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身涉讼

　　佛言：「若着悭贪，人天所贱。」所以真正明理达道人，实心布施，力行檀那波罗密。檀那波罗密在六波罗密[1]中，要算最容易修习的一种德行。檀那是施给益处与人，或施给益处于有灵性的一切生物，普通叫做惠施，也叫做布施，布施有三：一财施，一法施，一无畏施。不生自私自利心，不去侵占一切人众的财物，还能够生出慈悲喜舍心来，举自己所有财物，施与一切众生，救拔众生切身痛苦，这叫做财施。自己悉心求道，精进勇猛，俾身口意三业常令清净，眼耳鼻舌身意六根勿使放逸，以正定水涤除诸垢；能知胜义谛与世俗谛，迎机开发，指引出路，利乐一切众生；行自在施，说大乘法，威光照曜，如日流辉破诸黑暗，宏扬佛法，饶益群生，便叫做法施。澈悟六道轮转的理由，知道一切众生同具佛性，心佛众生三无差别；对于一切软弱众生，不生欺侮残害的恶念，常生怜恤救护的善意；众生莫不畏死，持戒不害，赞扬一切善信持戒不害，宣传戒杀放生经典，广劝无知造孽众生及早回头，便叫做无畏施。合财施、法施、无畏施，成三般一系的檀那波罗密。檀那为降伏悭敌的大将，檀那为剿灭苦贼的王师，檀那为产出法财的宝藏，檀那为医治烦热的妙药，檀那为无量劫来，千圣亿贤出离生死海的孔道，安抵涅盘城的津梁。

　　舍卫国有大长者名卢至，财产无数，仓库充溢，为当时第一等富豪。据具有神通力，能知宿世之事的圣哲看来，知此人在过去时代，发心布施，广修阴骘，在福田中广播善因，故现世获此福报。可惜他行布施时，缺少了一个至诚心，所以今生虽富堪敌国，他的意志行为，常常下劣，并不漂亮。他身上所穿的衣服，常常垢腻不净，仿佛下役穿的。日常养命的东西，无非杂粮野菜，聊求充塞饥肠；浊水酸浆，聊以解除剧渴。住低黑草棚，坐破旧小车，于所有财物，非常吝惜，劳神苦思，勤加守护；经理疲苦，万倍奴仆，常被众人所嗤笑。当时法王子罗睺罗，为卢至说出一偈来：「所施因不同，受报各有异。信施志诚浓，获报恣心意；心若不庄重，徒施无净报。卢至虽巨富，轻贱至嗤笑。」。

　　某日，城中举行节会，家家户户，张灯结彩，窗牖门户散布名花，出入道路遍洒香水，歌舞游戏，极尽娱乐，天上人间，几乎莫辨。卢至过此，见未曾见，生大欣羡，便自言：「奴婢下贱，学做天人，美食悦口，华服饰身。彼何所有？非贷即赁！若我卢至积玉堆金，璎珞财宝，仓库充盈，一切享用，本来具足。为何我今独不寻乐？」说完，卢至突然有一股花钱的冲动，便急急忙忙奔回家中。从身边摸出一串大小钥匙，仅仅开了一个钱库，取出五枚大钱，又马上紧锁库门，他自忖量：「我若买些食物回家享用，母妻眷属不够分派。若借邻家檐下享用，设或主人恰巧出来，须招呼招呼，免不了要分却了自家的福食。或者被乞丐看见了，向我索取，岂不多惹烦恼！」低头一想，便道：「有了！」走出门去，跑进贫民窟里小街上小铺中，两枚钱买了烧饼，两枚钱买了酸酒，一枚钱买了大葱。买齐了这三样东西以后，还用衣襟裹着，怕别人看见。卢至没有回家，他怕别人分享了他的东西，就直接跑到郊外树林里，准备慢慢独自享用。这时候，忽听得树上老鸦叫，卢至着急道：「老鸦要来分食了，此地仍旧不妙。」转步跑到一个大古墓边，又看见一只野狗，远远的走来。因此依旧不敢停脚，继续走到一个空旷地方，四顾无人，既无飞鸟，也无走兽，才席地坐下。酒中放了些盐，饼里夹着葱。先把烧饼大嚼，万分欢畅。熏着了酒味，滴酒虽未入口，已经有了些醉意，便站起来，说道：「此时全国人民大家欢乐，我今为何独自郁郁？」即便起舞，放喉高歌，歌道：「纵令帝释，今日欢乐，尚不及我，况毗沙门（四大天王之一）！」又歌道：「我今逢节庆纵酒大欢乐，胜过毗沙门，亦胜天帝释（忉利天之王，又名为释提梵因，即一般俗称之玉皇大帝）。」。

　　当时释提桓因偕同诸天圣众，欲至祇园精舍闻佛法。中途见彼卢至既醉且舞，口出狂语，心念道：「此悭贪人，避至旷野独自寻乐，尚出狂言，忘其羞丑。今且弗往佛处，先施小法，将他警诫，使他悔悟。」于是天帝释便使出神通力来，摇身一变，变成第二个卢至。假卢至走到卢至家里去，聚集了卢至的老母妻室与一切家人，当着众人前对老母说道：「前此由于有一大悭鬼紧随我身，所以虽然我家财万贯，但却无法自由使用，也因此才对老母、眷属如此吝啬刻薄。还好，今日节庆出外游行，在路上遇着一位有道术人，授与我几句驱鬼咒，已把此悭鬼逐去。现在，那悭鬼即使再进我家，也无法再上我身来欺侮我了。」接着遍视家人，对众人说：「那个悭鬼，相貌与我一样，倘若来时，必定诈称自己是真卢至，你们众人千万不要相信，只管替我用棍棒把他痛打出去。」说完，便开了财库，取出钱财，派遣家人入市，大肆采购，准备了丰盛的宴席，请老母妻室与一切眷属大家享用，其慷慨的作风与以前完全不同。饱食完毕，假卢至吩咐守门的人说：「快把大门紧闭。悭鬼若来，切勿理他。待我把璎珞财宝，与一切美妙衣服，分给大家。」吩咐毕，便大开宝库，取出许多璎珞衣服。最上等，最美妙的先交母用，次等的才给与妇人，合家男女都有赏赐。此时合家眷属，众香涂身，宛若天人，香水洒地，如在天宫。而假卢至则一手搀母，一手携妇，欢乐的跳着舞，合家欣喜的样子，为向来所未有。未久，整个舍卫城里的人都知道了卢至长者逐去悭鬼的消息，一些好奇的人，还特地跑来，挤在卢至长者家的大门口，从门缝里往内观看呢！

　　卢至醉醒，还来己家。只见大门口挤满了人，更听得家中歌舞喧哗，一时感到非常惊骇。卢至低头思维：「莫非国王恨我悭吝，故带了群臣，大集兵众，来抄我家？或者舍卫城人因作节会，为我富有财帛，地方望重，故尽入我家，来做热闹？或者众天怜我前业辛苦，欲增益我，来至我家，钧天广乐一齐带来？或者家人谋叛，恨我刻薄，趁我外出，破我库藏，取去享用？」作此思维已，即走至门前，唤众人让路。至门边，见门紧闭，敲门大叫，无人答应。唤遍家人名，时众家人因音乐歌舞，欢声大作，无一得闻。帝释知卢至已来，语众家人道：「谁在敲门，唤汝等名？且止音乐，或者悭鬼已来，可即开门。」大门开后，卢至阔步入内。家人认为悭鬼到来，惊惶不已，便有人说：「鬼来了！鬼来了！」自相惊吓，大家走避。卢至到中庭，见一位与自己面貌一样，打扮一样的人坐在中间；母在右边，妇在左边，衣服华美，佩妙璎珞；鼓乐筵歌，饮酒庆会，面有喜色。卢至愕然，惊问那人道：「你是何人？敢在我家，放肆如此！」帝释微笑，答卢至言：「今日家人始认识我。」其家眷属即问卢至：「汝是谁人？」卢至答言：「我是卢至。」此时家人闻鬼开言，畏惧意减，放胆来集。众闻悭鬼冒主人卢至名，遂同声指帝释道：「此是卢至，我的家主。」卢至便问家人：「然则我今是谁？」家人答言：「你的状貌虽似家主，实为悭鬼。」卢至争辩：「我非是鬼，是真卢至，你等现在宜细观察。」卢至环顾堂上众人道：「母是我的母，兄是我的兄，妻是我爱敬的妻，子是我想念的子，一切仆从尽是我手下所有的人。」手指那位与自己一样面貌的，对家人道：「此是外人，面貌似我，实是幻化，并非真我。我从小到今，辛苦积财，库藏产业都是我一手积聚成的，谁人敢来散我财物，惑乱人心！」时众家人皆不信卢至言，帝释问老母道：「今我两人，极相像否？」老母答言：「彼鬼状貌与你一样。」母又对帝释言：「观汝孝顺，真心奉事，汝实我子，他实是鬼。若你两人都孝顺我，我不能辨。因你孝顺，他则悖逆，故我决定你为我子！」老母回首告媳妇道：「他称是你的丈夫，你为何不唤家人，把他捕捉？」妇羞愧面赤，愤然发言：「怪哉恶鬼！何不灭去？我终不为你的妻室。」妇目视帝释言：「我宁在你边死，不愿在鬼边活。」帝释目遍视家人道：「你等定然知道我是真卢至，为何放那悭鬼跑进宅中来？」家人一听此话，急忙把卢至倒拖出门。后面还有人举棍棒乱打，发威驱逐，使他不敢再来。卢至被众家人驱逐出门，身受重伤，仰天痛哭。一面说道：「岂不怪哉！今我卢至，并未变相，为何家人弃我如此？」又对邻人发言问道：「我今此身，是卢至本来的身躯么？我今面貌，是卢至本来的面貌么？我的言语行止，与卢至本来的言语行止有变动么？」邻人都道：「你今一切与本来无异。」卢至又对邻人言：「我今是谁？家人不认我为卢至，呼我为悭鬼，我现今竟变成了鬼么？我今欲归无家，何处做我的家啊！」此时卢至仿佛做了疯人。前后近邻都走拢来安慰他，说道：「你是真的卢至，不要惊怕，不要愁苦，还是好好的想出方法来解救。」卢至停了片刻，便问众人道：「你们肯替我做见证么？」众人都道：「我等愿替你做见证，证明你是真卢至。你现在拿定了何种主意？」卢至道：「明日早起，我当见王。烦劳众位，陪我到国王前，做我的证人。」众人都点头允许。明晨，众人都准备好，卢至却半痴半呆的，没啥动静。众人反催促卢至道：「见王时已到，为何不速去？」卢至道：「我今甚苦！自有钱财，不得取用。你等若能贷钱与我，非常感激。有了讼费，便好说话。此事辩白后，当加倍偿还。」众人答言：「多少随汝所需，可以毋庸忧虑。除银钱外，更需何物，我们也可以量力帮助。」卢至十分感谢道：「那是好极了，我正在这里想，要向诸位商量，又怕不好开口。诸位既周全我，敢求诸位，代我觅取细绒的毯子两张，大约值金四铢的，便非常合用。我当把此项贵重礼物，进献于国王。」众人都暗笑，且有人低语道：「卢至前此一钱如命，今日竟如此慷慨，做了大施主，一掷金四铢。」卢至平日不把众人放在眼里，今日被家人驱逐出来，向众人乞怜，求众人援助，众人却十分尚义，无论要什么东西，止消众人力量能办到的，马上去准备，毫无迟疑。卢至需用两张细绒毯子做礼物，这话纔出口，马上有人替他立时办到。

　　卢至挟了两张细绒毯子，同附近尚义的邻人，快快的走到王家门前。卢至对守门人言：「我今日有物贡献，且须见王，求为通报一声。」时守门人心上颇觉得十分奇异，微微的凝着两眼，对卢至一笑。默自忖度道：「我执此守门役，三十年来，在这玉阶前，未曾见卢至留下一个脚印。今日有所供献，不知闹出了啥事，姑且进去报告国王。」国王很沉静，不轻喜怒，惟一听守门人的报告，暗自审量，以为：「现在正逢节会，诸色人等都无暇来此，且卢至悭吝，更不应来，守门人不应在我前进此戏言。」但再一转念，以为：「守门人跟随我已三十年，从未说一句假话，卢至求见，定有此事无疑了。且我身既做了人中的王，譬如大海，不逆细流，岂可计算人家财物多少，及来人的慷慨不慷慨？」王既动了这个正念，便吩咐守门人道：「卢至既求相见，可放他进来。」此时国王心上，究竟还有几分怀疑，以为：「卢至秉性悭吝，誓死不愿舍一文钱，也不与人开衅惹事。今竟来请见，很是奇怪。」一转眼间，卢至偕同多人来到王前。卢至正要取出两张细绒毯子进献与王，向胁下抽出那毯子来，不料胁下夹的太紧了，急切不得取出。便自转身，尽力痛挽，方得取出。既取出后，已失却了毯子的本相。因帝释行了神通力，使那出色可爱的两张细绒毯子，变成两束枯草。卢至见带来的敬物，并非人间宝贵的两张细绒毯子，原来是两束枯草，羞惭欲死。即便坐地，惟恨地下无穴可入。国王见此情状即起慈悲，对卢至言：「纵使携草束来，并无妨碍，勿引为苦事。如有陈说，请随意说来我听。」卢至悲噎歔嗟，发言道：「我见此草，羞惭无地，恨不能把此身陷入地中。不知现在究竟有此身？无此身？」国王闻卢至言，深为哀怜，问旁人道：「他今伤痛已极，不能发言。你等若知道他的意思，尽可代他说来。」旁人答言：「卢至今日来王前，是希望国王为其主持公道。因为有一个人，不知从哪里来的，他的形貌与卢至一样，到他家里，诈称卢至，能使家人生爱着心，散用财物，库空如洗。卢至回家，家人不能辨别真假，反把卢至逐出家门。为了这事，他的心上十分懊恼，十分痛苦，以致一时不能出言。」国王道：「若果如此，自然万分苦恼。因为自己辛苦经营所得的财物，被他人自在受用，自己非但失却财宝，还被家人赶出门来。这样苦情，谁不伤痛？诚然，我当竭我心力，据理判断，使得还家，仍旧有权享用家财。」王又发言：「世间人类，尽有形貌相似，不易区别，但是人各有心，未必一样。即使心理偶然相同，然而各人身上隐蔽去处，尚有许多秘密难知的记号，外人不能测。即使知了，也尽有莫奈之何的。卢至啊！你勿焦急，我当替你仔细检查，总要使这事真存假亡，水落石出。」时有一位臣子名叫宿求，即合掌白王言：「善哉善哉！我王慧照，如日当空，雪冤除害，一秉大公。」此时卢至如饮甘露，生机乍转，方寸心中清清朗朗，感快情形不言可知。随即起身，五体投地，向王说道：「我家密藏财宝处，外人断不能知。我身上还有特别标记，外人也万不能知。惟愿大王为我检查！」。

　　王即派人传那位形似卢至的，速即来前。国王仔细观看二人，不论年纪相貌、身材大小、笑言举止，一一皆同，如幻如化，得未曾有。「今此二人在我前立，无法分别，使我惊疑。」王即问言：「你究竟为谁？」那人便自慨叹发言：「我今徒然活在世上，不如速死，我生长王国，现在国王竟不认识我，还发言问我：『究竟为谁？』王被那人说得惭愧，心上自忖道：「此人实是卢至。」王向先来的一人说道：「你现在还有何说？」先来的便答道：「我是真卢至，他并不是卢至。」王言：「你们二人，如镜中像，无二无别。自己嘴里道出真假来，如何教人承认？」先来的一人说道：「因为这缘故，我心上很是痛苦，所以先来求王。人身有病痛，必须唤娘；居民有急难，必须求王。」王略思维，对后来的一人道：「卢至天性悭贪，你爱惠施。性情各别，真假判然，你今为何说是卢至？」那人答言：「王今如此细问，道理甚对。但是我新近受了佛化，知道犯了悭贪毛病，将来会堕入饿鬼道中，接受百千万年饥渴的苦楚。我既晓得了悭贪人死后必须享此恶报，所以非常畏惧，想免受这般痛苦，立即发心，除去了悭贪劣性，便生施心。」王言：「此是真情实理。譬如污秽衣裳，用灰汤洗汰，垢腻立即干净；烦恼心垢，一闻佛法，自然除净。」王回首问诸大臣道：「如此两人，究道谁是卢至？谁非卢至？」大臣宿求起立答言：「问他家中所有密事，若有异同，真假可以立判。」王言：「我事繁多，不能细细质问。」便吩咐两人，各在一旁，把家中所有各物，与一切隐密事情，明白书写，然后交出，考验是非。少顷，两人各呈产业书疏。一切对象，一切隐事，与所写字迹，悉皆一样，无有差别。王见此事，万分惊异，说道：「此非人事，必定非人所为。」便传令卢至母前来。老母来前，向王礼拜。王合掌答礼，说道：「我亦敬老。」老母便言：「愿王万岁，离诸怨害，修福不倦。」王吩咐备坐位，使老母安坐。母坐后，王语母言：「近此二人，谁为汝子？谁非汝子？」帝释密语老母道：「勿再仗儿受悭鬼磨折！」母指帝释道：「儿呀！你不要忧愁。」老母起立，指帝释向王言：「此儿慈孝，种种供养孝顺于我，此是我子。他不恭孝，常常对我无亲爱心，知非我子。今此两人，长短美丑言语声音一一相似，如就色相论，我也不能辨别。」王问老母道：「你老人家在儿子小时，手自抚养。儿有污溺便垢，时与洗浴。曾见儿子身上隐蔽处，疮瘢黑子，特别标记，现在还能忆及否？」老母点头道：「有！」帝释思维：「我今变化，当如母言。」便静听母语，方便应变。母语王言：「我儿左胁下，有小豆许黑瘢。」帝释暗暗自语道：「假使有瘢如须弥山，我也能办得，何况小瘢！」立即变成，静待检验。时王暗喜，以为：「我今断事，必得决定。」即使二人各脱上衣，高举左臂。既各举臂，便见两瘢，丝毫不异。王及群臣不觉失笑，异口同声说：「此等奇事，实属见所未见，闻所未闻。能使人疑，能使人恐怖！」。

　　王语群臣：「如此异事，非王力所能处决。唯有同赴祇园精舍，释迦如来前，请求佛眼判此疑案。」王说偈道：「佛日出已久，救拔世间苦。干竭爱欲海，解脱诸过误。神通具足眼，百怪都惊惧。除灭我等疑，判决真和假。」王与群臣一齐换了礼服，佩着珠玑璎珞，庄严妙好，准备出发。把真假卢至同置一象上，有卫士几人，前后照顾。国王坐了羽葆车，众人手持香华，追随王后。更有一班乐工奏着雅乐，一路护送。到了祇园精舍，王施舍摩尼珠等五种宝物，以尽敬意。整了仪容，来到佛前。王及大众五体投地，为佛作礼。礼毕起立，国王合掌白佛：「我等愚昧，不别真伪；唯佛心清净，明于宝镜。一切众生被无量烦恼所燃烧，唯佛世尊寂静除灭；一切世间都被生死所缠缚，唯佛一人独得解脱，为诸众生作真亲友。一切盲冥，佛为作眼。我等竭智尽能，用种种推究，不能分别如此二人，谁是卢至？谁非卢至？」。

　　时卫士辈将两卢至送至佛前，一切人等，大家屏息默坐，静听如来的判决。化卢至神色怡悦，全身装束，非常庄严，默然安坐。真卢至面色憔悴，着了垢腻衣服，现出万分忧苦的形状；他首先发言道：「世尊大慈救济一切，愿施宏思，为除冤抑。」尔时帝释看了卢至苦恼如此，不觉微笑。国王从座起立，合掌问佛：「此件疑案，佛能证知。一切众生为烦恼掩蔽，失却智光，是是非非，不能明了；唯佛世尊，高执慧炬，导诸众生，上解脱路。如大医王，拔除万病；亦如导者，使人跃出迷津，直登觉岸，识破究竟。能施一切众生无畏，扫除毒害；能使一切众生善根生长，摧灭结使（结使即指烦恼）；能令一切众生同登极乐。天上天下过去未来，一眼照澈，故名大觉。善哉世尊！愿取智火，烧除我的烦恼稠林；愿拔慧剑，划破我的怀疑缠网。今彼二人，究竟谁是谁非？」尔时如来抬起金臂，神光煜煜，破除诸暗，虽微如一小微尘中寄生物，亦不得循形。如来启金口语帝释道：「汝作何事？」化卢至立即消灭，还复天帝本相，浑身放光，把如意珠作妙璎珞，庄严全身，合掌向佛，唱一偈道：「悭人常执迷，不肯行周恤。五钱买酒饼，背地荒郊食。醉后起狂言，诸天被轻蔑。警悭无别法，稍使受磨折。」如来语帝释道：「一切众生，都有罪过，应常宽舍。」此时卢至向帝释道：「我辛苦所积的金钱，不是被你都挥霍了吗？」帝释道：「我并不损汝一毫财物。」卢至不信。如来谓卢至道：「汝可还家检点财物，汝本来所有的财物，毫未损失。」卢至当时信佛诚言，一切烦恼顿成冰释。卢至于佛诚言，起殷重信心，故速得须陀洹果。时天龙八部及四众辈，见闻此事已，得四道果，种三业因缘。

　　出《卢至长者因缘经》

　　备注：

　　1、「波罗密」：梵语为到彼岸之意，六波罗密指的就是布施、持戒、忍辱、精进、禅定、智慧等六种可以到彼岸，离苦得乐的六种修行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