿，如水晶制，瑞光遍照，无所不到，譬如水火，湛然盈满。王心惊异，问宫人道：「此光何来，忽照吾宫？莫非世尊欲化众生，来至我门；或者大德诸天，释提桓因，日光天子，下降凡尘。」急令宫人出外探视。宫人见状，入内告王：「向者大王所唤小儿，今在门外。此儿手置乳母肩上，指端出光，其光强烈，令人不能逼视。」王使宫人速引儿来。王既见儿，深为惊异，亲自抱儿，反复谛观。便向座中诸人言：「外道六师，称无因果，真为诳惑。若无因果，为何此儿从生以来，容貌超绝，指光炳耀？此儿必有宿福，方能得此善报。佛说种种业缘，唤醒众生，人如目睹此儿，能勿努力积善？」继言：「此指光明，或者得遇日光，反射出来，必欲考验，须待黑夜。」既至日暮，天光昏暗，即唤象奴，置儿象背，驱象入园，王及群臣共随象行。此儿指光澈照全国，宛如白昼，园中所有鸟兽花果，无微不显。王遂称叹：「如来所说，何其真妙！我自今后，于因于果，生大坚信。」长者耆域即白王言：「佛经上说：若无见业，故有悭贪；以见业故，悭贪永息。今见灯指，有此福报，假令贫穷，尚欲布施，勤修善业，何况饶富，反不种福？」既已验毕，还入王宫。大王心喜，大赐珍宝，待至翌晨，放令还家。

　　岁月滔滔，宛如逝水。灯指童子，年渐长大，其父为选门户相当的富家女为他妻室。结婚以后，琴瑟和鸣，家门雍穆，资产转盛，震耀一时。但日中则昃，月盈则亏，无几何时，灯指父母相继病殁，譬如日没光收，炭尽火熄；梁木其颓，堂宇遂倾。父母既殁，主持无人，家计渐落，保守无术。灯指向因娇养，不娴家业，恶伴滥交，纵情逸乐，挥金如土，用财无度，库藏渐竭。

　　彼时国俗，岁一大会，届时国内所有豪富名流无不临会，夸富斗艳。灯指此时服饰奢靡，携诸妖姬，随奏雅乐，局面豪阔，心拟王者。会中一切少年公子，见灯指状，倾诚推戴，拥入首座。时至开筵，共相酣饮，钟鼓弦歌，一时杂作。嬉戏跳舞，备极欢娱，嬉闹之声，震动山谷。邻近贼寇觊觎已久，此时便趁灯指赴会寻乐，妇又归宁，堂堂宅第锁闭无人之时，放胆入灯指家，破仓库门，金银珍宝搜刮一空，日用衣物无一存留。

　　灯指薄暮归去，见家中遇贼，尽失所有，骇极愤极，闷绝倒地，不省人事。邻人奔救，冷水洒面，渐得还醒。忧愁啼哭，自念自言：「我父从来勤治家业，辛劳积聚，仓库充溢。求神祝愿，生育我身，满心望我支持家门。何期至我不绍父业，少未苦学，治生乏术，多贪游乐，致招窃贼。父遗财产一旦丧失，仓库空虚，家徒四壁，孓然一身，无衣无食。典质身衣，权解眉急，能支几时，依旧窘迫。寸土寸金，今非昔日，空宅变卖，财主难觅。」厄运到时，易形换骨。灯指此时，指光亦灭。苦哉灯指，变生不测，往事若梦，诸祸交逼。娇妻厌弃，僮仆逃逸，朋友不认，亲戚断绝。人见彼至，恐从乞索，不急走避，亦必斥逐，情最难堪。纨裤落魄，备受痛楚，生陷地狱，寄栖无地；饥寒双迫，丰采全非；目陷面黑，筋缠骨露，发乱肤裂。至知友处，欲从乞食，门者力阻，坚拒不纳。伺便入内，百般答辱；故人相见，识如不识；低声乞求，恶言怒斥；曲躬谢罪，只得退出。或遇仁慈，给予残食，不许就坐，只许旁立。遇善疑人，认为窃贼，苟欲申辩，横遭鞭挞。种种苦趣，难以尽述，屡欲舍身，求死不得。

　　灯指自忖：「死既不遂，生亦无述，岁月甚长，如何存活？」继复思维：「世人所鄙，惟担尸业。既临绝地，急何能择？」尔时有人闻灯指语，给予少值，即令担尸。至荒冢门，正欲弃置，此时死人急抱灯指，如儿抱母，不肯松手。尽力抛却，不能卸去。灯指骇极乱奔，急欲求人解救。过旃陀罗村，知若辈杀生为业，不怕死尸，呼求援手。三五少年尽力相助，竟莫奈何，到底不能解救。更有余人大骂灯指无知，如何肩负死尸入人村落，竞以杖石飞击。体破血流，既痛且惧，不知所趋。有人怜悯，指示径途，劝速进城，城市人众，易为设法。灯指依言急走，以避杖石。将近城下，被守城人望见，举杖拦阻，谓：「痴人何往，为何负死尸来城？」灯指未及答言，腿上已中了飞杖。灯指止步，自见己身血迹模楜，忽念生趣已绝，无路可走，便仰天大哭，且哭且诉，谓：「我本富有家业，命蹇遇贼，以致破家，落魄风尘，备受痛楚。求生无计，姑学担尸，求得微值，以自存活。岂料冤业相追，死尸上肩，竟不放舍。我今誓愿负尸，至我故宅，死与尸俱，不愿负尸偷生。」守门人听彼所诉苦情，生怜悯心，投杖于地，放令还家。

　　灯指负尸，到自空宅，前此偕同沿门乞索诸贫苦人，久住彼宅，今见灯指负死尸回来，悉皆奔避。怪哉死尸，饶有灵性！人甫到家，尸自堕地。此时灯指目睹故宅，无限悲怀，如潮涌至。回溯往事，痛苦悲号，闷绝倒地，无人营救，良久醒转。忽见死尸手指，在日光下，金色灿灿。不住凝视，确系真金。对彼死尸，心虽恐怖，但穷困到此，一见黄金，如见故物。偶在阶前，拾得丐徒辈遗下小刀，锋利无比，就尸指节，以刀割下。质重色赤，攀折柔软，掷地声沉，知系贵品。更检视死尸头足，觉尽是金物，一一割下，转眼复生。须臾之顷，得金无数。如王失国，还复本位；如盲开眼，重见天日；如农夫久旱，忽遇甘霖；如禅人苦学，忽得道证。灯指欢情，亦复如是。

　　灯指越时无几，库藏珍宝倍胜于前，威望名誉过于往日，亲戚朋友热肠相向，妻室僮仆一切还来。灯指长叹发言：「呜呼怪哉！大运方去，天福尽失，一切境界，地狱现前。大运再至，死尸变金，一切无情，恩爱依旧。」阿世王闻灯指还富，并致富奇迹，遣人至彼，取宝验视。取时无讹，及至王前，块块黄金，尽变枯骸。掷还彼家，依然金物。尸宝原来是灯指福命中物，惟灯指有权支配，一经本人支配，便无变异，灯指知王心爱此宝，前此由王意取验，竟至失望，以未经自己支配故。此时欲去王疑闷，尽己微意，捡出若干尸宝，亲送与王，不复发现变相。灯指备受五欲乐趣，饱尝诸般痛楚，自然开悟，对目前顺境不复迷恋，遂口唱一偈道：「五欲皆幻境，如雷如蛇毒，荣乐不久停，此中难插足。」从王家归来，即断然取出一切财宝，施与大众。弃家求道，精勤修习，成阿罗汉。灯指虽蠲弃财宝，博施济众，一心参道，速得道果，但此尸宝常紧紧随着他，不肯舍离。同学比丘合掌问佛：「灯指比丘，以何因缘，从生以来，有是指光？以何因缘受大贫困？复何因缘，有此尸宝，追随不舍？」佛言：「灯指比丘，在往昔时，生波罗奈国大长者家。为小儿时，乘车在外游戏。天黑归来，门户已闭。大唤开门，无人来应。良久母来，为儿开门。瞋骂母言：『举家担死人去耶？贼来劫耶？何以无人与我开门？』以此口孽，死堕地狱。地狱报余，还生人中，受此贫困。

　　若光指因缘、尸宝因缘，更为汝说：「过去九十一劫，有佛名毗婆尸。彼佛入涅盘后，佛法住世。灯指尔时为大长者，其家豪富，往至塔寺，恭敬礼拜。见有泥像一指破落，发心修指，补以金箔。修治已毕，寻发愿言：『我以香华伎乐供养，以及治像功德因缘，仗此功德，愿生天上人间，常得尊豪富贵。假令漏失，后还寻得。使我于佛法中，出家得道。』以治佛指故，得是指光，及死尸宝聚；以恶口故，从地狱出，得贫穷果报。」。

　　佛言：「于佛像前种微少福德因缘，竟得如是福报，乃至证入涅盘大道。形像尚尔，况复对如来法身种植福因，能于佛法，如说修行。如此功德，不可限量。以恶口因缘，受大苦报。人莫不畏众苦，急宜远离恶口及诸不善业。一针脱缝，足裂全衣；一隙走水，足沉全船。向上恶堕，人同此心，欲求脱苦，当自力戒诸恶业始。」。

　　出《佛说灯指因缘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