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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斋净土诗白话浅译(九)

  ◎娑婆苦渔家傲十六首

  听说娑婆无量苦,能令智者增忧怖。寿命百年如晓露,君须悟,一般生死无穷富。绿发红颜留不住,英雄尽向何方去。回首北邙山下路,斜阳暮,千千万万寒鸦度。

  听说娑婆世界有无量的痛苦,能令有智慧的人增加忧愁畏怖。人生的寿命只有短短不到百年犹如清晨的朝露,君须早日醒悟,只要是人都一样要经历生死而无分别贫穷或财富。翠绿的发丝、红润的容颜总是留不住,古来的英雄豪杰不知尽向何方而去。回首北邙山诸王陵墓的山下之路,斜阳照著余暮,千千万万的寒鸦正在飞空而度。

  听说娑婆无量苦,风前陡觉双眉竖。贪欲如狼嗔猛虎,魔军主,张弓架箭痴男女。日月往来寒又暑,乾坤开合晴还雨。白骨茫茫销作土,嗟今古,何人踏著无生路。

  听说娑婆世界有无量的痛苦,在寒风之前冰冷颤抖而不知不觉地双眉直竖。世间人的贪欲如同豺狼而嗔怒犹如猛虎,一切皆由烦恼魔军作主,整日里张弓架箭互相伤害的真是痴男女。日月如梭不停往来、寒冬去了又夏暑,天地乾坤开合盈虚、天晴还又云雨。野地里的白骨茫茫又销蚀作了泥土,嗟叹千年今古,又有何人能踏著无生之路。

  听说娑婆无量苦,千思万算劳肠肚。地水火风争胜负,何牢固,到头尽化微尘去。一颗心珠离染污,声前色后常披露。打破髑髅无觅处,除非悟,如来金口亲分付。

  听说娑婆世界有无量的痛苦,千般的思量、万种的算计来疲劳自己的心肝肠肚。人身只不过是在地水火风四大之中来争夺得失胜负,何有真实的坚牢强固,到头来一身尽皆化作风中的微尘去。人人皆有一颗自心明珠本自离于六尘染污,在音声之前、众色之后常常明显地披露。可是就算你打破这个色身髑髅也无有寻觅之处,除非能够开悟,便可了知释迦如来金口亲自的吩咐。

  听说娑婆无量苦,死王总作轮回主。六贼操刀为伴侣,同居住,何曾顷刻抛离去。功德天和黑暗女,两人最是难相聚。有智主人俱不取,依吾语,从今更莫登门户。

  听说娑婆世界有无量的痛苦,无常死王总是作众生六道轮回之主。六识之贼操著残害法身之刀而为伴侣,与我一同居住,何曾在顷刻之间抛开而离去。带来福德的功德天和令人衰败的黑暗女,这两个人最是难以让人与之相聚。有智慧的主人对此二者俱不执取,请依我吩咐的言语,从今以后更莫再登临我的门户。

  听说娑婆无量苦,箧中四大蚖蛇聚。重者好沈轻好举,相陵侮,况兼合宅空无主。早觉参差梁与柱,风飘雨打难撑拄。毕竟由他倾坏去,教人惧,不如觅个个安身处。

  听说娑婆世界有无量的痛苦,如同在箱箧之中有四大的蚖蛇来集聚。四大重者其性好沉、轻者其性轻举,此四大互相牵制陵侮,何况更加上这四大身宅乃是空寂而无自主。早日觉悟这个色身就犹如参差零落的梁与柱,狂风飘摇大雨骤打已经难以撑拄。最后毕竟要由他因缘而倾倒坏去,实在教人惊惧,不如早日寻觅一个安身之处。

  听说娑婆无量苦,人皆染色贪樽俎。玉镂笙箫金贴鼓,长歌舞,梨园子弟邯郸女。冬衣紫貂春白苎,凉亭暖阁消寒暑。一日一神魂归地府,应难取,空教泪点多如雨。

  听说娑婆世界有无量的痛苦,人人皆染著色欲而且贪爱酒樽肉俎。白玉镂雕的笙箫、金银贴成的细鼓,长时享乐歌舞,梨园的子弟就如同邯郸梦中之女。冬天衣著紫色貂皮春天则穿著白色的麻苎,以清凉亭台和温暖的楼阁来消磨冬寒夏暑。一旦命终而神魂归于地府,这一切的享受应当难以再取,只能空教悲伤的泪点多如绵绵春雨。

  听说娑婆无量苦,为君一一分明举。风俗淫邪人跋扈,多囹圄,命终未免沉冥府。检点恶名看罪簿,因兹惹起阎罗怒。炉炭镬汤烧又煮,争容汝,自家作业非人与。

  听说娑婆世界有无量的痛苦,为君一一分明地来列举。世间的风俗淫逸而邪伪、富贵之人大多骄慢跋扈,多的是拘禁人们的监狱囹圄,命终之后未免沉沦于幽冥地府。检点一生的恶名就翻看造罪之名簿,因此而惹起阎罗王之愤怒。于是推入于炉炭镬汤之中火烧和滚煮,怎么可能容赦你,这是每个人自家所作之业而非别人所给与。

  听说娑婆无量苦,高夸富足惭贫廔。无食无衣无栋宇,悬空釜,举头又见红轮午。只有涧边芹可煮,黄昏坐听饥肠语。多粟多金多子女,同欢聚,看来总是前生注。

  听说娑婆世界有无量的痛苦,富贵者便高傲夸大而轻视贫困穷廔。贫穷之人无食无衣又无栋梁屋宇,只能悬挂著空空的锅釜,才一举头便见到红色的日轮又将中午。只有山谷溪涧边的野芹草可以煮,日落黄昏时只能枯坐自听饥肠辘辘之语。也有人是多米粟多金银又多子女,一同欢欣相聚,其贫富之不同看来总是因前生之造作善恶而预先定注。

  听说娑婆无量苦,家家未免为商贾。出入江山多险阻,非吾土,磨牙噬肉遭人虎。魂魄欲归迷去所,烟横北岭云南坞。一望连天皆莽卤,知何许,荒村飒飒风吹雨。

  听说娑婆世界有无量的痛苦,家家未免都要为了生计而贩卖商贾。出入贸易时江河高山多是危险障阻,来去的都不是故乡之土,有时在路途中还被野兽磨牙噬肉或遭遇了比禽兽更凶恶的人虎。客死异乡魂魄欲归时却迷失了归去的方所,烟雾横阻于北面高岭而云雨飘零于南边的山坞。抬头一望连天相续的皆是草莽土卤,如是经历的年月不知何许,荒凉的村落飒飒的冷风正吹著凄凉寒冷之雨。

  听说娑婆无量苦,人当乱世投军旅。寇至不分男与女,摧腰膂,鸣蝉竟断螳螂斧。纵有才能超卒伍,几人衣锦还乡土。燕颔虎头封万户,虚相误,柰何李广逢奇数。

  听说娑婆世界有无量的痛苦,人们正当乱世之时要被强迫投入军旅。贼寇来时不分老少和男女,摧斩人的腹腰背脊,就如同哀鸣的寒蝉断命于螳螂手臂的刀斧。纵使有高才强能可以超卓于兵卒战伍,又有几个能够衣著锦服还归于乡土。即使是身强体健有燕颔虎头之勇猛而封得万户,这只是虚妄地和你相愉误,奈何像李广这样的勇将也会遭逢奇难之变数。

  听说娑婆无量苦,凶兵解散还屯聚。昨日为齐今日楚,更奴掳,乾坤毕竟归神武。赵括才疏空自许,强秦用闲欺其主。四十万军生入土,悲前苦,至今鬼哭长平下。

  听说娑婆世界有无量的痛苦,凶灾的兵祸解散了还会再屯聚。昨日为齐国所治今日则归属于南楚,彼此互相奴役掳掠,天地乾坤毕竟只归于天纵的英明神武。赵括才能疏劣而空自夸大称许,强大的秦国用离间之计来欺其家主。四十万的军士活生生地入于黄土,悲叹前人之苦,直至如今还常常听到冤鬼哭于长平城之下。

  听说娑婆无量苦,星分海角船居户。东望扶桑朝日吐,迷洲渚,炮车云起青天雨。卸却云帆停却橹,打头风急鲸鱼舞。滚滚潮声喧万鼓,愁肝腑,遭逢患难谁依怙。

  听说娑婆世界有无量的痛苦,群星分列于天边海角而以船泊当作居住的门户。向东望著扶桑而朝日慢慢向上升吐,迷失于大海中的洲渚,炮车打在舟船大海的烟云水雾如同晴天之雨。卸下如同白云的船帆停止了棹橹,打在船头的波浪因为风急而像是白色的鲸鱼在漂舞。滚滚不断的潮水声喧噪如同齐鸣的万鼓,愁恼心中的肝腑,大海当中遭逢天灾患难又有谁可依怙。

  听说娑婆无量苦,茶盐坑冶仓场务。损折课程遭棰楚,赔官府,倾家卖产输儿女。口体将何充粒缕,飘蓬未有栖迟所。苛政酷于蛇与虎,争容诉,劝君莫犯雷霆怒。

  听说娑婆世界有无量的痛苦,为了茶盐而有坑矿冶炼的仓场事务。如果折损课定的日程产量则遭受竹鞭的棰楚,还要以自己的钱财赔官府,倾动家业变卖田产并且贩卖儿女。口舌身体要用什么来充当米粒和衣缕,像飘泊的蓬草一样未有栖息停止之处所。严苛的政府残酷于毒蛇与猛虎,怎么能够容许你投诉,劝君莫要犯了朝庭的雷霆之怒。

  听说娑婆无量苦,如今业债前来负。贼劫货财身被掳,逢狼虎,挑生咒死兼巫蛊。奴婢辛勤依恶主,黑疮白癞聋和瞽。丑恶愚痴相与处,谁怜汝,发心归命慈悲父。

  听说娑婆世界有无量的痛苦,如今的业债是因为以前所造作而欠负。盗贼不但劫去了财货并且色身被俘掳,途中遭逢凶残的狼虎,挑取生命、咀咒而死并且兼带巫术毒蛊。作奴作婢辛劳勤苦地依靠于恶毒之主,染著黑疮白癞之病和残疾之耳聋目瞽。形体丑恶心智愚痴之果报来与之相处,又有谁能怜悯汝,应当早日发心归命佛陀这个慈悲之父。

  听说娑婆无量苦,横遭狱讼拘官府。大杖击身疮未愈,重鞭楚,血流满地青蝇聚。牒诉纷纷皆妄语,无人敢打登闻鼓。天上群仙司下土,能轻举,何时一降幽囚所。

  听说娑婆世界有无量的痛苦,常常无端横遭禁狱诉讼而拘于官府。巨大的木杖击于身体的血疮尚未痊愈,重新又再鞭楚,伤口的血液流满于地而引来青色的苍蝇积聚。官府的文件和诉讼纷纷杂杂的一堆皆是妄语,无人敢打控诉官府登闻天庭的大鼓。天上的群仙司管下界之国土,能够轻易地赦罪而救度拔举,可是何时曾一度降临于幽闭囚犯之处所?

  听说娑婆无量苦,三农望断梅天雨。车水种苗苗不举,难禁暑,被风扇作荒茅聚。久旱掘泉唯见土,海潮又入蒹葭浦。南北东西皆斥卤,枯禾黍,官粮更要征民户。

  听说娑婆世界有无量的痛苦,三月的农夫期待望断梅月天的降雨。以水车打水来种稻苗而幼苗却不能挺举,难以忍受夏日的酷暑,又被狂风吹扇而变作荒芜的茅草枯聚。久旱之时挖掘泉水却只有见到黄土,海水的浪潮又倒灌而侵入已经长满芦苇的田浦。南北东西皆是充斥了枯碱的卤土,枯萎了禾苗稻黍,不但要抽取官粮更要征收民户的税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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