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扬佛法——僧人永恒的使命

  弘扬佛法——僧人永恒的使命

  静波法师

  站在世纪之交的分界线上,与大家一同畅谈佛教在二十一世纪的神圣使命,心中自然而然生起一种责任与压力之感。要知道,作为佛教中的一份子,我们必须清醒地意识到佛教今天所面临的现实,以及佛教徒中出家人的定位。众所周知,“文革”之后,国家的宗教信仰自由政策得到了切实的贯彻与落实,无论是寺院的恢复与重建,乃至不断增加的信众人数,都能充分证明这一点。欣慰又欣喜之余,难免又有些深切的忧虑。佛教今天的现状,相对于社会的整体发展而言,依然跟不上时代的需要。尤其是当今社会正处在一个价值观念的转型时期,面对各种思想的冲击,人们的免疫力普遍下降,致使思想摇摆不定,不知不觉中迷失了方向,造成许多难以消化的困扰。于是乎,各种各样披着佛教外衣的“救世主”相继出笼,把本来就不了解佛教的人们,弄到鱼目混珠的地步,严重影响和损害了佛教的形象。如“观音菩萨修行法门”、“佛子出山”,再到“*轮大法”,以及一些民间信仰、巫医神汉等等,甚至于还有一些伪装的出家人,都无不贴上佛的标签招揽顾客,喧宾夺主、惑乱人心,真不知道要超出佛陀时代九十六种外道的多少倍!诚如《楞严经》所说:“末法时代,邪师说法如恒河沙”。

  不能否认,除去众生共业的因素以及素质方面的欠缺之外,更重要的是,作为寺院的重要职能,弘扬佛法的力度不够。或者也可以说,作为出家人的份内事,“弘法是家务”的事业没有做好。而对于佛教正法的弘扬,恰恰是佛教面对现实的永恒使命。而使命分明是一种精神,同时也是一种动力。只有如此,佛教才能正本清源,佛教才会有不朽的生命力。追寻古德先贤的足迹,我们会找到一个使命的支点;回到现实中的我们,自然会承担起应尽的义务和职责;未来的佛教,将会因为我们的努力,而生机勃勃。

  让我们回顾一下前人的行履。

  从汉代开始,许多印度译经僧带着让佛法泽被更多众生的使命,历尽千辛万苦相继来到中土。如最初摄摩腾、竺法兰来华译出《四十二章经》,接下来的则是其他高僧连绵不断的努力。历史已经记下了他们的伟绩。

  待到三国之际,自朱土行西行求法始,佛教已由被动的接受到主动的追求,表明中国佛教从此有了一个新的转折点。

  在这个转折点中,出现了许许多多可歌可泣的高僧大德。如东晋高僧法显,在他六十岁高龄之际,依然西行印度求法,涉流沙,踏雪山,出生入死,除取得一批经典之外,还完成了《佛国记》的撰写。发心所在,用《高僧传》中法显自己的话说:“所以乘危履险不惜此形者,盖是志有所存,专其愚直,故投命于必死之地,以达万一之冀。”还有著名的玄奘法师西行求法的事迹,同样使我们心旌摇动。从历时十九年的艰苦征程,留学于那烂陀寺,享誉于五天竺,到归国之后,译出佛经七十五部、一千三百三十五卷,并著有《大唐西域记》,为中国佛教翻译史写下了最辉煌的一页。

  正是因为有这样一批高僧大德的共同努力,佛教才有了自己的生存空间。我们感谢这些“民族的脊梁”,因为他们不仅仅是佛教的骄傲,同时也是我们整个中华民族的骄傲。相信大家一定会有同感。

  循着历史,让我们走进公元三世纪的南印度。一位叫作提婆的菩萨,为了拯救中印度波吒厘城佛教僧团衰微的现状,为了佛教正法的伸张,毅然前去建立法幢,展开辩论,大破外道。当一外道弟子为发泄其师被破之愤,将利刃插入菩萨的腹中,临终之际,菩萨依然教诲他的弟子:“诸法本空,无我我所。谁为加害?谁为被害?”一位圣者的境界让我们的心灵深深震颤。

  在中国的东晋时代,同样有一位值得尊敬的高僧道生法师。当大本《涅槃经》未传入中土之际,法师即能提出“一阐提人皆得成佛”的观点。虽遭僧团摈弃,却仍坚定不移。据说当年无限寂寞的法师,躲在虎丘山上,对着一堆石头说法,竟然使得顽石点头,却没有办法让人信受。感慨之余,深知真理的孤独,弘法的不易。但法师并没有放弃,最终实践了他的誓言——“愿舍寿之时,踞狮子座。”

  感人的故事何止于此,当曾感动又再感动之余,我们坚定了信心和步履。因为,我们已不再是孤军奋战,诸佛菩萨与古德先贤是我们永远的伴侣。我们将不再爱惜自己的羽毛,因为“凤凰涅槃,还可再生”。

  让我们透视佛教所面对的问题。

  时代发展到今天,值得深思的是,佛教为什么少了些使人感动的内涵?当一切佛教典籍已经完备之际,当面对现实纷纭复杂的附佛思想与行为,我们佛教本来应该拥有一个新的转折点,那就是“大力弘扬佛法”,如是方能“显正而破邪”。这正是新时代佛教的使命,同时也是我们当代僧青年必须面对的现实。

  或许有人会说,对于“弘扬佛法”,我们多多少少也做了些事情。但同实际需要相比,还是差得太远太远。因为现实中污染佛教的思想发展得太快太快。曾几何时,一些打着“佛家气功”的招牌,兜售着看似佛教的内容,诸如“即刻开悟”、“万法归一”,以及“真善忍”大法等,看似道貌岸然,实则似是而非。佛教中常说一句话:正法让邪人说,正法不得不邪;邪法让正人讲,邪法不得不正。可见,这里面存在着一个发心的问题。因此学佛不能单纯看表面现象。佛教今天所面临的现实,不能不引起我们的深思。

  面对前人历尽千难万险取回的佛教典籍,我们并没有以感恩的心情,倍加珍惜而深入进去,认识佛法,弘扬佛法,于是藏经变成了“藏经”;同时,人们又以太多的热情,关注人死后的情形,而回避人活着的现实,加上利益驱动和随顺流俗,出现了太滥的经忏佛事,消耗了我们太多的精力,从而严重地误导了人们对佛教的认识和理解;而寺院招收出家众的素质不高,以及戒律的松弛等,同样阻碍了佛教的良性发展。这其中关键还是人的问题,因为“人能弘道,非道弘人”。

  生存在现实的社会中,人们普遍关注的是功利或实惠,也就是现世的利益,所以佛法的传播肯定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因为,局限于固有价值观念的束缚,人们常常不能接受一个事物的真相,相反一些莫明其妙的胡说八道却有着广阔的市场。正如法国思想家帕斯卡尔所说:“目前的时代,真理是那样的幽晦难明,流言又是那样根深蒂固,以致于除非我们热爱真理,我们便不会认识真理。”

  唯其如此,我们的使命才会更重要、更神圣,我们才更要努力。因为我们相信,佛法可以塑造一个崭新的自我,从此我们将告别消极和萎靡。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这也正是在利他中完成自利的菩萨种姓。

  我们知道,虽然人性的弱点,是很难改变和改造的,正所谓“山河易改,秉性难移”,但这并不意味着永无更改的可能。因为印证佛法标准的“三法印”中,就有“诸行无常”的说法。如此看来,虽然很难却有可能。记得毕加索有一幅画,画的是一位瞎眼的吉他手在弹奏。可以想见,他不会弹的很好,可是他却一直在弹!我们缺少的正是这样一种精神。因为,只有坚持不懈,才能积集我们的成佛资粮,才能不辜负时代赋予我们的使命。

  让我们对佛教的明天充满信心。

  “佛祖家当,本地风光。”对弘法使命的直下承当,是我们佛教的希望所在。佛法因果律告诉我们,“欲知来世果,今生作者是。”那么,所有现在的努力都将不会付诸东流,佛教的明天会因为我们的耕耘而更有希望,而我们个人会因对弘法使命的尽责而在未来结出丰硕无比的果实。

  事实终将证明:所有对于弘法使命的承当和耕耘,必将成为一种深深的记忆。这记忆分明是菩提种子,必将使我们的生命升华、圆满,同时也必将使我们信仰的环境宁静而和谐。这种使命的完成,需要你、我、他——所有具备相同信仰者的参与。我们坚信,一种转末法为正法、化腐朽为神奇的佛教现实必将出现!正如白居易诗中所说的:“常恨春归无觅处,不觉转入此中来。”

  《法音》2000年第0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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