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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境趣谈

  真正幸福

  黄檗禅师是福建人,自幼便出家为僧。

  有一次,他云游浙江天台山时,碰到一个奇怪的和尚,两人谈笑,一如故人。当他们走到一条小溪前面时,正好溪水暴涨。那个和尚叫黄檗一起渡河,黄檗便说:“老兄,你要渡河的话,你自己渡吧!”

  那个和尚便提高了裤脚过河,好像在平地行走一样自然,他边走边回过头来说:“来呀,来呀!”

  黄檗便叫道:“嘿!你这个自了汉。如果我早知你如此,便把你的脚跟砍断。”

  那个和尚被他骂声所感动,叹道:“你真是位菩萨心肠的人,我实在不如你啊!”说著,便消失了。

  在黄檗,以及所有禅师眼中,“自了”并不能得到“真我”,一个“自了汉”只是追求以“自我”为中心的幸福,却得不到真正的幸福。因为“真人”本身就有幸福,而他却外追逐幸福,像追逐其他的物质一样。事实上,他只是迷头认影而已。黄檗把“本体”看作心——唯一的“真心”,这个“心”能产生有形和无形的一切,它是智慧的“活泉”,我们身内都有这个“活泉”,由于我们追逐外物,被“小我”的分别意识所作茧自缚,使这个内在的“活泉”不能畅流。

  刚激性格

  黄檗在禅宗史上的重要性,不仅在于他的见解新颖,而尤其在于他那刚烈的个性和激烈的方法,深深地影响了他的弟子临济,和整个临济的宗风。

  他的作风是如此的猛烈,使他的老师百丈曾把他比作老虎。有一天,当他工作回来时,百丈刚由客堂走了出来,看了他一眼便问道:“你到哪里去过?”

  他回答说:“到大雄山去采菌去了。”

  百丈再问:“你碰到老虎没有?”

  黄檗便故意作老虎的吼声,而百丈也故意拿起斧头要砍,这时黄檗便打了百丈一掌,百丈却笑嘻嘻的回到房中。

  在翌日天朦朦亮,百丈在法堂向众僧人宣布说:“大雄山下有一只老虎,你们要好好留心,我昨天已被它咬了一口。”

  这话乃是暗射他已发现黄檗可以作为他的继承者了。

  看了以上这段史实,有人会感到诧异,一个如此激烈性格的人,怎能参禅悟道呢?佛家说:“直心是道场。”一个人,不论是出家人或在家人,贵重在一个“直”字,这是坦率而无邪的反映。不少人出于某些原因或私心的需求,把自己的“真心”隐藏了起来,勾心斗角,尔诈我虞,此乃“曲”心所致。

  说粗说细

  和尚“粗野”出手打人,是件怪事!情况是这样的:

  有一日,黄檗拜访盐官禅师时,曾向佛像行礼,站在一旁的有个年轻和尚诧异地说道:“求道之人,不应执著于佛,不应执著于法,也不应执著于僧。请问你为甚么要行礼呢?”

  黄檗回答说:“我并没有执著于佛,执著于法,也没有执著于僧,我之所以如此,只是随俗而已。”

  那个年轻和尚傲然口气又问道:“请问行礼又有甚么用处呢?”

  黄檗不问青红皂白,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向对方打了一记巴掌。打得那个年轻和尚直嚷:“你这人怎么那样粗野呢?”

  黄檗毫不客气地说道:“这是甚么所在?你居然在此敢说粗说细!”

  过去,参禅祖师自有一套应对方法,尤其对初学禅道的人,往往出其不意,不是骂,就是呵斥,甚至拿起禅杖打将过去!

  所谓“香板头上出祖师”。一打,一骂,其中含有无穷尽的禅机妙用,就在这“一打”“一骂”中,出现顿悟。

  这次那个被打的和尚,就是后来继承了唐武宗的宣宗。你说怪不怪?

  犹如饮水

  黄檗禅师名震一时,他有个俗家弟子,就是在宣宗时曾任宰相的裴休。裴休是位虔诚的佛教信徒

  有一次,他请了一尊佛像,跪求黄檗替它取名,黄檗叫道:“裴休!”

  裴休应声回答:“是。”

  黄檗便说:“好了!我已替你取好了名字。”

  又有一次,裴休把他解释佛理的一篇文稿给黄檗看,黄檗把那篇东西放在一旁,过了好一会才问裴休:“你了解吗?”

  裴休回答:“我不了解。”

  黄檗便说:“你用我所示这种方法去了解,也许还能把握一二,如果用文字来表达,那便完全失去了吾宗的精神。”

  以上这两个事例,非常生动。

  裴休请了佛像要黄檗替它取名字,而黄檗直呼他的名字,那个应了一声便是真正的“佛”!何须向外求呢?木像和名字声音,岂是佛?

  用文字来说佛理,只是越说越远,如果由别人来看,真是越看越糊涂。所以,黄檗把文稿搁在一旁,无须去看。

  禅的境界,是脱离语言文字来表达的,它是心心相应去体验、实证,犹如饮水,冷暖自知。

  “我”字当头

  四川峨嵋山很久以前是道家修炼的地方。后来僧人上山潜修,高僧辈出,梵刹林立,不少道士纷纷离去。其中有一年轻道士仰慕“禅定悟道”,放弃“长生不老”丹术。

  有一天,他拜访白龙洞住持道恒老禅师。道恒禅师问他:“跟随你来的是些谁啊!”

  这位年轻道士转身去看,甚么都没有,大为惊恐。

  道恒老禅师见对方手足无措的样子便说:“你不了解我的意思吗?”

  这话更增加了小道士的惊恐,于是道恒禅师便叫小道士告诉他苦恼些甚么?

  小道士跪在地上合掌说:“当我不懂甚么时,别人就说我愚蠢;一旦我懂得了之后,却又给自己增添无数烦恼。当我不仁时,又伤害了别人;若我慈心待人,却担心自己上当受骗!当我不义时,势必有损职守;如果我尽职时,又恐吃力不讨好。究竟要怎样才能跳出这种苦恼矛盾圈子呢?这是我所求教于你呀?”

  道恒老禅师听了这番话之后,慈祥地回答说:“一个修行人,无论是修道,或是参禅,最重要的首先要脱去俗气,你说了这一堆,都是离不开自己的圈子,这与道不相应,执著是修行人的障碍,要打破‘我执’的念头!”

  道士顿有所悟,削发为僧,放弃“长生不老”的修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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