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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宗美学并不遥远

  我的办公桌上放了一本张节末著的《禅宗美学》,同事老白一见就说:光是美学就够深奥了,又加上禅宗,肯定非常难读懂了。

  其实,禅宗美学距离我们并不遥远。她就在诗中、画中、琴声中、山水园林中,甚至早就留存在我们的潜意识里。

  禅宗哲学从本质上说是一种生命哲学,它与美学血脉相通。禅宗主张不立文字、教外别传,推崇自性体悟,在直觉中悟见永恒佛性。禅是一种境界,看似答非所问不合逻辑的对话,却潜藏着人生历练和聪颖感悟,这种悟只可会意,一个人静静体味,说出口就索然无味了。这一思想对于揭示艺术审美的特性及规律极富启发意义,艺术审美所追求的极境,正是禅宗所说的那种非概念所能穷尽,非语言所能表达,既确定又不确定、合目的又无目的的整体意象。禅宗否定人为的审美,反对外在的表面的感观快乐的美,而主张内在的、本质的、精神的美。把活泼的人的本性、活生生的现实的人的生命摆到了唯一至高无上的地位,禅宗美学是一种生命美学,又是一种体验美学。

  诗中有禅。“诗为禅客添花锦,禅是诗家为玉刀”,元好问的这两句诗,很好地反映出在中国传统文化之中诗与禅密切相关。以禅入诗导致诗歌题材的山林化,醉心于对自然山水的观照冥想。唐宋以后,正宗山水诗常有极浓重的禅意。禅宗的偈颂和语录带来诗风的通俗化倾向,追求一种欲老妪尽解的浅易朴实的语言风格,借鉴禅偈平易通俗的语言风格,将其融会于传统诗歌的精美形式之中,从平淡的字句中显露深邃的禅意。禅宗自然适意、清净恬淡的人生哲学与审美趣味,成为士大夫追求的最高艺术境界。

  画中有禅。含蓄朦胧的审美理想,禅境的奥妙,常常影响了文人士大夫审美情趣。美术作品常常把表现含蓄朦胧、淡泊幽远的空灵意境,视为理想境界。山水树石在中唐之前,只是宗教画,人物画的背景,但在禅宗理论兴起的同时,它一跃成为绘画艺术的审美主要对象。八大山人的画是突出代表,单纯与简略,是他的艺术创造的理想,他的作品中鱼和鸟的简约形式蕴涵着无限的生机,身为禅僧的他一直过着孤单的简朴的生活,一直追慕着源自于禅宗神秘的理想境界,在他的所有创作中无不显示出他所受的禅宗美学的影响。

  音乐中有禅。中国传统古琴音乐最擅长用“虚”“远”来制造空灵的美感。其常用的虚音,是在左手实按之后移动手指所发出的延长变化音,这种滑行几个音位的长滑音则往往造成琴乐若断若继、若有若无的音乐效果。禅宗主张音乐的美,应该以自然之美为标准。最美好的音乐,不是人为创造出来的,而是大自然感化和陶冶的结果。

  山水园林中有禅。山水园林的自然美与禅的精神理想契合。回归自我,还得本心,平衡精神,完善人格,这是士大夫园林欣赏之乐的实质所在。禅宗一则青原惟信公案自述对自然山水看法的三个转变。第一步,见山是山,见水是水。未参禅时见的山水为客观实体,那是与观者分离的认知对象。第二步,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参禅以后,主体开始破除对象,不再以认知而是以悟道的角度去看山水。第三步,见山只是山,见水只是水。主体的觉悟已告完成,观者参悟的心象保留了所有感性的细节,却又不是对自然的简单模写,具有美学上的重要意义。恬淡自然的山水幽兴正与禅道的虚空相通。

  中国的美学智慧诞生于儒家美学,成熟于道家美学,禅宗美学的问世,则标志着它的最终走向成熟。中国美学史上至少有过两次意义巨大的突破,第一次发生在先秦,由庄子完成,第二次历经魏晋至唐宋。禅宗美学就发生于第二次后端。区别于庄子美学或玄学美学,禅宗自然观的美学品格在于自然的心相化,禅宗美学是人类审美价值的最高境界,是一个由入世到出世再到入世的感悟。张节末的《禅宗美学》对中国美学史上从庄、玄到禅的历史转换做了深入的研究。从比较美学的角度考察了印度佛教被中国玄学所接纳的过程,并试图在与西方现角学的比较语境中揭示禅宗审美经验的特质;还运用还原式描述的方法,从最基础的禅的感性经验人手,勾画禅宗现象空观的哲学史、美学史转换线索,揭示了禅的感性经验与其背后的哲学思辨、价值体系和心理特征之关系。

  经济高速发展下出现了“道德危机”。禅宗所提倡的“清净本性”的内心世界,可以促进道德复苏活动。对待万事万物都“任其自然”的思想,能够帮助心理恢复平衡;尊重自己内在理性的认识,能够帮助建立一个遵循规则的社会;否认外在教条的权威,不要偶像崇拜的信条,可以使多元文化环境下的人们拒绝任何邪教的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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