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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佛学报馆书节录

  大觉世尊,于无量劫,剥皮为纸。析骨为笔,刺血为墨,以髓为水,流通常住法宝。普度一切众生

  《华严经·普贤行愿品》(即《四十华严卷第四十》)常随佛学章云:“如此娑婆世界毘卢遮那如来,从初发心精进不退,以不可说不可说身命而为布施,剥皮为纸,析骨为笔,刺血为墨,书写经典,积如须弥。为重法故,不惜身命。……”

  圭峰钞释曰:“剥皮为纸等者,有二:一、随相释,二、观智释。且初:或诸缘阙,必要记持圣言,故不惜身命,剥皮析骨;或虽竹帛纸墨不少,要须重法苦身,以展诚敬之志,所以如此也。如集一切福德三昧经云:昔过去久远阿僧祗劫,有一仙人,名曰最胜,住山林中,见诸神仙常行慈心,复作是念:非但慈心能济众生;唯集多闻,灭众生烦恼邪见,能生正见。念已,便诣城邑聚落,处处推求说法之师,时有天魔,来语仙人言:我今有佛所说一偈,汝今若能剥皮为纸,刺血为墨,析骨为笔,书写此偈,当为汝说。最胜仙人闻已,念言:我于无量百千劫中,常以无事为他割截,受苦无量,都无利益;我今当捨不坚之身,易得妙法。欢喜踊跃!即以利刀剥皮为纸,刺血为墨,析骨为笔,合掌向天,请说佛偈。时魔见已,愁忧憔悴,即便隐去。仙人见已,作如是言:我今为法,不惜身命,剥皮为纸,刺血为墨,析骨为笔,为众生故,志诚不虚,余方世界,有大慈悲能说法者,当现我前,作是语时,东方去此三十二刹,有佛国土,名普无垢,国中有佛,号净名王,忽住其前,放大光明,照最胜身,苦痛即除,平复如故。佛即广说集一切福德三昧;最胜闻法,得无碍辩。佛说法已,还复不现。最胜仙人得辩才已,为诸众生广说妙法,令无量众生住三乘道;经千岁后,尔乃命终,生净名王佛普无垢国;由敬法故,今得成佛。佛告净威:昔最胜者,今我身是。是以当知:若有人能恭敬求法,佛于其人不入涅槃,法亦不灭,虽在异土,常面见佛,得闻正法,故云剥皮为纸等也。二、观智释者:谓观察此身,若皮、若骨,都无定实,举体全空,无我我所,虽目覩似有之相,而乃如聚沫,如泡,如焰,如芭蕉,既无自体,元同法界。如是一一推征,三谛具足,成空假中之三观;诠此义时,生得此解,契合圆机,便是写经;经是诠表生解义,不观不推,即心迷取相,是无经也。

  佛学丛报一书,直使佛法流通中外,含识尽证一乘。

  《佛学丛报》,没看过,内容不详。

  “含识”,谓含有情识,即众生的异名。亦作:含生、含灵、含情。

  但以世俗读书,绝无敬畏,晨起则不加盥漱;登厕则不行洗濯;或置座榻;或作枕头;夜卧而观,则与亵衣同聚;对案而读,则与杂物乱堆。视圣贤之语言,同破坏之故纸;漫不介意,毫无敬容。甚至,书香家之妇女,花册皆是经传;世禄家之仆隶,揩物悉用文章。种种亵黩,难以枚举!积弊已久,习矣不察。若不特示祸福,决定难免亵黩。未曾得益,先获大罪!闵斯无知,须预指陈。

  这种情形,实在很多,而且现在此印祖在世时,更增加严重不知多少倍了,令人慨叹不已!

  若以愚见:皮面图画,可不必印;名标其傍,如常书式;中间或作伽陀,或作散文,少则数句,多则十余,言须简明,字须粗大,诫令视者,加意珍重,毋或亵污。大觉法王度生妙道,敬则获福,慢则致祸。

  尝观弘化社印行的佛书,就是依照印祖所示:标题在傍,中间则书:

  “一切佛经,及阐扬佛法诸书,无不令人趋吉避凶,改过迁善;明三世之因果,识本具之佛性;出生死苦海,生极乐之莲邦。读者必须生感恩心,作难遭想,净手洁案,主敬存诚,如面佛天,如临师保;则无边利益,自可亲得。若肆无忌惮,任意亵渎,及固执管见,妄生毁谤,则罪过弥天,苦报无尽!奉劝世人,当远罪求益,离苦得乐也。”

  文极醒目,读之,使人油然而生敬法之心。今时,已看不见这种封面的佛书了!

  皮里,宜用小字,详陈:此书虽名报书,实同佛经;而且首有佛菩萨像;内中,或录经文,或宗经义,不同世谛语言,理宜格外敬重。再引经论传记中敬、亵经典,罪、福案证,庶知好歹者,不致仍存故态,误造恶业。此二,或一册一换;或间次一换;或永远不换,只用一种文字;皆无不可,若换,则只可换文,不可换义;则庶乎师严道尊矣。

  上文的“皮面”,就是“封面”。“皮里”,就是“封面里”,下文的“书后皮面”,就是“封底”。

  也有佛书在封面里印《保宁勇禅师示看经警策文》,其文曰:

  “夫看经之法,后学须知。当净三业;若三业无亏,则百福俱集。三业者,身、口、意也。一、端身正坐,如对圣容,则身业净也;二、口无杂言,断诸嬉笑,则口业净也;三、意不散乱,屏息万缘,则意业净也。内心既寂,外境俱捐,方契悟于真源,庶研穷于法理;可谓水澄珠莹,云散月明;义海涌于胸襟,智岳凝于耳目。辄莫容易,实非小缘。心法双忘,自他俱利。若能如是,真报佛恩。”

  书后皮面,不可印字,以免涂污,而昭敬重。

  今时的佛学书刊,甚至有在封底印上佛像的,怎能免于“涂汙”?真是毫无敬心,其过重矣!

  西天二十一祖婆修盘头尊者,自言往劫将证二果,因误以杖倚壁画佛面,遂全失之。吾谓:二果尚失果位,若是凡夫,则永失人身,常处恶道无疑矣!譬如巨富犯大辟,尽家资以赎死,贫人则立见斩首矣!事载“传灯录”二十祖闍夜多尊者章。故知亵慢,其罪非小。

  传灯录,即“景德传灯录”,三十卷。宋、道原禅师纂。二十祖章,见卷二。传灯录,见大正藏第五十一册。

  乾为大父,坤为大母,四海内外同是同胞……因兹古今来大圣大贤,无不归心而崇事焉。

  这一段文——四九三字,请自查文钞原文读之。今略。

  世出世间之理,不出“心性”二字;世出世间之事,不出“因果”二字。

  “心性”,谓不变之心体(性即体也),即如来藏心,自性清净心;真如自性,真心理体。大乘起信论云:“心真如者,即是一法界大总相法门体,所谓心性不生不灭”。止观大意曰:“不变随缘故为心,随缘不变故为性”。心性二字,诸家解说不同,惟宗门则多不区别,如黄檗禅师传心法要曰:“心性不异,即性即心,心不异性。”又曰:“诸佛菩萨与一切蠢动含灵,同此大涅槃性;性即是心,心即是佛”。今此总指诸法之理体而言。

  众生沈九界,如来证一乘,于心性毫无增减;其所以升沉迥异,苦乐悬殊者,由因地之修德不一,致果地之受用各别耳。

  因者能生,果者所生;有因则必有果,有果则必有因。止观五曰:“招果为因,克获为果”。“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如是因,如是果,丝毫不爽。大《涅槃经》曰:“善恶之报,如影随形;三世因果,循环不失。此生空过,后悔无追!”

  阐扬佛法,大非易事:唯谈理性,则中下不能受益;专说因果,则上士每厌闻熏。

  弘扬佛法,实在很难。谈理、则中下不能受益,说事、则上士厌闻,这是约机而说。而弘法者,似亦有此情况:我曾闻某弘法之士说:“事相浅经,我不会讲。”这大概是专弘“上士”之法,而“入理深谈”就是他的专长吧。可是、也有人学了几十年佛法,还不会“谈玄说妙”,只会“讲故事”,未知“中下”能否“受益”?

  此书、科分十门,法不一律,正好事理并进,顿渐齐驱,庶得三根普被,利钝均益。

  “此书”,指“佛学丛报”。不曾看过,不知其“十门”为何?

  宜将古今来、由学佛得力,发之而为大忠、大孝,纯义、纯仁之事迹,与夫恭敬三宝、谤毁三宝之祸福,及高人淑世道俗之嘉言,戒杀放生之至论,于后数科,册册登载,则愚夫愚妇有所禀承;而通方哲士,因悟理而亦欲实践,从兹不敢摇头掩耳,更急急于愿乐欲闻也。

  这是指示该报的要语。编行佛刊者,当可依行。

  然因果心性。离之则两伤,合之则双美。故梦东云:“善谈心性者,必不弃离于因果;而深信因果者,终必大明乎心性。此理势所必然也”。

  “梦东”,即彻悟大师,事迹见第三十九页。所引文字,出“梦东禅师遗集”卷上“法语”。兹录所引全段原文如下:

  “真法无性,染净从缘;一真既举体成十界,则十界全体即一真。是故善谈心性者,必不弃离于因果;而深信因果者,终必大明乎心性;此理势所必然也。”

  而末法众生,根机陋劣;禅教诸法,唯仗自力,契悟尚难,何况了脱?唯有仗佛力净土法门,但具真信切愿,纵五逆十恶,亦可永出轮迴,高预海会。

  观无量寿佛经云:“佛告阿难及韦提希:下品下生者:或有众生,作不善业,五逆十恶,具诸不善。如此愚人,以恶业故,应堕恶道,经历多劫,受苦无穷。如此愚人,临命终时,遇善知识,种种安慰,为说妙法,教令念佛;彼人苦逼,不遑念佛,善友告言:汝若不能念彼佛者,应称无量寿佛。如是至心,令声不绝,具足十念,称南无阿弥陀佛。称佛名故,于念念中,除八十亿劫生死之罪;命终之时,见金莲华,犹如日轮,住其人前,如一念顷,即得往生极乐世界。……”灵芝疏云:“令念佛者,作观想也。心观为念,口诵为称。”

  此不可思议之最上乘法,宜理事并谈,诫劝齐施;震海潮音,霈大囧琺雨;破鲁川辈之邪执,续莲池等之法脉,俾普天同受佛法之益,庶大地悉感诸君之德,则法满寰宇,世复唐虞,道通天地有形外,恩徧飞潜异类中矣!

  “破鲁川辈之邪执,续莲池等之法脉”:云棲(莲池)大师遗稿卷一,有“答苏州曹鲁川邑令”书二篇。初篇从略。兹节录次篇、莲池大师答中数段,可知鲁川所执之一斑。

  “辱惠书,累累及二千言,玄词妙辩,汪濊层迭,诚羡之、仰之!然窃以为爱我深而辞太费也。果欲扬禅宗净土,不消多语,曷不曰:三世诸佛被我一口吞尽;既一佛不立,何人更是阿弥陀?又曷不曰:若人识得心,大地无寸土。既寸土皆无,何方更有极乐国?只此两语,来谕二千言,摄无不尽矣!

  又、来谕谓:不了义经乃谈说净土;而以行愿品、起信论当之。起信且止。行愿以一品而摄八十卷之全经,自古及今,谁敢议其不了义者?居士独尚华严而非行愿,行愿不了义,则华严亦不了义矣!

  又、来谕谓:楞严取观音、遗势至,复贬为无常生灭。则憍陈如悟客尘二字,可谓达无常、契不生灭矣,何不入圆通之选?诚曰:观音登科,势至下第。岂不闻龙门点额之喻,为齐东野人语耶?又、来谕谓:必待花开见佛方悟无生,则为迂迟。居士达禅宗,岂不知从迷得悟,如睡梦觉,如莲华开?念佛人,有现生见性者,是花开顷刻也;有生后见性者,是花开久远也。机有利钝,功有勤怠,故花开有迟速;安得概以为迂迟耶?

  刻论佛法式微,实不在于明末。明季垂中,诸宗悉衰;万历以来,勃然蔚兴:贤首则莲池、雪浪,大振圆宗;

  或谓中国佛教至明朝末就衰微了。其实不然。明代中叶,各宗悉衰;到了明神宗万历以后,忽然兴盛起来,各宗都有高德出现。贤首宗,则有莲池大师,雪浪大师,大振圆宗。

  莲池大师,教弘贤首,行归净土,前面已说过。

 雪浪大师,讳洪恩,字三怀。号雪浪。金陵黄氏子。性颖悟,耽静寂。儿时便学趺坐。双目重瞳,高颡广颧,大口方颐,肌理如玉。年十三,从父往报恩寺听无极湛公讲法华,至“三界无安,犹如火宅”,仿然有觉,遂留不去。他日,母思之切,促父往携之,父至,强之再三,师于袖中密藏剪刀,潜至玄奘三藏塔前,自剪顶发,与其父,曰:将此寄与母。父恸哭,师视之而已,遂为沙弥。精通内典,博综外书,旁及晋字唐诗,乃曰:不读万卷书,不知佛法。其说法,则尽扫训诂,称性而谈;恒教学人,以理观为入法之门;每当敷演,闻声向化,日盈万指。说法三十年,不立壇场,不设高座,一茗、一炉,据几清谭,嬗嬗动听。万历二十六年,主南京大报恩寺,躬率徒众,重新塔像,事成而去。晚岁,于望亭结茆饭僧,躬自执作,亲领学人,日则斋饭,晚则澡浴,夜则说法,二利並施,从化者众。未几,示微疾,一日,告众曰:“汝等善自护持,吾将行矣。”弟子问灭后用龛、用棺?曰:“坐死用龛,卧死用棺。相锡打瓶,且莫安排。”言讫,顷即索浴、更衣,端坐而化,寿六十三。其得度弟子,甚多,最著者:巢松浸,一雨润,大弘法化,有“巢口、雨手”之称。师与憨山大师同侍无极湛公,亲如兄弟。憨公尝撰“雪浪法师传”,见“梦游集”三十。

  天台则幽溪、蕅益,力宏观道。

  弘扬天台教观的,有幽溪大师,蕅益大师。蕅祖,前面已说过。

  幽溪大师:讳传灯,字有门,号无尽。衢州(浙江省)叶氏子。少从进贤映庵禅师剃发;随谒百松法师,闻讲法华,恍有神会;次问楞严大定之旨,百松瞪目周视,师即契入;百松以金云紫袈裟授之。生平修法华、大悲、光明、弥陀、楞严等忏无虚日。卜居幽溪高明寺,尝于新昌大佛前登座说法,众闻石室中天乐铿锵,讲毕乃止。所着生无生论,融会三观,阐扬净土法门,又有法语一篇,最为切要。前后应讲席七十余期,年七十五,预知时至,手书“妙法莲华经”五字,复高倡经题者再,泊然顺化。(新续高僧传四集四四)著有:楞严经玄义、圆通疏、维摩经无我疏、阿弥陀经略解圆中钞、净土生无生论,净土法语等行世。

  禅宗:幻有下四人,而天童、磬山,法徧天下;

  幻有禅师:讳正传,字一心,号幻有。溧阳(在江苏省)吕氏子。年二十二。往荆溪,投静乐院乐庵长老芟染;蒙庵示诲,师遂矢志曰:“若不见性明心,决不将身倒睡。”一夕,闻瑠璃灯华熚爆声,有省。未几,庵公迁化,师直造燕都,谒笑岩宝祖,久之,得法,后入五台山秘魔岩,居十三载。会唐学微太常问道,恳师南还,住荆溪龙池禹门禅院,师风度简易,神观凝肃;以法道为已任,而机用妙密,迥出常情。于万历四十二年甲寅(西纪一六一四)二月十二日示寂。先一日,有僧自台山来,师与剧谈宿昔。抵暮,索浴。众察师意,恳请遗训,师举所著帽者三,众无语,师抚膝,奄然而逝。世寿六十六。

  幻有门下,得法者,四人,即:密云悟,磬山修,雪峤信,抱朴莲。

  密云悟:师讳圆悟,号密云。宜与(江苏省)蒋氏子。儿时,喜兀坐,若有所悟。及长,读六祖壇经,深信宗门下事。一日,采薪,见堆柴突露面前,有省。年二十九,依龙池幻有禅师出家,三十三岁祝发。苦修三载,偶过铜棺山,被跌,豁然大悟。万历四十五年(西纪一六一七),继席龙池。此后,历住天台通玄寺,嘉兴金粟山广慧寺,福州黄檗山万福寺,育王山广利寺,天童山景德寺;凡六坐道场,三十余年,弟子逾三万指!崇祯十四年,敕主南京报恩寺,以老病辞。次年春,归通玄。七月三日示疾。七日晨兴。巡阅匠工如平日;及归丈室,语侍者:倦甚!登寝榻,少顷,方起坐,跏趺未竟,泊然而逝。世寿七十七。全身迎还天童建塔。以其最后住持天童,又塔全身于天童,故以“天童”称之。座下得法弟子十二人,各皆弘化一方,故云“法徧天下”。

  磬山修:师讳圆修,字天隐。荆溪闵氏子。自幼失怙。向蔬奉母。弱冠,听讲楞严“一切众生,皆由不知常住真心性净明体,用诸妄想,此想不真,故有轮转。”惕然知有生死大事,遂投龙池座下,二十四岁得度。参“父母未生前本来面目”,久未有入。一日,偶展楞严,至佛咄阿难此非汝心,蓦然打失本参。继而掩关龙池,力究“云门扇子话”两载,后闻驴鸣,大悟。师风仪磊落,赋性恬退,亲炙龙池一十八载,累命分座说法,皆辞逊。万历四十八年(西纪一六二○),结茅荆溪磬山,值雪封五十余日,炊烟几绝,师于饥禽野兽中,安之晏如。数载,竟成丛林。独念法门衰落,力恢济上纲宗。大阐别传旨趣;四方向道之士,承风踵接,竞喧宇内!崇祯八年(西纪一六三五)九月二十三日示寂,世寿六十一。门下有:山茨际,松际授,箬庵问,玉林琇等。

  雪峤信:师讳圆修,初号雪庭,后改雪峤,晚号语风老人。浙江宁波鄞县之江井巷人。俗姓朱。九岁。闻诵阿弥陀经水鸟树林皆宣法音,遂知信向佛乘。二十九,弃家访道,谒秦望山妙祯山主,及莲池大师;后参龙池,室中机契,即获心印。历住径山、开先、东塔、云门等大刹。一日,微疾,书诀众偈曰:“小儿曹!生死路上好逍遥,皎月冰霜晓,吃杯茶,坐脱去了。”命侍者进茶,饮毕而逝。时清顺治四年(西纪一六四七)八月二十六日。世寿七十七。

  抱朴莲:师讳大莲,字抱璞,亦作抱朴、抱樸。临安骆氏子。十五祝发。年二十二。于云棲受具。初游讲席;一日,自念:数年以来,于教相旨趣,虽有理会处,生死岸头,全用不著,遂入径山参禅,后依龙池获悟。住湖州净名庵。崇祯二年己巳(西纪一六二九)八月示寂。寿不详。

  以上是临济宗高德。

  洞下,则寿昌、博山,代有高人。

  曹洞宗,则有:寿昌禅师,博山禅师等,代有高人递传,法脉源远流长。

  寿昌禅师,讳慧经。字无明。因住寿昌寺,故称寿昌禅师。师,江西崇仁裴氏子。诞时,难产,祖父诵《金刚经》而娩,因名“经”。生而颖异,长貌苍古。九岁,入乡塾,便问:“‘浩然之气’,是个什么?”塾师异之。居,恒若无意于人间世者。年十七。遂弃笔砚,慨然有向道志。年二十一,偶入居士舍,见案头《金刚经》,阅之,不终卷,忻然若获故物。由是,断荤酒,决志出家,父母听之。时,邑之蕴空忠禅师说法于廪山,遂往依之,即其本名曰“慧经”。执侍三载。常疑《金刚经》四句偈,必有指据;偶见《傅大士颂》曰:“若论四句偈,应当不离身”,不觉释然。遂辞廪山,隐峨峰,诛茆以居,誓曰:“不发明大事,决不下山!”居三年,人无知者。阅传灯录,见僧问兴善:“如何是道?”善曰:“大好山”。师罔措!疑情顿发,日夜提撕,至忘寝食。一日,因搬石次,坚不可举,极力推之,豁然大悟!即述偈曰:“欲参无上菩提道,急急疏通大好山,知道始知山不好,翻身跳出祖师关!”遂往廪山呈偈,获印可,始许薙发受具。自此服勤左右,日夕温研,影不出山者,二十四年,如一日也。万历二十六年,受请,住宝方寺,时年五十一矣。三十六年,住新城寿昌寺。师生而孱弱,若不胜衣;及住山(峨峰)日,极力砥砺自坚,躬自耕作,凿石开田,不惮劳苦,不事形骸;居不闭户,夜独山行,尝大雪封路,绝食数日!出世度人,历住宝方、寿昌等大刹,建庵院二十余所,七旬,尚混劳侣,耕作不息;丈室萧然,惟作具而已。万历四十五年丁巳,腊月七日,师自田中归,谓众曰:“吾自此不复砌石矣。”众愕然!除夕,上堂,曰:“今年只有此时在,试问诸人知也无?那事未曾亲磕著,切须痛下死工夫!”诫语谆谆。末后云:此是老僧最后一著。分付大众,切宜珍重!戊午新正十三日,示微疾,遂不食,曰:“老僧非病,会当行矣。”大众环侍,欣若平日。十四日,书辞道俗。十六日,众请留全身,师命荼毘。自作举火偈,令侍者彻宗,唱偈举火。偈曰:“无始劫来祗者个,今日依然又者个,复将者个了那个,者个那个同安乐!”次晨,洗浴毕,索笔大书曰:“今日分明指示!”掷笔端坐而逝。时万历四十六年戊午(西纪一六一八)正月十七日未时也。荼毘,火光五色,顶骨、牙齿不坏。师生于嘉靖二十七年戊申(西纪一五四八)。世寿七十有一。法嗣有博山元来,晦台元镜,见如元谧,永觉元贤等。语录四卷行世。憨山德清大师撰塔铭,见语录卷四。(以上参考正源略集三及塔铭)

  寿昌禅师,是明代禅宗高僧,蕅益大师颇仰其高风,如“儒释宗传窃议”云:“禅宗,自楚石琦大师后,未闻其人也。庶几紫柏老人乎!寿昌无明师,亦不愧古人风格。”(见《灵峰宗论》五之三)明代禅师,在蕅祖眼中,除紫柏老人外,仅有寿昌耳!又、蕅祖与永觉禅师书中,有云:“惟老师耆年硕德,坚握寿昌‘不肯’二字心印,不必频呻哮吼,狐犴已为丧气。”(《灵峰宗论》五之二)读此益可知蕅祖推崇寿昌之一斑。

  寿昌禅师,虽单提向上,但对于念佛法门,亦有微妙开示。语录中,有“念佛法要”一章,兹录出如下:

  “念佛人,要心净,净心念佛净心听;心即佛兮佛即心,成佛无非心净定。

  念佛人,要殷勤,净念相继佛先成;佛身充满于法界,一念无差最上乘。

  心念佛,绝狐疑,狐疑净尽即菩提;念念不生无系累,十方世界普光辉。

  念即佛,佛即念,万法归一生灵焰;灵焰光中发异苗,自然不落诸方便。

  念佛心,即净土,净心诸佛依中住;念佛心胜万缘空,空心蚤上无生路。

  念佛人,要心正,正心一似玻璃镜;十方明净物难逃,万象森罗心地印。

  念佛人,要真切,切心念佛狂心歇;歇却狂心佛现前,光辉一似澄潭月;波澜浩荡不相干,圣凡示现离生灭。

  念佛心,听时节,时节到时心自悦;似遭网,打破大散关;如失珠,抒教黄河竭!见有是利不思议,非为饶舌为君说。

  念佛心,须猛究,直下念中追本有;非因念佛得成佛,佛性亘然常不朽。剔起眉毛须自看,瞥然亲见忘前咎。

  念佛人,有因由,信心不与法为俦;参禅讲解全不顾,直下心明始便休。露地牛,耕翻大地;漫天网,收摄貔貅;生擒活捉威天下,越祖超宗异路头,普劝念佛参禅者,莫把家亲当怨仇!”

  ──右见《寿昌和尚语录》卷四。

  博山禅师:讳元来,字无异。安徽舒城沙氏子。因住博山,世称博山禅师。少学儒典,博览能文。年十六,投五台静庵通和尚出家。修天台教观。越五年,至峨峰,谒寿昌经禅师参究,久之,偶因登厕,覩树上人,大悟。历住信州博山,建州董岩,仰山,福州鼓山,金陵天界等诸大刹。临终时,示微疾,首座进问:“和尚去来自在云何?”师大书“历历分明”,趺坐而逝。时崇祯三年(西纪一六三○)九月。世寿五十六。法嗣有:雪关智誾、宗宝道独、雪磵道奉等。有广录三十五卷,参禅警语二卷,语录集要六卷,行世。

  博山和尚参禅警语,最能策励学人的道心,兹录数则如次:“做功夫,最初要发个破生死心坚硬,看破世界身心悉是假缘,无实主宰。若不发明本具的大理,则生死心不破;生死心既不破,无常杀鬼念念不停,却如何排遣?将此一念,作个敲门瓦子,如坐在烈火焰中求出相似,乱行一步不得,停止一步不得,别生一念不得,望别人救不得。当恁麼时,只须不顾猛火,不顾身命,不望人救,不生别念,不暂停止,往前直奔;奔得出,是好手。”

  这是开示学参禅者的下手功夫。念佛的人,若能如此下工夫念去,我相信,决能‘屈伸臂顷到莲池’矣。

  又云:“做工夫,把个‘死’字贴在额头上;将血肉身心,如死去一般……”

  印祖也说:“学道之人,念念不忘此(死)字,则道业自成。”可见无论参禅、念佛,皆要“生死心切”,才能成就。又云:

  “做工夫,一日要见一日工夫。若因因循循,百劫千生,未有了的日子。”像如此警语,书中多的是。若能时时阅读,道业必成。

  蕅益大师云:“读博山警语,窃喜正法犹在……(博山)大师,乘大愿,具大力,运大悲,扩大量,果与诸方不同……(见“曹溪行呈无异禅师序”,宗论十之一)

  第七十六页所云《博山禅师拈净土偈》,此偈有一百八首,首句皆云“净心即是西方土”,见广录卷二十。蕅祖谓此是“以因摄果”,非“以理夺事”,乃作“西方即是唯心土”偈,以补其偏,见《灵峰宗论》十之一。惟博山亦劝赞净土,如《示普周禅者参念佛公案》云:“一句阿弥陀,如珠投浊水;珠投水自清,佛念妄自止。”

  印祖所谓“禅宗:幻有下四人,而天童、磬山、法徧天下;洞下则寿昌、博山、代有高人”,用意是在说明:明朝万历以后,禅宗有许高僧耳。

  律宗,则慧云中兴,实为优波;见月继踵,原是迦叶

  慧云中兴律祖:讳如磬,字古心。慧云,系神宗赐号。族姓杨,江宁之溧水人。居家时,笃信三宝;年至不惑,有出尘之志,就于摄山棲霞寺礼素庵法师薙发。师步礼五台,历三寒暑,昼夜恳求,一日,于途中忽见一婆子,形枯发白,冠敝衣鹑,手捧僧伽黎,自林而出,问曰:“汝求何事?”师曰:“欲求文殊菩萨,亲授大戒。”婆曰:“持衣来否?”曰:“未。”婆曰:“此衣与汝。”师手接衣,婆去将数步顷,复指曰:“大德!那不是文殊麽?”师一回顾,不见婆子,云中,文殊菩萨垂手摩师顶曰:“古心比丘!文殊为汝授戒竟。”师于言下顿悟心地法门,视大小乘律,恍自胸中流出。自从文殊得戒后,由北还南,中兴戒法;专持梵律,皎若冰霜。万历间,金陵幽棲寺雪浪洪恩法师,奉旨督修金陵长干瑠璃宝塔,诸务严整,唯塔尖艱举,浪法师深以为虑,日夜祈佛慈应,一夕,梦感神谕云:“优波离尊者预斯,始克汝愿。”次日,馨师露顶跣足杖锡偏袒而入,浪师诚恳请助,馨公领众礼佛绕塔,塔尖轻举而辏合;大众见之,莫不忻跃!始知馨公是佛世时持律第一之优波离尊者再来也。神宗敕于五台开壇传戒,赐号慧云。师寂于万历四十三年(西纪一六一五),世寿七十五,法腊二十七,弘戒二十二载,后人尊为中兴律祖。(南山宗统二)

  馨公座下,弟子甚多,继师志而弘传戒法者,有三昧寂光律师。光师一生持律谨严,以宝华山为弘戒道场。临终时,前三日,预知时至,鸣楗槌,集众方丈,取紫衣戒本,将华山法席,当众付与见月律师。三天以后,又集众至方丈,取净水沐浴,谓众云:“吾水干即去,汝等莫作去来想。不可讣闻诸方,凡世俗礼仪,总宜捐却。三日后,即葬寺之龙山。”遂命大众念佛,水干、跏趺微笑而逝,时清顺治二年(西纪一六四五)闰六月初四日也。(一梦漫言下)

  见月律师,讳读体,字绍如,后更见月。云南楚雄许氏子。母梦梵僧入室,寤而生师。年十四,父母相继弃世,由伯父恩育教诲。师善绘大士像,时人称为小吴道子。二十七岁,伯父逝世,遂发心出家,易道士服,更名真元,号还极,住萧园。除夕夜,梦为僧形,自思后必为僧。三十岁,获读华严经,急欲披剃为僧。八月,朝鸡足山。次年十月,依亮如法师披剃。又次年春,闻亮公诫初出家者云:“出家必先受沙弥十戒,次受比丘戒,具诸威仪,乃名为僧。”师闻之,请求受戒,亮公曰:“吾是法师,受戒须请律师。江南有三昧和尚,大弘毘尼。”遂于四月离师,往参三昧和尚,求受大戒,即开始行脚,自滇南至北方,又从北方至江南等地,跋山涉水,步行两万数千里地,其克苦之精神,真是空前绝后!师之自传——一梦漫言中,载之甚详,有一段云:“又行数日,过盘江,山路屈曲,上下崚险,顷刻大雨,涧流若吼,山径成沟,四面风旋,一身难立。水从颈项直下股衣,两脚横步,如跨浮囊;解带泻水,犹开堤堰;如此数次,寒彻肌骨!……次日至安庄卫道上,砂石凸凹,崚嶒盘曲,不觉履底已穿,脱落难者。即双弃跣足,行数十里。至晚歇宿,足肿无踝,犹如火炙锥刺,中夜思之,身无一钱,此是孤庵野径,又无化处,不能久棲,明早必趋前途。想世人为贪功名富贵,尚耐若干辛苦而后遂;今为出家修行,求解脱道,岂因乏履而退初心?次日仍复强行,初则脚跟艰于點地,渐渐拄杖跛行,行至五六里,不知足属于已,亦不觉所痛。中途又无歇处,至晚将践五十余里,宿安庄卫庵中。次日化得草鞋学著,皮破茧起,任之不顾!”

  师于崇祯六年三十二岁离师行脚,三十三岁至宝庆府参颛愚大师,大师新出《楞严四依解》,自如法师代座讲演,(一梦漫言:)“道场圆满,自如法师率众诣五台礼谢,正值大师跏趺伞下,所以别号伞居道人。自如法师礼谢还寺,留余伞下赐饭一餐,其蔬是苦瓜一盘,大师先吃,呼余吃之,其味入口甚苦,不能咽,复不敢吐。大师微笑,谓余云:‘先苦后甜,修行作善知识亦尔。’余礼谢其开示。”笔者初读此书时,即对此“苦瓜味”印象最深,每于饭时得苦瓜,即会影现此段光景于脑际。今趁此机会,将原文录下,与众同享。惜今之苦瓜不但不苦,且已变成甜瓜矣!

  次年,闻三昧和尚将于南京古林庵传戒,又赶到古林,言其受戒,知宾云:“若欲受戒,每人攒单银一两五钱,衣钵自备”师以银衣俱无,不得受戒。闻三昧和尚在五台山旧路岭传戒,又到五台,诣方丈参礼,方丈有二僧守门,语云:“有香仪可进,若无,且退。”回堂叹云:“登山涉水,不远数千里而来,今无香仪,不能亲见善知识”!同参成拙云:“不必忧恼,明早守门者去吃粥,自进礼拜。”次早忍饥,直入方丈顶礼,和尚问“汝二人从何来?”答:“从云南来。”又问:“来此作麽?”因无衣钵,不言受戒,但言朝台。和尚云:“文殊在汝,反来朝台,实念修行去!”二人礼谢而出。

  崇祯九年,师三十五岁。七月,离五台,改号见月。一梦漫言去云:“逢沟涉水,路错绕道。一日行次腹饥,歇息荒冢树下,谓(同参)觉心云:我等自滇而南,自南而北,今复自北而南,往返二万余里,徒劳跋涉,志愿罔成。披剃师命号绍如者,以冀弘法利生,斯皆绝分,愧之至极!余名读体,体者、身也,乃法身理体;读教以明所诠之理,理明则诠忘;犹因标指见月,月见则指泯;今余改号见月。”次年,师三十六岁。二月初,于丹阳海会庵遇游方僧,告以“三昧和尚 已出北京,正月在扬州石塔寺开戒;今丹徒县海潮庵请,二月初八日起期,何不速去?”即与觉心同到海潮,得圆具戒,满其心愿。

  自崇祯十年春,于海潮得戒后,即追随三昧和尚,弘传毘尼。以后,主持华山律席。晚年修过两次般舟三昧。撰有毘尼止持会集,毘尼作持续释,传或正范等。倓虚大师云:“他老一生,无论说话、做事,都非常有刚骨,到处都是唯法是亲,丝毫不徇人情。自出家后,无日不在艰苦卓绝中精进修持。他老的一言一行,无一处不可与后世作模范。”(《影尘回忆录》下册)

  清康熙十三年,师七十三岁,因受两序大众请求,述说其一生行脚事迹,以勉将来,乃撰“一梦漫言”。此书,经弘一大师读过,题记云:“欢喜踊跃,叹为稀有!执卷环读,殆忘饮食。感发甚深,含泪流涕者数十次。”乃略为料简,附以眉注,别录行脚图表,冀后学披文析义,无有疑滞。此书,民国四十五年丙申,香港弘法精舍曾印行。倓虚大师云:“过去我对一梦漫言,也阅过几遍,觉得百读不厌!而且在每一次读的时候,使我惭愧万分!含泪欲涕。觉得在操行方面,后人实在不如古人。如果后来人看了这部书不受感动的,那是他没有道心。如果道心具足的话,他一定感同身受,自己惭愧的难过!大家有功夫时,可以把这部书常翻开来看看,很能砥砺自己的道心,祛除自己的习气。裹面不但意思好,文字也好,质朴流畅,一点矫揉造作没有。”(同上)

  康熙十七年岁晚,师示微疾;十八年(西纪一六七九),师七十八岁,正月既望,力疾起视,诫弟子曰:“勿进汤药,更七日行矣。”至期,端坐而逝,即正月二十日。荼毘,得五色舍利。以其行迹类摩诃迦叶之头陀苦行,后人谓是迦叶再来,故云:“见月继踵,原是迦叶”。(以上是弘律高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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