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学与管理艺术
禅学与管理艺术
——2005年10月22日明奘法师在西安交通大学的讲座
非常感谢西安交大管理学院的文君老师,以及促成这件事情台前幕后的义工们,给我提供这样一个机会和大家交流学习“禅”的思想,以及“禅”的思想在管理层面的运用。作为一个僧人,或者说作为一个宗教职业者,来到大学的讲堂,讲关于管理方面的东西,似乎有点南辕北辙。在我们习惯的认知模式里,管理是关于人的,是关于事的,关于一个具体运行的企业、公司、学校、或者是某一个或大或小的团队的。在佛法和禅法里面,管理,我们的定位是一种由外向内的回归。什么是由外向内的回归?我想在座的绝大多数是有多年管理经验的人,有亲身的体验,我在这里讲可能有点班门弄斧,讲的不对的地方,大家要毫不客气地指出,在快结束的时候,会有一个交流和互动。
关于禅的管理的这种回归是在哪里体现出来的呢?
再大的事业,再大的团队,管理都是关于人的。离开了人,你去管理一堆桌子,我们最多叫他打杂工;离开了人,去管理车队,那你只是个看车库的人。所有的事情是因为人才成为事情!离开了人,这个事情是死的、僵化的、机械的、没有生命力的。但是,“禅”是源于我们东方最古老的,可以说是中国佛教的特色精神(禅的精神),它也许并没有直接告诉我们车要怎么开,电脑要如何启动,程序要如何运作。但是它告诉我这个开车的人如何眼明心亮,管理团队的人要如何管好自己的心,了知大家的心意,然后让管理者的心和做事者的心融为一体,在一个共同的目标下来完成。所以“禅”是这样一种由外向内的回归。也就是因为它是从外向内的回归,所以无论在过去、还是在今天,乃至在未来,“禅”都有它必然的生命力——它是关于我们心的学问、艺术。因为这个心的学问和艺术导致了向外的运用,在管理层面的运用,我们叫它管理运用。那么,不仅在管理层面上,而且在绘画上、书法上、诗歌上、音乐上、建筑上、乃至方方面面都可以来运用禅的艺术。
我们今天的讲座分成两块,第一部分,禅既然是内向的、回归的,那么,它的特质在哪些方面体现出来?
禅第一个特质就是“当下”。“当然”的“当”,“下面”的“下”。我们经常说:“我们当下应该如何如何”,“当下”口渴就喝水,“当下”我困了就睡觉,“当下”我有烦恼就发泄。但是这些当下都是机械的,或者说随着我们原有的生活习性而为的这样一个“当下”。禅宗的“当下”是超越了时间,也超越了空间的。现在大家用笔把“当下”两个字写下来,我们做一个小小的练习,写下它——“当下”,我们当下来体会一下什么是“当下”。写下它,就可以放松了,笔放下来不管它,跟着我做一个动作,体会什么是“当下”。深吸一口气,身心要很放松的状态,外在的一切跟我毫不相干,西安是下雨还是晴天,是温度高还是温度低,早餐吃没吃,是不是带着满脑子的官司来的,还是带着憧憬来的,这一切都跟我们毫不相关。“当下”,再看那两个字,我不管是经理还是职员,是男的还是女的,是长的丑的还是美的,都无关紧要,关键当下我们眼睛看到这两个字,不做分别和想法,这个字写得丑还是漂亮,我们当下的心能不能和这两个字融为一体?有没有一点体验,而正在此时,过去的一切都与我毫不相干,乃至12点以后我们结束上午的讲座,要怎么回到家里,吃什么、喝什么,也和我们毫不相干,这就是“当下”,此时、此地、此人。此时,是个时间项;此地,是个空间项。如果没有这个“此人”,哪里都是此时此地。对于我们这个讲座,听者、授者,或者是说者,在这里是个当下。在美国,有人刚刚要入睡,在广州正在下着大雨,在香港正有飞机起飞和降落,对他们每一个都有一个当下。但是那些“当下”跟我这个或者关联或者没有关联,而此时此地此人的“我”,就是生命的全部,没有外散,没有外耗,也没有外用。
那么,我们能随时在任何一个时间、空间和事物的运作环境下,让我的心百分之百地在这件事情上投入进来,我们可不可以做一些尝试,现在用百分之百的心力、生命贯注在此时此地此人,再写两个字“当下”(来,我们再写这两个字)。抛开书法家好的笔体,我们来看看这个“当下”和刚才随随便便写的“当下”有什么质的差别?写得好了?直接,所以效果就出来了,这是必然的。因为我们太习惯于这一切,好比说,饿了就要吃,渴了就要喝,生命已经跟随它成为习惯性的力量,不是我主动要做这件事,而是被动的。所以,我们的创造力没有,激情没有,觉知力也没有,但是,现在我完全是在醒觉状态下做这件事情,所以会写得好!所以,我们要记住“禅”的第一个——“当下”。有了当下,我们可以超越时间、空间,超越地狱,超越我们原有的认知框架和模式。
要决策一个东西,我们的智囊团昨天加班到两点,今天上午要开会,和对方谈判运作——全都是按部就班的,但是我们忽略了一个“当下”。昨天约的是人家的总裁,今天总裁没有来,总裁助理来的,你所有能打动总裁的东西完全不灵了,怎么调整?难道说,来到这里,再给我们10个小时,要重新讨论决定和总裁助理谈判的模式吗?就是人家给这个时间,你又准备了10个小时,可是第二天,总裁和助理都没来,总裁夫人来了,怎么办?所以,此时此地此人——当下。当下的智慧是直接的,不经过思维,不经过判断,也超越了逻辑,但是,它又符合思维的最高法则,是符合逻辑层面的直觉的智慧。
当然,不可能看了一本关于“当下”的书,了解了一些禅的理论,听了一次关于禅的讲座,“当下”的智慧就会运用了,这个不太现实,这是一个慢慢次第累积的过程,不可能一下子到位。但是有了第一次,你感觉不错,为什么不错呢?因为它让我们的生命很喜悦、很享受。我用10个小时准备的,在这个谈判中毫无作用,可是我没有准备,来了直接就用,还恰恰能起到最好的作用。想想看,那10个小时,我可不可以去打一场球,跟家人听听音乐,跟朋友喝喝茶,乃至喝喝酒聊聊天?把生命的紧张度直接释放。当然释放了,生命的节奏慢了,我们就有充足的时间来享受生命的流程,不管这个流程是苦还是乐,它的副产品很多,但是所有的副产品都离不开生命本身。离开生命的佛法,离开生命的禅,乃至管理技巧、管理艺术都是死的,我们要的是活生生的管理艺术和禅的艺术。所以,“当下”我们有两个直接的受用,它的定义就是此时此地此人;它的定位就是超越,超越时间空间;它的作用,直接的作用就是直接的经验,而无啰嗦的东西。
禅的第二个特质,就是“不二”。“不是”的“不”,“一二”的“二”。我不晓得在座的对禅宗的理解怎样,前几年中央新闻频道批判*轮功的时候,批判那个“不二”。到底“不二”是什么?在我们想来,有我就必然有他(她、它),我是一个讲者,你们是听者,对立的;我是主体,我所要看的东西是客体,是对立的;我要思考和我所思考的内容是个对立;我要吃要睡,和对象都是对立的。
我们再来做一个试验,就在此时此地此人中找到一个“不二”的例子,做出一个动作,想出一个答案也好,如何是“不二”?自然现象中的“不二”我们可以领会到、想象到。好比说早上7点钟太阳升起来了,光明现前了,可是那个黑暗呢?有没有一个主黑暗的神,有没有一个上帝、菩萨拿个面口袋把黑暗装进去、锁起来,到了晚上6点40、7点钟,再把这个口袋解开,再拿另一个口袋把阳光收起来,有没有这样的口袋?有没有这样的神和上帝?光明、黑暗是二还是不二?不二(众答)!但是,在我们的习惯认知里,它们是二,实际上,因为有黑暗才有光明,因为有光明才显现了黑暗,所以是不二的。
还有我们生命中的现象。这是什么?拳头!这是什么?手掌!那么,手掌是拳头,拳头是手掌吗?是二还是不二?本身就是不二的,但是它又随缘而用,用处不同,显现了“用”的千变万化。我打你的时候,是用拳头还是手掌?你说这样是抚摸不是打,不过你说我这样去抚摸别人,又哪有这样抚摸的说法?所以说,用处不同,显现了“用”的千变万化!这是禅的第二个特质“不二”。
“不二”在我们任何的时间和空间,乃至生命历程中都是如此,但是要契入“不二”太难了!从生下来,当我们还不会分辨巧克力和大便,香和臭的差别的时候,我们就被长辈和父母灌输了“巧克力是好的,大便是不好的”。小孩子是不是有头顶着粪便玩得很开心的状态?你们做过父母有没有这个经历?但是随着认知的逐渐加深,大便是很脏的很臭的,巧克力是很甜很香的,这种后天的认知,一点点地累积到一定程度,我们的认知再也回不到那种当下澄明一念的状态,而是在二元对立的思维下去思考。“这个企业我要如何如何……”,换了另一个经理,另一家公司同样经营这个事情,那就“他要如何如何……”,都是这样的对立性。能否当下超越这种对立,直接经验到“不二”?它需要我们直接去体验,而这个直接的体验不需要特定的形式、仪轨、方法、手段,也许在任何一个瞬间我们都可以体验到“不二”。
再打个比方,在外在的形象上,这个房间和楼下的房间是“二”还是“不二”?外在的形象上,这里是五层,下面是四层,可是空气有阻隔吗?看起来是有,但实际上是无二无别的。那么,当初只有这个框架没有这个地板的时候,没有分层,有差别吗?没有!就拿现在来说,我们这个讲座,楼下有另外一个讲座,看起来人完全不同,但有没有一个不二性在里面?遵从自然法则,这个屋子只是一个讲堂,并没有定为成一个佛学讲堂,关于禅、关于管理的讲堂。那么,假如换一个人,交换一下,我在下面是另外一场的听众,他们上来。在一般人的认知,必须要离开这个“此时此地”,到他时他地才能互换,但实际上,我们可以做到此时此地(交换)。不二,这个认知的智慧不是靠思维来的,而是靠体验来的。如果,我们能够在自己的精神层面经常地契入到“不二”的层面上,那么,我们和很多竞争对手不会是一种对立。因为我们从二的层面去思考,所有人都会成为我们的对手,对不对?包括我们的心和身都是对立的,我的心不服老,可是我的身扛不住衰老,是不是?“不二”要超越这个就很容易。那么,它(不二)一定要有外用,没有外用,一切理论都是空洞的,都只是哲学家的作品,跟我们普通民众的生活毫不相干,它(不二)的外用就体现在我们对一切外在的人、事、物、环境的超越上。
“禅”第三个层面的特质是“纯净”。我们总以为禅就是佛法,佛法就是佛教,总以为这个东西需要履行一个特定的仪式。就像我们入党宣誓一样对着党旗背党章,还需要有介绍人,通过烧香、礼拜、磕头、诵经、打坐才能够解决智慧层面的问题。禅没有这些,禅的纯净就是超越了一切外在的形象。你是俄罗斯也好,美国人也好,你的心当下地直接地,超越了一切对立,进入到“能、所”打破的状态,那就是禅的境界。这个时候,没有一种语言界定这是美国人的禅,这是白皮肤的禅,没有这回事,当下超越了所有的对立,当下即是。而要超越它有没有一个特定刻意的方法必须如何?它的纯净让他成为所有生命的禅!不是佛教徒的禅,也不是禅修者的禅,而是所有生命的禅!为什么这样说?哪个生命不想要自己的生命快乐,哪个生命不想要自己的生命具有品质?生命品质提高,生命流程本身是快乐的、愉悦的,这个本身就是禅要解决的问题!为什么不快乐,为什么不能提升,是因为有痛苦有烦恼,但是这些痛苦与烦恼源自于无知与无明。禅的智慧,当下直接的智慧,“不立文字,直指人心,见性成佛”,突破这些外在的文字相、宗教相,突破了民族相以及地域相,告诉我们此心,此时此地此人,现在要加一个“此心”了(“心”是我们人的主体,人活着不能离开一个时空环境),所以现在是“心、人、时、空”,任何一个时空环境下,这颗心、这个人都是没有烦恼的,没有困惑的,突破这些束缚的状态,就是禅的状态,禅者的生活。这样的生命跟宗教信仰是不相关的,跟宗教仪式是不相关的,所以它是所有生命的禅!所以,“禅”是关于所有生命的学问,是让所有生命有一个好的方向和过程。
有了这三方面特质的体验,一个是“当下的”,一个是“不二的”,一个是“纯净的”,那么我们在运用中就能够发挥禅的另外一个特征——“直接性”。实际上,前三个特质每一个都是直接,这种直接是我们明白了,马上就可以应用的,如我们刚才写了“当下”,这就是用。我明白了,马上就用,用了效果就会不同,而这种直接性不能离开“此时此地此人此心”。此时此地,我在专注地听,专注地思维,又听而无听,思维又无所思维的状态就是禅。你说这个法师讲得太多了、太深了,我要回去才能消化,回去消化那是思考来的,那不是禅!尽管你思考的内容关于禅,但那不是禅的体验。禅的体验强调的一定是当下、直接、纯净,没有过程,它突破了所有的形式——地域、文化、宗教信仰等等,更突破了男女老少,文化程度的高低。任何一个人想让他的生命流程充满了喜悦祥和的力量,让自己生命的品质提升,自己做主,在高品质的状态下生活,他都可以运用禅。那么,我们掌握了禅的四个特质,回到开篇的话题——管理。
管理是关于人的,既然是人,就离不开心和身。一个有情生命,由身与心构成,而身心又不是孤立的。就是婴儿在母亲的肚子里,它还是有一个母腹的环境,从出生到死亡整个生命流程,从婴儿到少年、青年、中年到老年各个阶段,都要跟各种各样的人、物,各种各样的环境发生各种各样的关联,在这种关联中来运用禅的智慧!
要怎么在“人、事、物、环境”,还有我们自己的身心,这六个层面上把禅的“当下的、不二的、纯净的、直接的”智慧运用出来?我们想想看,这六个层面应该以哪个为主?人。“人”是外在的,你的亲人也好,你的家属也好,你所要发生关联的各种各样的人都定位成“人”;第二个层面——“事”,人活着不论做大事,做小事,总归要赚钱谋生;“物”,你吃饭所吃的食物,你做工作所用的物,到某处所乘坐的自行车、飞机、轮船,都是“物”;环境是个大层面,工作环境,家庭环境,社会环境,朋友环境;然后身和心。
这几个层面我们来梳理一下,哪些是放在首位的?身和心,是不是?无论人或事,物也好,环境也好,它们是独立的客观存在,有没有身心,它们都是那个样子。既然有没有身心,它们原本就那样存在着,可是当我这个身心在某个特定的环境下,灌入了某个不同心理,是不是这个环境就跟着变了?这个房间一无所有,还是这些人、事、物。突然我们这些人想欢乐地庆祝一下,开一个party,那就很开心了,是不是这个环境就改变了?所以身和心是最直接的。那么,怎么能让我们的身心当下抓住这个“直接、不二、纯净的特性”,让它当下就是?我们做一个小小的练习:因为我要和身边的人发生关联,我们拿出左右手,不论左右手边是谁,都把手拉在一起!来,我们做这个练习。坐在中间的人,现在动一个念头,祝福身边的人,或者你讨厌身边的人,反正你想动什么念头,你就动,只是心动,手不要动,让身边的人加以感知。左边的人告诉中间的人你们感受到了什么(有人说:没有感觉)!没有感觉是吗?那是麻木(众笑)!一定有感觉的,但是我们感知不到,有两个原因,第一个原因是中间的人他(她)根本就没动念头(全场大笑),另一个原因是我们这边的人感知能力很弱。这需要一个很充分的练习,一个是对自己的感知,另一个是对别人的感知,我们开始了解了管理的运用,当下我的身心状态,别人不傻,可以感知得到。
(在黑板上画图)
这个是“我”。和我发生关联的,不是机械和线性的“人、事、物”,而是从空间上360度的“人、事、物”和我关联,对不对?时间是过去、现在和未来,所以在无尽的时空内有各种各样的人、事、物、环境和我发生各种各样的关联。我们体会一下,当“我”成为了这个整体存在的核动力的时候,当“我”身心的波是躁动和不安、恐惧和忧愁时,对生命有情是充满怨恨的状态,那么,所有东西跟我发生的是什么样的共振?其他和我发生关联的生命、人事物、环境,他们接受的是什么力量?是一样的,对吗?我悲伤,我的职员跟着我悲伤;我痛,我的家人也会非常痛苦;我如果把所有的不良情绪带到环境中,那么指望我的团队是和谐友善团结的,这种想法现实吗?根本就是缘木求鱼。反过来要知道,既然我们是这样的重要,是不是对自己的身心状态要有一个最高的指令要求?从所有的不良情绪——愤怒、恐惧、躁动、不安、忧愁、悲伤走出来,把它转化成没有恐惧、没有躁动,而是一种快乐、和谐和喜悦。我们在这样一种状态下,喜悦的、快乐的、平静的,别人感受到的是什么力量?我们有没有再进一个层面想过“不二”精神的运用?是不是我才是这个事件的核心?在我们这个房间里,谁是唯一的?每一个人都是唯一的。再进一步想,这样彼此就有很大的关联了?如果我们每一个人的身心都和谐、平静、快乐、安详、喜悦、自在,然后是“我”在任何时空环境下,在任何“人、事、物”的关联中,都是这样平和、快乐、喜悦的心态,我的生命的流程总是如此,那么所有和我相关联的一切,这样一个美妙如天堂一般的世界,就被我自己创造出来了?因为每个人都是唯一的,所以公司的每一位员工,家庭的每一个成员都需要这种和谐的共振。我们要真正地运用才是关键,要运用起来很困难,因为原有的认知。“那个人处处跟我作对,我怎么可能跟他去共振?”“他让我不快乐,我就给她不快乐”;“他让我痛苦,我也让他痛苦”,因为我们了解彼此相关不可分离,那么我们就把原有的这些认知慢慢调整。
把“禅”在管理中的运用综合起来,首先对人,不论事、物,要学会包容。每一个生命体都是唯一的,每一个生命体也都是受到其他生命体制约的,他的唯一性又和其他的生命体产生各种各样的关联和波动。我一个人快乐让所有人都快乐,我一个人开心所有人都跟着我开心,就是这么直接。我们还做不到这种当下不二的体验,但是起码了解我应该对其他人负责,不是你以后的医疗保险我来交,你的房租水电我来交,是心念的包容!那个人再痛苦、再恶劣,可是他的痛苦和恶劣也会把它的力量散播到社会,那么我不能指责他,我要包容他。包容他还不够,还要感激他,没有这样的人,你怎么能学会接纳不同的意见?!那些专门跟我们调皮作对的人,如果没有他们存在,我们怎么能学会包容这个层面的东西?!因为有了这个,我们学会了感恩。
这还只是在被动层面,不得已的,进一步还要主动地分享,分享生命中发生的一切。不是我考上大学,老师家人聚会一场的分享,这种分享太狭隘了。这里的分享是关于全生命的,不管你是谁,都是我共同分享的对象。我的快乐可以和你分享,那我的痛苦可不可以跟你分享?可以!因为我愿意把我的一切分享,同时我又不再为别人的生命制造麻烦。让我的生命是快乐的,对他人有助益的,那也就自然和他人结缘了。结缘是什么?一个人绝顶聪明,但是走到哪里人们都不信任他,事业能做大吗?企业能做好吗?显然做不好!但是,他若懂得随时和人结缘,无论走到哪里,做什么,别人都会相信他,那他的事业一定会越做越大。在管理层面要把这四个层面运用起来,包容、感恩、分享、结缘!
我们再做一个试验:三个人手连在一起围成一个圆圈。现在你们把手拉在一起,建立关联,闭上眼睛,放松,很放松的状态。然后我们在自己的内心里面升起一个念头,不管和你在一起的人你认识还是不认识,你在心里面跟他说一声:“谢谢你,让我今天有机会和你成为一个小小的团体!”。如果彼此间能接受到这样的信息,就用手按一下把手松开。我想找两组来分享一下,有没有人愿意上来?因为大家直接的体验才是最好的例证。当我们体会到这个,大家是很容易沟通的,是不是?
有时候我们做别人的思想工作,说破了唇舌:你说的是那个门里的事——公司的发展,管理的要求,所有职业道德的遵守;而那个人关心的是这个门里的问题。你说破了嘴,他也只关心这个点,别说让他听进去,连交叉点都没有!你说这种沟通有效、无效?完全是无用功!不如换个方法,大家一起来解决心和心的问题。我们的心在一个层面上共振,我们都要走这个门——我的目标,我必须遵守的职业道德,我们每个人要奉献的和要享受到的利益和权利,在那里面朝一个方向,同一个波动。那是不是就很容易达到沟通的实效?所以,具体的运用之妙在乎一心!可能很少有一个禅者会告诉你一个具体的方法——如何招聘你的员工,应该如何恪守你的职业道德。但是,他(禅者、禅)会告诉你如何调整自己的心,调整大家的心在一个层面上波动。当所有的心灵在一个层面上共振的时候,我们要共同解决一个问题,无论是对方、对方的公司、对方的竞争对手,还是我们内部人员所有的思想问题、事业问题、家庭问题……。跟人打交道,跟具体的事情打交道,一个共同的目标、共同的理念,只要掌握了这个最高的原则“当下、不二、直接、纯净”,智慧就自然显现,而不是你要如何才能创造出来。
当我们习惯超越对立,抛弃原有对立性的目标之后,思维是自然现前的!打个比方,你们驾车都很熟练,当人车合一的时候,一边聊天一边开车,如果前面有个大石头,你是直接反应,还是需要特意的判断?直接就绕过去了。绕过去后,你难道还会想到总结分析是如何绕过的吗?用过即了,那就是禅!所以开车中有禅,讲话中有禅,走路中有禅,睡觉中也有禅!禅是无所不在的,它贯穿于我们整个的生命流程。如果拿时间来量度的话,管理在我们一天中占了多少份量?扣除睡眠、吃饭、交际的时间,管理的时间是有限的。所以禅如果仅仅用于管理上,还是狭隘的,应该用在整体的生命中,如果整个生命都是和谐的、共振的、慈善的、喜悦的、恬淡的、自安的,那么,想想看,把这种力量再贯彻于管理的运用之中,那是不是会很得心应手?
那下面的时间,我们大家一起来交流。
问:明奘法师,我有个亲人爱抽大烟,您说我该怎么和他沟通?
答:在云南那边,是艾滋病和吸毒最多的省份,因为它濒临金三角——缅甸、泰国、老挝这边。抽大烟和嗜酒本质上有没有区别?在贪欲享受上,只是贪的对象不同。一个人嗜烟如命、嗜酒如命、嗜赌如命、嗜美女如命,都是对象差别而已。
刚才主持人介绍过,我在99年到2003一直主持一个南传的“内观法”——也叫“观息法”。就是说,我们对于生命的认知,是通过眼睛、耳朵、鼻子、舌头和身体、心念这六个层面。吸大烟主要在自己心和身这两个层面上,身体的觉受特别麻醉舒服、飘飘欲仙,在心里的层面上特别自我,好像神仙一样,什么人生价值在那里面都达到了,他在人生的失意和衰落都在此被遮蔽了。所以,他主要是在“眼耳鼻舌身意”中“身、意”的两个层面,尽管在渠道上,他可能通过麻醉注射或烫吸等。通过这种禅修(内观法)让他觉知,不是对上一个事情的觉知,而是对于身体的觉受和麻醉方面提起高度的智慧觉照。就像古龙武打小说《小李飞刀》,他最后跟谁来决斗?没有女儿红,他就发不出刀,最后老太婆和他说:“你是心醉不是酒醉,当你心醉的时候喝什么都是醉的。”这一句话,他开悟了,喝了一坛子凉水就醉了,后来小李飞刀就赢了。所以先不解决他的毒品问题,先解决他对于身心愉悦感受的麻醉,这要一定的时间,一两次谈话不会起作用,树立起那种智慧需要。
如果他愿意,我可以给他安排到福建去参加修行活动,让他体验一次。一次是11天,有9天半的时间,每天的禅修超过12个小时,并且不准说话,要遵守五戒,本身就包括了不吸食任何麻醉品,当然非常有效。在印度最大的一所监狱——提哈监狱,它的犯人超过一万三千人。最后它的监狱长想出了这样的办法,让警察和犯人一起来禅修,结束的时候真的是很感人,那些警察在内心里升起了对生命有情的认知:他是犯人,他是犯了错,但是他也是人;他吸了毒,并非他不是具有正常思想的人。所以,要把两件事分开来,给他这种智慧的觉照,觉照久了就会发现——上瘾不是对毒品上瘾,如果不吸毒,他吸别的,一样是麻醉,一样会上瘾,所以了解了这个,就很容易和他沟通了。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给他来安排。
问:我们应该怎么面对“三无人员”?对于一些得了癌症、濒死人员怎么办?
答:你是两个问题,是吗?第一个“三无人员”,没有家,也没有家庭照顾,无经济来源的人。这本身从我们佛教的认知来讲,他是堪可怜悯的人。一个人生病无人照顾,是不是福报不够?那些有福报的人,哪怕是打个喷嚏都会有人端茶倒水,有人捶背揉腰,尽管有时候过了,但是说明这个人有福报。他有病,没有钱医治,政府出面解决这个问题,但是无人照看,这是他过去的业,我们说这是他过去生中的业导致了这样的结果。所以,我们内心,就会真实的升起对他的包容。这是在社会层面的运用,对于佛法的运用就是慈悲!慈悲的定义就是无条件,不管他有钱没钱,我认识不认识,他是好人还是坏人,哪怕他是江洋大盗或者是个杀人犯,在我的眼里他只是个病人,我是个医生。至于治好了,警察怎么处置他,检察院要怎么起诉他——对于恶人,那是他们的事情,在我这里只是治病救人,把他作为病人来定位。
对于第二类将死之人,蝼蚁尚且贪生,何况是人?孔老夫子说:“不知生,焉知死”,佛法不是这样,我们那个“不二”,在佛法的修正体验中,超越了生和死的对立,超越解脱和束缚的对立。我们说“生死涅槃等空华”,涅槃是生死止息的状态,生死和涅槃都像空中花一样。我们抬头看看天花板日光灯,使劲揉眼睛,眼前就会出现花,眼睛恢复了,花又没有了,那就叫做空华。你说它没有哪,你揉了眼睛它就有了,你说它有了,你却捕捉不到。所以在这个层面上我们只有慈悲。首先要让他了知生死。生命是个过程,死亡是生命的另一个过程,生命好像白天,死亡好像是夜晚,死亡不是终结,而是休息,然后更好地开始下一期生命。所以,这需要做医生的人充分了解生死的实相。“生从何处来”?我们的医生说是从父精母血中来,但是在那之前是从哪里来那?我们是糊涂的!“死向何处去”?农村是土葬水葬,城市是火葬,肉体是葬了,但是能量是守恒的,物质是不灭的。能量是守恒的,那么,死往哪里去?要给他一个休歇处。给一个建议,不管他信不信仰宗教,让他的心有一个依止处,就会超越恐惧。他害怕死,第一个是他不知道死往哪里去;第二个是不想死,我还有权利没享受够,贪恋这一期生命的快乐,尽管这一期生命的快乐并不多,但是临死之时也不愿意死。所以让他接受:生的终结是死亡,但死亡不是生命的终结,是下一期生命的开端,另一期课程的开始。如果他愿意接受,说有天堂,那就让他信仰上帝;他要是信仰伊斯兰教,让他接受真主安拉;如果他信佛,让他念“阿弥陀佛”、“观世音菩萨”,和诸大菩萨生活在极乐世界去。让他心有所安,他就不会抓住此处的生命不放,也不会担心死后会去哪里,跟他说“死后有菩萨在等他”,有一个比这个世界好很多的“极乐世界”在等他,他就会有所安。(全场掌声)
我们先来体验一下,跟着我做,该唱的时候一起唱。都是左边,这个需要你的觉知力,眼睛不去看它,你很清楚地觉知到手指动——拇指动、食指动、中指动、无名指动、小指动。来,一起动,就像一朵花要开了一样,五个手指一起动。要记住几个原则(示范):
一,不是想像的;二,不是幻想出来的,我们大家都看到它很真实,是当下、直接的,不是想象和幻想出来的,然后配合我们的呼吸。
吸进来,呼出去,吸进来,呼出去(放开喉咙)……
记住这个原则——此时此地此人,外在的一切与我毫不相干,无论过去发生了什么,我现在只在这里,我的人、我的心、我的生命、我的呼吸只在这个此时此地的当下,直接经验我的呼吸和手掌的开合,下一个小时会发生什么和我毫不相干,已经发生的生命的历程,40年、50年和我毫不相关,只是此时此地的直接经验。
吸进来,呼出去,吸进来,呼出去。好像盛开一朵莲花,我清凉似一滴露。亦如高山屹立不移,像大地一般浑厚。我自在,我飞翔,我自在……
把手放在膝盖,眼睛闭上,能让自己多放松,就让自己充分地放松。平静的呼吸是自然的呼吸,不要刻意尝试吸一口气,不是吸一口气到肺里,尝试吸一口气到头顶,吐气我们不用管。我们借助呼吸,因为它和我们每个人都息息相关,这个呼吸在我们生下来就是我们的好朋友,直到死亡它才跟我们分手,人的这一生中能陪伴我们从生至死的不是我们的太太、先生,也不是我们的恋人和我们拥有的财富、才华、美貌,只有呼吸。所以它没有想像和幻想,和宗教信仰是毫不相关的,它只是一个自然的呼吸。
我们尝试的吸一口气到头顶,特别放松。体会此时此地此人,当下的一念我别无他求,也别无他想。我的呼吸开始变得平静、安逸,这是自然的结果,而不是我们想要的目标。正在我们吸一口气到头顶的时候,我并没有想要一个结果——是烦恼的止息、还是痛苦的解决、或是无明困惑的围绕,所有这一切目标都是不存在的。当下的我只有一个呼吸,吸进一口气到头顶,或者停留或者不停留,吐气我们不管它。再一次吸气,吐气,想用嘴巴就嘴巴,想用鼻孔就鼻孔,都不管它,但是吸气要闭着嘴巴用鼻孔。所以一切的禅修结果不是我们求来的,是自然而然现前的,这样的禅修可以体会刚才所讲的禅的当下、直接、纯净、不二这四个禅的特质。至于当下,只有对于呼吸的观察力在,是禅还是不二,我们不需要给它界定一个指标名称,更不需要一个概念——说我在禅修,没有这回事。我只是在吸一口气,吸到头顶,然后停留各2、3秒钟,再吐气,或快或慢都无关紧要。
然后我们再尝试吸一口气到软肋下,好像莲花一样,瓣瓣开放,又很纯洁纯净,像初绽的莲花。吸一口气,我们这个地方是通畅的,我们很快乐,这种快乐不是建立在我拥有和达到了一个什么目标之后,它是源自于我们内心的一种快乐。这个时候要用我们一点点的想象力,不是幻想和幻像,尝试吸一口气,很开放。自然的呼吸,不刻意去调整它,不去加重它,也不去减慢它,既不变深,也不变浅,只这样自然地呼吸,它是什么样子,就接受它是什么样子。
好,然后我们再吸一口气,吸到肚脐的周边,就像纯净的大海水,像我们去过的马尔代夫的纯净的海水,纯净得深可见底,深不知道有多深,但是可以看到海里的细沙,光明、晶莹、剔透。吸一口气到小腹,纯净、深邃、而蕴含了光明。呼吸还是原来那个样子,不刻意地调整它。现在大家跟着我,还是闭着眼睛,在这纯净光明中,把我们的想像力激活。从我们的小腹,整个身心都是光明的、纯净的,饱含了对所有生命的慈爱,但是是纯净的,没有杂染的。在这个纯净的光明和慈爱中,没有我认识的,也没有我不认识的,所有的生命就是生命,所有的万物就是万物,然后我一点点的光明从我的身体散开,足够强大地散开,从这里散开,充满这个空间,充满这个讲堂(闭着眼睛,调动想像力,睁着眼睛不容易做到),这个纯净的光明一点点扩大,从这个房间弥漫这个校园,从这个校园充满整个西安,从这个城市弥漫整个陕西省、整个中华大地、天上地下。这个光明、纯净智慧的光明从地球散播到太阳、月亮和银河系,再充满到你想像到的宇宙、想像到的有生命的地方、没有生命的地方、有光明的地方、没有光明的地方,都有我的智慧光明弥漫在各处。在这种纯净的光明下,一切生命不管他(它、她)跟我认识、还是不认识,有关联、还是没关联,所有我们伤害过的生命,曾经做错的事情在这片光明中,我微笑着对他们说“对不起,请接受我迟到的抱歉”,微笑着对自己说:“人,谁能没有过错”。然后,在这个光明中,如果有人曾经伤害过我们、欺骗了我们,乃至肉体和心灵给过我们侮辱和损害,我微笑着对他们说:“没关系,我原谅你们,谁没有犯过错误”,我也微笑着对自己说:“我也曾经做错过,伤害过别人,所以我接受这一切,没有什么,这一切就此消失”,从过去所有的恩怨是非、敌对友爱、争斗和平,从所有的是非对立中走出来。我和一切的有情生命,包括我的家人、我的团队,与一切和我有往来的、顺应我的还是阻碍我的人,我们都在光明中共振。在这种智慧的光明中,没有敌对,没有敌人,只有友善,只有和谐,在这种光明中抛开一切的对错是非,抛开一切对立,我和一切都是一体的,我敞开与边际融为一体。我们一起来享受生命的快乐,我们一起来享受幸福的生命流程,将我美好的内心力量分享给所有人。如果在我的管理中,在我的事业中,有跟我过不去的仇人,过不去的对象,想象他们坐在身边,我对他们微笑,他们对我微笑。那些所有给我施加过障碍的人,就坐在我的对面,但是他不再是我的对手,而是我最好的朋友,你想象他就在我的眼前,所有的敌对都消失了,剩下的只有和谐、友善。
如果我们愿意继续停留,就继续停留,如果不愿意停留就慢慢睁开眼睛,稍微揉一揉,回到现实中来。接下来我的讲座会很少,基本上是跟大家的互动和交流。
问:今天讲到的是《禅学和管理艺术》,我现在遇到的是一个现实问题(后面听不清楚)
答:我想啊,把他们两个都叫到我跟前坐15分钟,我想这个问题能够解决。为什么呢?大家看过洪应明的《菜根谭》把,我们中国有句古话叫:“恩不可减,威不可加”。大家都听过一个笑话吧,一个乞丐每天都在哪,一个白领每天都给他东西吃,突然有一天乞丐很不开心说:你平时都给我五块钱,凭什么今天给我三块钱,把那两元钱拿来吧,白领说:现在物价涨了,什么都涨了,所以只能克扣了——恩不可减。你们部门经理的问题在这四个字,你把这八个字写给他。“恩不可减,威不可加”就是认为我提拔了他,他必须要按着我的思路去做,怎么可能按着他的思路去做哪?老是认为需要感激他,不能违背他的意愿。这个在公司的管理中,在政府部门运作中是最常见的,这个人是我提拔的,最后白搭了。那么佛教的智慧,禅的智慧告诉我们——当下,我提拔了你,之后跟我根本不相关了,这个人是坏蛋也好,跟我无关;是一个正人君子是一个圣贤也好,全都跟我再无关了,而他自身有他的因缘、他的位置、他的轨迹,是我不能操纵的,我要是再操控这件事,一定会受到惩罚,那就是不和谐!所以这四个字让他来好好悟一悟,应该有些效果。(掌声)
问:(听不清楚)
答:第一个问题,上瘾是好事还是坏事。就拿我来说,如果我对做和尚不上瘾,我怎么能做成和尚(爆笑,掌声),一定要上瘾,但是有个临界点。过则泛滥成灾,我们说周末没事,朋友聚聚会、打打牌,放松一下,一开始放松了这没有问题,最后开始赌博,工作也不做了,这就完了。讲个故事给大家,过去几个国王一起来讨论人世间最美妙的享受是什么,有个国王说:对我而言,最美妙的享受是看到年轻美貌的女子在我面前翩翩起舞;第二个国王说:对我而言,最美妙的享受是三月不知肉滋味的音乐在我耳边响起;第三个国王说:这些对我都不重要,如果给我一个很香艳的,如有“野香袭人”从我鼻子边飘过,我又是不小心碰到那才是最美的;第四个国王说:我觉得你们都不实际,对我而言就是有山珍海味入到我嘴里,咀嚼吃下去,那才是美;第五个国王说:有一个可心可爱的女孩子给我按摩才是最美的;第六个国王说:我觉得你们都太没意思,对我而言,最美的享受是给我一个秋千,微风吹一下,坐在秋千上听着虫鸣鸟叫,让我想入非非。六个国王是好朋友,古时候的国王也就是小镇之主,或者一个大的村落的主人而已。几个人争执不下,所以一起来找佛陀,佛陀一句话,每人各打了一板子,每个人也都扶了一下,适当的愉悦是好的,过了上瘾就成问题。希特勒杀人上瘾,杀人魔王;赌博上瘾,赌徒;喝酒上瘾,酒鬼。所以佛教说有个尺度,掌握好这个临界点就没有关系。
第二个问题,如何跟高概率的事件和谐。从人为的操控来讲,是可以的。比如说在十字路口,两辆车双向驶来,如果两辆车都在120麦以上,这样相撞的机率可能很大;如果一个车120麦的速度,一个车是停的,相撞的机率是多大,减少一半吧;如果两辆车在十字路口都是静止不动的,那么它们碰撞的机率还有没有?没有!也就是说,禅讲究当下、不二、直接,但绝对需要主动积极地去进取,你不动怎么碰到你的机缘那?高概率啊!但是这个动,是在纯净的、直接的智慧下动,这个叫心不动,而事动;心不动,智慧不动,但是你必须去行动;假如你的智慧动,你判断力就失准了,你一动,他也动那就撞了,都是红灯,大家都没有看清楚,那一定会车毁人亡,出问题,所以你的智慧不能动,判断力不能动,但是人要高速的去运转,这也是动和静二者的不二性。灯和光的作用,光像探照灯一样,哪里都去照,但是灯你不可能哪里都去丢,丢到水里淹了,丢到火里碎了炸了,只能在你这个固定范围内有限移动,但是光想到哪里去就到哪里去。这是体和用的关系,静止和变动的关系!所以运用之妙在乎一心,不能执一死理,说我必须要动或者必须要静,那就要出问题。
问:禅学教育适合所有人,还是作为度人方法适合于某一类人?
答:这些年我在全国各地、世界各地讲禅学,办禅修活动,在我的经验中,除精神病人外,所有人都适合学禅(笑声掌声),精神病人不行,酒鬼不行,酒鬼等于半个精神病人,因为他的神经是麻木的,在一种偏执状态下。
禅是什么?禅不依赖文字,不依赖一个具体的方法,它直接解决的是我们内心的问题。我们的内心是否有关于这个心不明了的地方,关于这个心而引发我们对于生命的困惑,有没有不明白的地方?我们有很多的方法,都是转移之法,比如说我现在非常非常的不开心受了委屈,女朋友或者男朋友不理我了,我就去踢球或者卡拉ok,转移了对不对?等到时过境迁,踢了球卡拉ok之后,男朋友或者女朋友不理我的这个事情有没有消失啊?还是在!不过把我的注意力分散在其他地方,但是禅不是这样的。从禅是直接来看,我被女朋友或者男朋友疏远了,我很痛苦,看这个痛苦是从哪里产生的,是从心内还是心外、还是在中间,去找它,直接看它,这个看不是审视地看,也不是思维地看,也不是思辨地看,也不是逻辑分析比量来看,是直接经验地看。这个不是眼睛看,叫法眼圆睁,用智慧的经验直接来看:哦,原来我生气,我不快乐,那我要怎样让我这个不快乐从我这一次的体验中走出来,乃至我终究不要这种不快乐在我生命中停留。这是一劳永逸的解决问题,从根本上让我这个不快乐去除。那么我们生命流程中发生一切不愉快、痛苦、烦恼都用这个方法解决它,所以任何人都适合学禅,但是不等于每个人上来就能学到禅,这个和自己福报的累积有关系,有的人拼命想学,但学来的是皮毛;有人拼命想学,学来学去学的是迷信,不是智慧,但是禅是在智慧的醒觉下关于心的艺术。本来这次讲座最早给我定的是“禅是心的艺术”,后来变成了“禅学与管理艺术”,不过变了也好,这个叫“不变随缘,随缘不变”。
因为这样的讲座在其他地方也有,我们在西安也在准备一个这样的禅修中心。不需要大家吃素,也不需要大家拿着香去磕头礼佛,成为一个佛教徒之后才有资格来修禅,不是的,禅是给生命的,生命是没有条件的,只要是生命,他(它,她)就有权利让自己的生活愉快,而快乐是所有生命有情天经地义的追求,禅可以提供一个这样的角度,至少是思维的一个角度,慢慢从这种思维变成一种生命的实践,那么它超越了宗教形式,超越了宗教信仰,也超越了很多很多我们还不能够接收的东西,我们只拿禅的智慧的层面、慈悲的层面、包容的层面、感恩的层面、分享的层面、当下直接不二的层面,把这些拿来为我所用,在自己的管理中,在自己的生命生活中去运用,那么禅就是关于生命的、心的艺术,因为无论何时何地,我们活着是以心为主宰的,如果我们的心不在了,我们不过是一堆行尸走肉,对不对?所以我们综合说,禅是关于一切的艺术。(掌声)
(由慧颖师兄根据录音整理,由于部分录音不清晰,文稿难免有失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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