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寸阴

　　古谓大禹圣人,乃惜寸阴;至于众人,当惜分阴。而佛言人命在於呼吸。夫分阴之中,有多呼吸,则我辈何止当惜分阴,一刹那一弹指之阴,皆不可不惜也。昔伊庵权禅师,至晚必流涕曰:‘今日又只恁么空过,未知来日工夫何如?’其励精若此。予见晨朝日出,则忆伊庵此语,曰:‘今又换一日矣!昨日已成空过,未知今日工夫何如?’然予但叹息,未尝流涕,以是知为道之心不及古人远甚。可不愧乎?可不勉乎?

　　[注释]

　　在禹:夏朝时的君王。其交名鲧,尧时治水无功。禹继父业,疏通江河,兴修沟渠,八年在外,三过家门而不入,洪水赖以悉平。后受舜禅为天子。

　　“大禹圣人……当惜分阴。”此四句出自《资治通鉴·晋纪》。意思是:像大禹那样伟大的人尚且爱惜光阴,那么普通的人更应格外珍惜时间。

　　一刹那:喻极短暂的时间。《俱舍论》云:“将士一弹指顷,六十五刹那。”

　　伊庵权禅师:即宋常州华藏伊庵有权禅师,事迹见《五灯会元》卷二十。

　　[译文]

　　古人说:“大禹圣人,乃惜寸阴;到于众人,当惜分阴。”而佛说人的生命在于呼吸之间。其实,一分的光阴中,应有许多次的呼吸。那么我们就不仅要惜分阴,而是一刹那一弹指的时间,都不可不珍惜。从前伊庵权禅师用功甚猛,到了晚上必伤心流泪说:“今天又只是这样空过了,不知明天如何?”禅师平常是如此痛切自励,精进办道的。我于早晨日出,忆起伊庵禅师所说的话,也这么说:“今天又换一天了,昨天已成空过,不知今天工夫何如?”但我只是叹息,并不曾流泪。从这一点也就知道自己的道心比古人差得很远很远。为此我怎能不感到惭愧,又怎可不发奋自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