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理经》简读之一

  《正理经》简读之一

  现在呢,还剩这么一段时间,咱们这会儿又被困住了,若无事的话就要生非,怎么办呢?因为曾有人说想听听《正理经》,于是我就想,干脆我就带大家来读读这个《正理经》吧。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是因为我发觉现在太多的佛教学佛学傻了,学得只会关起门来称老大。我们不能只知道咱们佛教是怎么反驳外人的,也得看看外人是怎么反驳佛教的。比如龙树菩萨,咱们只知道龙树当时破了很多外道,但也得知道外人是怎么破龙树的,在《正理经》中间就有破中观的,他破的对不对是另一回事儿,因为他们破的,实在来说,只是正理派所认为的中观而已,并不是真中观。但你可知道龙树破外道实际上破的也不是真正理、真胜论……

  咱们都知道一个很著名的公案――拉萨对辩:就是莲花戒和摩诃衍的那一场争论。现在密宗大流行,所以都说莲花戒赢了,但我们现在看看资料,会发现,莲花戒所批评的观点根本不是摩诃衍的观点。比如,他批评摩诃衍“一切都不想,一切都遗忘,并且不要去回忆,便可以获得解脱”的观点,不错,这个观点确实有问题,但摩诃衍的南宗禅有这观点吗?莲花戒根本没有明白摩诃衍南宗禅真正的意涵,没有会意摩诃衍的主张。在《顿悟大乘正理决》中,保存有莲花戒和摩诃衍辩论的资料,因为这个《顿悟大乘正理决》是唐朝人写的,是距离拉萨对辩时间最近的资料,应该来说是比较可靠的。这本书中间还说是摩诃衍辩论胜利了,而且当时还得到了藏王的宣诏:“从今以后,任道俗依法修行”。但在藏传的资料上都说是莲花戒胜利了。前辈大德有辨不对题的问题,咱们更有这问题,所以,咱们就要了解一下外道的观点才行,要了解别派的观点,最好是读他们的经典,所以,咱就读读《正理经》。再说了,《正理经》本是因明之源,虽然说《正理经》是外道典籍,但读读也不算况外。以后有机会的话,还得看看《胜宗十句义》、《金七十论》等,这两篇文章是大藏经中间就有。《胜宗十句义》是玄奘法师译的,《金七十论》是真谛法师译的。佛教大师并不是不让读外道典籍的。

  我们不能只听别人转述外人的观点儿,伟大如玄奘法师在转述别人的观点儿时以目前的资料来看也不是十分的准确,比如说他对安慧论师的观点的转述,何况其他人了,所以,我们要亲自看看原典。

  这一次呢,你们录好点儿,保留下来,因为这是我第一次说这《正理经》,以后也不会有机会说这个经了――它毕竟是外道的典籍,咱们在皈依三宝的时候,其中有一句:皈依法竟,宁舍身命,终不皈依外道典籍。当然,不皈依不是不能读,这个咱得分清。皈依它就是要全身心地去实践它的理念,读它就不是了。这部《正理经》在印度是很重要的一部典籍,它不但贯穿整个印度因明史,而且还能让我们知道古印度的论难方式。当然了,这里我只能极其简单地说,只就论文本文来说,不作扩充,只是让大家了解了解。反正有这么不短的一段时间,估计能说完,要是实在说不完的话,说到哪儿算哪儿,咱到时候再看情况。

  首先我要说一下,咱们在读这个《正理经》时所应该有的态度:把自己是佛教徒这一点儿忘掉,要想读这个《正理经》,咱们就必须站在正理派的角度、的立场来读《正理经》,只有这样了,你读过这个典籍之后才会有收获,不然的话,你不会入《正理经》之门,你可能会在读了之后觉得自己很有心得,但其实是根本连门儿都没入,这就是入宝山而空归还不自觉,最可怜的就是这。虽然《正理经》是佛教因明之源,但毕竟只是源,所以要先忘掉自己是佛教徒。现在有不少佛教研究者就是这样,比如沈老先生,他给我关系不错,他在给我的信中就明确地说:“唯识教理我不信服”,这样呢,他的因明就有很多不妥的地方但他不知,你给他指出来他也不会服气的。还有任继愈老先生,应该来说,他的佛教是有些胡闹,比如他批玄奘法师的真唯识量,他竟然说:我只要不承认因,玄奘的一切都成立不起来。是,你不承认因就行了,可你要知道,因明辩论中,宗依、因、喻,这些都是共许的,你要是不承认的话,这辩论就没法子进行,进行不了辩论你任继愈怎么赢?当然,现在我们看真唯识量也不是辩论,我们是分析它,所以你要是不承认玄奘法师的观点儿,必须具体地指出来他立的式子到底有什么毛病才行!

  《正理经》是正理派的著作,正理派的创始人是足目,这个《正理经》于是也就被挂在了足目的名下。有些书上是写作乔达摩所作,乔达摩只是一个姓而已,所以凭乔达摩并不能判定什么。就象有一本书,我们发现现在的残本上作者署名只剩一个字,经过辨认,确定了是个张,中国姓张的有多少人?凭这个张字是无法确定什么的,所以我们还说是足目所作。也有人把足目与乔达摩合二为一,说本是同一个人,现在这种观点比较占上风。这足目是怎么回事儿呢?传说他在三十三天修道,因为小伙子长得比较帅气,天主的妃子就想勾引他,于是他就把眼睛移到了脚底,因而称足目。还有一个说法是说,他整日思考问题,顾不得看路,有一次竟然掉到井里去了,天神为了不让他再出这样的危险,就在他的脚底安上眼睛,所以叫他足目。当然了,这都是传说而已。这足目是啥时候的人呢?我们搞不清楚,窥基法师在《因明大疏》中说“劫初足目”,这一劫初可把人初住了,谁也说不清了。沈剑英先生在《佛家逻辑》中说足目约是公元50-100年间人,但这只是约数。

  因为足目是啥时候的人我们也搞不清楚,所以,《正理经》的著作年代也就成了一个问题,但我们根据《正理经》的内容,还是可以大约地推断出来《正理经》的时代的,它大约在公元前五、六世纪到公元后五、六世纪之间,也就是说,《正理经》前前后后经过了无数人的加工整理,也就是说,我们说他是谁的著作也不合适,他是早期正理派论师们的集体心血,中间呢,可能足目把它给系统化了,足目的名声很大,所以就挂在了足目的名下而已,其实在足目之前就有了这个经的雏形。据传说在佛陀时代就有正理派,所以最早是释迦时代,前六世纪。但这只是传说,很不可靠,因为在佛陀时代,一般都说是沙门集团反婆罗门教,没听说当时婆罗门教分化出正理派之类的。我们再根据《正理经》的内容来看,很可能是学者们把六师外道和六派哲学搞混淆了,所以说把最早年代定在了佛陀时代。六师外道是反婆罗门教的,而六派哲学则根本就是婆罗门教的分派,就象佛教中的各个宗派一样,本质上还是佛教,六派哲学还是婆罗门教。《正理经》经过足目整理以后,又有后人给修整,在公元三、四世纪时,《正理经》已经定形,成形以后可能还有人给做些调整之类的,所以说把最晚时间说为五、六世纪。这个也只是说说而已。

  这个《正理经》的汉译本,现在有三个,一个是沈剑英先生的译本,是附在他的《因明学研究》后边儿,这是从日文译过来的。另一个是刘金亮先生的译本,他的译本所用的底本是明庄严的梵本,是登在我编的这个《大灵山》上,不过刘金亮先生的本子原本是他的硕士论文,我是节了一下子,只用了他的译文。这两个汉本比较起来,相对来说,刘金亮先生的本子准确一点儿,因为人家用的底本毕竟来说是梵文本,沈剑英先生的本子是转过一次手了。可是,读完以后我们也就知道了,刘金亮先生的本子的短处在于他对因明有些生涩,刘金亮先生自己说,“我对佛教因明有浓厚的兴趣”,这也是较不得真儿的话,因为他在译文中连因明的行话也没有译出来,叫人一听觉得他挺……他的这个论文当时答辩时韩老师也是答辩小组成员,不过韩老师并没有看完他的这个译文。刘金亮先生的本子与沈剑英先生的本子各有短长,沈先生毕竟来说是因明专家。第三个是姚卫群先生的,收在他的《古印度六派哲学经典》中,这本书是他今年三月份刚出版的。他这个本子也是从梵文本译过来的,他用的梵文本是S.C.毗底布善那的《乔达摩的正理经》中载的梵文,这个S.C.毗底布善那用汉语说的话就是明庄严,所以说,姚卫群先生与刘金亮先生所用的梵本是同一个。

  读这个《正理经》,参考资料不多,主要的资料就是刘金亮先生的这个论文。还有姚卫群先生的《印度哲学》中的部分。郭良鋆女士也译过一个《印度哲学》,中间也有相关部分。《印度哲学百科全书》中间也有相关内容。汤用彤先生有个《印度哲学史略》。黄心川先生有个《印度哲学史》。巫白慧先生有本《印度哲学》。传印法师有本《印度学讲义》。韩老师手边儿还有一本《印度哲学概论》,是S.C.CHATTERJEE&D.M.DATTA的,由李登贵、伍先林、黄彬译,台湾黎明文化事业股份有限公司出的。这些都是很简单,起不到什么大的作用。刘金亮先生的这个论文给你们都印发了,怎么少几份,就先给你们,因为我以前看过,现在就不要了,既然先尽了你们,你们下去就得看看,别白拿了。

  下边儿大家翻开《大灵山》第一卷第一百八十三页,我就开始读,边读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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