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佛者最应重视的两件事(下)

  学佛者最应重视的两件事〈下〉

  时不待人紧握时.空能有路奋发空

  仁俊

  学佛法,简括说,就是学缘起。从缘起的涵盖性说,世出世间的一切,无一不是缘起的。根本圣教中所说的正见,就是指这缘起所说的。约有情世间说缘起,乃是由于有漏惑业所感得的身心苦果。惑业的本性──虚诳妄取,从惑业所招感的身心,当然也是虚妄不实。以人而言,人并非本来就有的,是由父母所生的,父母也不是本来就有的,还是从祖父母等及过去无数无限的关系交相盘错而来的,人类及生物界的一切生命,就这样代代相传下来的,这些都是最显明的现实因缘。如果我们真明了了因缘,一定会胜解一切法性空。释迦佛德号的别称──「空王」,对性空胜义的诠演,真是善巧而究竟到极点!所以,能随佛听闻,实在够理想了,可是,福慧浅薄的吾人,错过了佛世,所幸,当代还有行菩萨道的大善知识,跟随这样的大善知识听闻缘起正法,从缘起中念念体会性空,处处验证性空,从缘起性空中消融了自(我)性,身心就开豁得不受困蔽。不受困蔽而能解除他人困蔽;解除得永不告倦、休退,善缘上培结得净而广,深空中通贯得明而足,菩萨的福德与慧光,大抵这么充实而盈耀着的。愈入深空而愈发创展胜缘,就这样从胜缘中团摄一切人,从深空(精进)中普供一切佛,从诸佛的心量心行中,窥见得平廓净妙,彻底的提升、转变了自己;转变而净变、大变得「法分」(因素)充足,则能「从法化生」。修学中重视着「从法化生」的示导,缘上的慧观不着不离事相,从事相上直观实相,这便叫做即俗而真;空中的悲行能顺能了人相,从人相上深观法空(寂灭),这便叫做即真而俗。发了大乘心的行者,不离缘起有而观法性空,不住法性空而度缘起(中)有(情),如此的能即而泯中默融得寂寂了了,从泯而能即中宛对得昭昭彰彰,缘起中裂碎了情见之网,性空中灿豁出法义之光,于是则能从若有若无中的一切相对,破解了佛法及世法中的矛盾结构,化除诤。佛法中的法性就这么通过了人类中的人性,法性将人性陶冶、融净得正而极正,新而绝新,这,显出了缘起动乱的(一般)人性中,如能从正闻深思(修)中「习应」得远离我我所,当下即能悟入缘起寂灭。从缘起寂灭中面对缘起动乱的事相,澄平、笃泰得洒脱而坦昂,缘之大力与空之大用,随时随地地便从事相上发挥得不染不倦,性空中的菩提心就出现了。

  理解缘起离不了性空,深观而深印性空,遣除了世间共执──性与我,心意便澄彻开阔得无边无底,对万象从缘所生的「俗谛」,肯认得清楚决定,(世出世)正见则绝不动摇。从出世正见中旷观一切,根本上都没毫末自性可得,「不见一法可取而无罪过者」,便是释尊最分明的点脱。从这番点脱中觑准着︰缘起幻现俗谛有,性空泯绝真谛无;从真无(情见)中巧转而净导幻有,与幻有周旋得永不脱节,与真空应合得都能契法(界、法性),幻有之足就这么稳稳当当地踏入真空之门,出入往返得自在无碍。

  对幻有了解得宛然不拨、廓然不局、皎然不染,世间正见中看的与做的,则不同「世智」的偏彼偏此了。从未摆脱「取识」的世俗智者,总多少带些强烈我见,强烈到极端激化,斗诤与战争则相持不已。人际间的一切仇怨与祸衅,就这么一幕一幕悲惨地续演着。教唆、逞纵而揭开这一幕幕的巨力──自我气魄。世间英雄的自我气魄特别强烈,这种气魄,一旦赫然的化为气爆,那可真个血肉遍地、鬼哭神号!如此的自我气魄喷发出的熊熊火焰,古今来被焚毁的,不啻亿亿!释迦佛因地与果地、大惊与彻觉的︰有情世间一切苦的总汇之源──自我气魄与气焰,所以,他说法的重点,都集中在降伏而遣破自我,遣破自我最有力、最够理的教法

  ──缘起性空──。从事事物物的表里透视得无微不至、无大不彻,压根儿也寻求不到个或大或小的真(实、常住之)我,因为从身心到境界,无一不藉因缘组配而有而生,因此,佛陀彻底的否定了自我。一般人都把自我看作生命之根,对他产生无比的情恋与意惦,今生与后世,为他耗损了数不尽的心血,也因他造了无限恶业。有的因恶病缠身,或犯重罪,备受酷刑拷迫,想方设法尽快结束此生,佛教称之为「无有爱」──「断灭见」。为愚痴遮覆的一般有情,往往堕此断常二边。佛法对有漏生命的洞察︰「色、受、想、行、识」的组配、系联与相续,并没一个实体的自我流转着。所以,只须了悟缘起,深知缘起的当下即是(自)性空;空得净落落的一丝不挂,平等观中的平等行,对世(间一切别相)出世间(一味实)相,就知道同一相──毕竟空──。修学中的观与行,平平直直地不离毕竟空,在在处处,则能从大透明中摄取诸佛胜义,从甚深险暗中导济苦海众生,永远活络得不隔诸佛,不舍众生。

  从毕竟空(慧)中广观现实界中的一切,(有情与无情)其共相──悉皆非实,体解着这样的共相非实;此非实,却确是现实中最普遍而永恒的真理。只须信解了这种真理,我们就融融廓廓地不再与它隔离,和它生活在一道。所以,佛法所说的真理,并不是现实界以外的甚么神奇妙境,如把真理看作现实界以外的神奇妙境,那可就堕在世俗情见中了。一般人缺乏空慧观照,迷背了超时空而又普遍于时空的真理,总是茫昧昧的错过了。障碍空慧生起的烦恼总根──真常我──,世间一切的缠斗与酷害,无一不从此酿化而爆发的。其实,从现实界中的一切遍测到最初最终,或最高最深处,怎也见不到一个主宰我与权威神;如果真有主宰我与权威神,那么那个我与那位神,就一定能真常不死,威灵显赫,为所欲为,「神学士」也不致惨败「授首」了。可是,只用一根绣花针戳进毛孔,你立刻就痛得跳起来,试问此时有个真实的我吗?再说,如有一位真实的权威大神,能兑现决定性的保护大能,为甚么一个个活生生的化为炮灰呢?由此,足证佛所说的无真我、无大神,分分明明地从眼前事相上认证得必然如是。无常乐真我也无权威大神,真与大的妄执便一扫而空了。无常观成熟得与念俱起,贪与畏的世俗情结被解开了,无我的若观若行,则必然而自然的证发出来。菩萨行就这样为一切众生而奉献,为一切佛法而顶荷。深解无我而善用假(名)我的菩萨,把假我用得活脱通廓,与执着真我的众生相处得和蔼融洽,潜移默化的时间久了,真我的横执,则渐低渐淡,淡得归向平静,真我也就消失得不见影,菩萨能大作佛事,巧化众生,就这么把假我用得活脱通廓,摄取得无着无尽的。谈到我,释迦佛也时常称自己为我,这样的我──「名字我」,口虽说我而心不着我,乃是戒定等五分清净法所融合而成的无上慧命;慧命从「法界等流」中诠表的一切法门,一开口都要说我说的是什么,这就不得不用第一人称。由于释迦佛悟入了我(法二)空真如,根本没有我的观念了,只是为了说法,不得不用这净法所成的假名之我。把假名我用得善巧了,便足以显现无方大用。发心承续佛种的大菩萨,深深肯认着假名我的力价与德愿,所以心甘情挚的于生死中扩胸襟、显身手、淬气骨,因此,一般人不能担、不敢(面)对、不肯做的,他能从假我中随时随地激发壮胆雄愿去担、去对、去做。为什么能这样?因为菩萨的假我不离真空,从真空中把假我用得健之又健、廓之又廓,再怎么也不受自我威胁、我所迫害,就这样直从壮胆雄愿中,一直地迈向大空之门。

  佛法最大的特质──缘起性空──。佛陀从缘起中彻证(人法)二空,因此,世间所共执的自性与神我,从他最严正的理智中深刻察照,普遍测验,肯定着︰是绝对的乌有。因此,他破斥了古代婆罗门等所崇奉的创造大神。他所悟入所建立的缘起性空之说,完全可从古往今(及未)来的一切事相上普遍而永恒地证明着,称得上最极精严的究竟辨证。学佛法只须体握得着缘起性空的「无得正观」,从「无得正观」中降伏着「我我所见」,「无得」则化为无量无畏行愿,行愿与空相应得净脱旷平,空与行愿并运得坚涉恒进,做到憬然不沉空、毅然不舍愿,则能展扩出「空大悲亦大」的行力与愿能,出世而不离世、济世而不溺世的大乘行者,其眼光都这么透视得开开豁豁,开豁中的空慧体践得深入透底,导提得旷察探头,虚空之门则洞辟得绝无界际,路面平正得浩浩荡荡,沿途上所触启、涌现的胜境妙趣,层出迭现得不再枯寂而恬安,不再郁躁而奋发;奋发得身忘情空,法乐与法喜,充满、充实得遍洽精神,就连佛也不想速成了。为什么?因为积极地发挥着这样的精神,就知道想赶快成佛也是一种贪心,断除了这样的贪心,把空的道理观察透了,惟有空得了无系覆,才能辟出一条最正大、最光明的道路。迈入了最空明而开阔的坦途,所见的一切才更加彻底明白,换句话说,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任何事相可以障蔽自己的心眼了。菩萨所应负应尽的责任与义务,就这么永远的没完没了,就忘却了设定成佛的时限了。

  进入了大空之门的人,则决不会凸显自我;大空最主要的对治──大我,远离了大我的行者,则能体见而通向诸佛的无上大道。因为大我乃是增长一切烦恼的总根,必须彻底破除了它,才能卓然地荷起诸佛的无上大道。最大的道──不落边际,空无所执,正好超越了一切边际,因此,空与诸佛的无上大道,相应得一相一味,无二无别。有漏世间一切都离不了二,人与人的相对、相斗、相斫,无一不是由二所引起的,佛法所说的一切,就是要劝导人泯除这样的二,从情愫见和中相助相融得彼此一如,「同体大悲」就这么扩充得无类别的。这么样的无二无别,许多人都觉得难极了。这样的难──难在大我障隔着「自性空」,不能体察「自性空」的邪外根性,一听闻到缘起性空的正法,总是惊疑交加,谤毁抗拒,正法的衰危与毁灭,这是其中的主因之一。有性见深厚的天启宗教,残忍地以种种酷刑迫害、摧灭异己,为这个世界制造、累积了难以统估的患难苦恼!诸佛与诸大菩萨,为着消除这么种的迫害与摧灭,所证与所说的,都不离幻有与真空。事相上的幻有观成熟了,对幻化之躯则敢于也乐于奉献苦恼众生;理性中的真空行净淳了,对寂灭之境则悟得也印得忆效圆满诸佛,三业就这么明明廓廓的佛法化了。从此,就无间地于空门中学菩萨为众生了。

  幻有与真空成为修学与验证中的根本观行,有相上的惑动不了,无相中的慧通得彻,有相与无相并行得等观一如,做到幻有不了直见真,真空不住常度幻;幻中的一切有洞照得莫不皆空,以空导有而趣空,空绝得无对无着,施为得有声有色,真空与幻有,配合而兼运得这么无间无量,世出世间的无边功德,才显得最极充实而究竟。极深而极妙的空义,难解难入,必须从信戒德慧中,恳到而刻苦地学习、揣摩、陶练而奋发不已,久久始能精通而巧用之;大菩萨们擅于「巧度」众生,可说端凭乎此。菩萨道的主体──普贤行──,将普贤行中所修的一切清净福慧,尽以大喜敬心回向而祝愿众生悟真空理、修幻有行、圆成佛道。诸佛的证觉处──缘起性空──,从性空中所开演的一切,无一不从缘起出发。从缘起性空的一相一味说,了无差别,因此,由悟空而说缘起,又将缘起导归性空,所以古德说︰「无不从此法界流,无不还归此法界。」诸佛的因地与果地,所行与所证的,其最清净的导力︰空,由于甚深的无相无上的空慧彻底的廓清了一切障碍,所以称为空王。菩萨这样的看准了诸佛因地果地的所行所证,所以也就一步一趋地直投空门,深会空义,从空行中承受释尊嘱咐︰拔脱众生苦难。

  所以深明空义的菩萨行者,对释尊因位中「行空」与「住空」的准范,莫不「念兹在兹」,贯注瞻效,时日一久,从空行中遣消得惑业不动,从空住中施为得生死不了,就这样对一切诸佛的正法摄取的圆足了,对一切众生的大苦解救的减尽了,才证得无上大菩提。因此,菩萨不像二乘行者那样,一旦「我生已尽」,虽也随缘度众,而其意念却仅求速入涅槃。直瞻而尽效诸佛的空行、空住菩萨,以无上菩提为永恒高标,从容总持而深悟得不迁不退,对该做的决定做去,对该舍的立刻舍却;舍得了却自我惯恋,始能拯救许多苦恼有情。所以对空义悟透得深而兑现得足的菩萨,没一个不从性空中彻底否定自我,而直学诸佛直度众生的。此所以菩萨总是直从幻有悟入真空,以真空照达幻有,深观真空无灭性,遍解幻有非生性,于空幻中翻跃得直透窠臼,从空彻彻中不住无为功德,从有足足中能舍有为功德,因此从大行愿中才发挥得出绝对的光热与德能,得以完成清净大缘而庄严一切。

  最大的清净庄严──毕竟空──,发了无上大道心的行者,念念处处直见直行的,便是这毕竟空。毕竟空不碍一切缘起,从缘起中对毕竟空触会得分分明明,对如幻有施为得俐俐落落。菩萨的深入法界而不欣,广度群生而不厌,大抵如此。等观的大乘根性,决不会将空有划分为二,总是从空不碍有,有不离空去说明一切。从菩萨的实践实证说,行于幻有而尽舍诸有(我我所),空廓得尽绝爱见。这样看,空就显得特别重要了。释尊之所以被称为「破有法王」,其故在此。菩萨看准了释尊成佛的要着︰「行空」与「住空」,所以生生世世也就以此为鉴为范,不染不脱,生死中的广大智愿,才不折不扣地不让诸佛不诳(舍)众生。深行于空而安住于空的菩萨,对真空性直直体印,对幻有相明明晓悟,幻有中时时不离真空的配应、通贯、互融而兼运,真空中的幻有直透(后期大乘佛教的)妙有(神我的变相)──「常」的恋着与「我」的惧畏,则再也袭不上念头,现不出眼前。从此,于愿海行山中上下出入得不惊怯颠堕,见人的器量与见佛的眼光,便完全透脱了世俗常态了。佛法门中的大用与巨力──毕竟空──,深行而深入于毕竟空,不退不待,大修大习,净净落落地直导直了一切,充充足足地直舍直回一切;舍的幻有不当意,回的真空无了期,就这样幻有中藉缘展施的一切,透过真空的净化,而庄严的无缺无尽。空门中有了这么种庄严,则能与诸佛直通消息,与众生广设网站,真个是来路宽去路大,宽大的莫测边际

  ──如虚空无边。修习菩萨道的行者,最最重视的︰时与空。成就一切功德的力素──善用时光,时光中衬导的是净智,精进中净智把时光用得紧切、觉警,则能与时俱进,证得究竟解脱。扩充无上行愿的德本──巧察空义,空义中发挥的是大悲,挺荷中将大悲现得果决、足实,则能与空俱廓,证得圆满菩提。这二种证得,都得于长时大空中念念不待,处处奋发,才得哩!(全文完,明忍记)

精彩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