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脱之道讲记 b12 缘起的还灭门

　　“二、缘起的还灭门:

　　探究诸法的原因,发见缘起的彼此依待特性,前后程序的必然性。从推因知果,达到因有果有,因生果生的必然关系。”

　　从一切法的因缘中就发现彼与此都有不同的特性和关系,以及因果间前后有着必然的连续关系即必然性。这样就能知道何因加何缘必然会产生什么样的果,从因到果就有着必然关系,明白了这个必然关系,就是找到了真正的条件关系。比如说生病就有很多条件,为什么某一种因缘条件就会产生某种疾病?其间定有必然性。人老了为什么会生病会死?也一定有着必然性。一个人很精进用心勤劳,为什么比较能成功?一个人懒惰不上进,为什么带来的痛苦烦恼比较多?最主要的是得到法的人,为什么能解脱?沉溺于五欲贪染执着的人为什么会轮回?其间都有它的必然理则。如果无法了解这个必然性,找不到正确的条件,很容易非因计因,那样的修行真是盲修瞎练。如果找到了必然性,就知道什么因加上什么缘,一定会产生什么果。所以明白缘起,只要观察自己目前的身心状态与环境因素,就知道我们在过去做了什么。现在再不改变条件,继续下去,就可以知道未来会得到什么。这是因有果有,因生果生的必然关系。

　　“但佛法求知人世间的苦痛原因,是为了设法消除它。所以,流转门说,乙的存在,是由于甲的存在;现在还灭门中反转来说,没有甲也就没有乙。”

　　流转门与还灭门是相依相缘的,现在的成果是由于过去的条件所致,也就是说因为有甲的因素,所以现在才有乙的果报,这就是流转门。反过来看这样的因缘,如果没有那个因缘条件,改变了这个因,果必然也会跟着变化而消灭,反转过来就叫还灭门。

　　“如经上说:「此无故彼无,此灭故彼灭,所谓无明灭即行灭……,生灭即老死忧悲苦恼皆灭,纯大苦聚灭」。所以,缘起论的相生边,说明生死流转的现象;还灭边,开示涅槃的真相。”

　　缘起的流转门说:“此有故彼有,此生故彼生”;还灭门刚好反过来:“此无故彼无,此灭故彼灭”。无明缘行,行缘识……名色、六入、触、受、爱、取、有,最后得到的是生死忧悲苦恼纯大苦聚集。反过来,如果无明灭了,行也跟着灭,后面的识……爱、取、有也跟着灭,后面的生就不再相续。没有生,就没有老病死的相续,一切的痛苦烦恼大苦聚也就跟着灭了。所以佛法讲的缘起,使得我们知道生死轮回的相续,原来是从无明缘行开始的,然后有了身心六根的作用,内六根触外面六尘产生受(苦受、乐受、不苦不乐受),贪、瞋、爱取染着就来了,这叫造业。养成了惯性后,我们的意识就会执取而变成有取识。造作产生的潜能叫业力,带来的是未来必然还要出生的因缘,有生必有老病死。如果没有了解生死的因缘条件,我们如何止息生死轮回的因?因不断,苦果就不断。知道了流转的因缘,就设法改善转变:第一,要破无明,无明一破,造作的行为就不会相续。第二,无始以来,我们的贪爱染习非常重,太久了,这个习惯非常强。观念上破了无明,了解生死的原因,也知道如何去改善。但毕竟还没有做到,要去掉这个强大的习性真的很不容易。所以才要听佛法,学方法,如何来净化转化自己的习性,待贪瞋痴爱染都止息了,后有就不再相续。所以阿罗汉才会自己证明:“此生已尽,梵行已立,所作已作,不受后有。”这个“不受后有”就是不再来轮回相续了。明白了这个重点,缘起的流转是这样的因缘,现在听法的目的就是要还灭。上课就是建立法住智,明白缘起流转及还灭的内容。体会到生死流转与还灭的内容,依据方法(道)去改变消除,当这些因缘都具足了,就是解脱的时刻。这里的还灭门还是缘起法则,缘起法涵盖的是流转与还灭两边,只有明白缘起的两边才是真正懂得缘起法。有些人误解为缘起就是讲生的部分,其实缘起法是涵盖着缘生与缘灭两部分,合起来才叫缘起法,一边是生死轮回的内涵,一边是解脱涅槃的内涵。这个重点大家要明白!

　　“涅槃成立于生死苦迫的取消,是从因果现实而显示出来,这与一般宗教的理想界,光靠信仰与想象,不能给以事理的说明,实大有天渊之别!”

　　佛法说生死就可以说生死的原因条件以及真相;说成就、解脱、涅槃,不管是成菩萨或佛都有其理论内容,而且是根据事实真相——即我们的身心以及现象界,可以看得见摸得着体会得到的。这就与一般宗教不一样,他们无法讲明原因内容,只是靠理想与想象,不能证实其真实性,无法给予事理上的说明。所以,佛法是如实的,不离开我们的观察而能体验证实,与只有靠信仰想象完全不一样。不管我们活了多久,都经验过苦迫,未来还要面对老病死,这也是很现实的问题。我们能否解脱,能否改善自己的身心,面对死亡是否真的解脱自在,这是无法骗人的。每一个都要为自己负责,光靠信仰或转移我们的心念是绝对不能解决问题的。所以大家要明白,佛法讲的是一个事实,他要解决的就是我们身心的苦迫,也是一个当下的事实。所以学法,不是光靠信仰崇拜、他力救度,首先要把这个原因理解清楚:我们的身心为什么痛苦烦恼生死不断?然后再依据方法来改善,真的是可以破除无明断烦恼,使贪欲烦恼不再生起的,这都可以实验证明。过去有很多祖师大德,尤其是佛陀都在证明给我们看。所以佛法谈的内容是非常如实的,今天学的法也确实能让我们解脱,大家一定要把这个内容先明白,而且要用心去实践,每一个人真的能解脱,能生死无惧的,这是实在的,所以佛法的宝贵在于人人只要愿修行,那就人人真的都能解脱!

　　“因为缘起的有为生灭法,本是从众多的关系而生起的,既从因缘关系的和合而生起,他决不会永久如此的。”

　　变化无常的一切法是从众多因缘条件来组成和合的,既是缘起的,就已经在无常的法则中,决不会永久如此,所以求常恒永生是决不会得到的。

　　“如除息众多的因缘,如无明、爱等,不就能显出一切寂灭性吗!”

　　这句话很重要!明白了缘起是无常不住的,只要破除了无明,就不会再贪爱执取造作了,不就能显出一切的寂灭性吗?在什么地方显出一切法的寂灭性?只要不再贪爱执着颠倒,止息了迁流造作的过程,就显出一切法本来如是的寂灭性。不管是在大用流行的迁流变化运行中,或是生命一期变化过程中,或是剎那心灵的起落变化中,能看出无常性的真面目,也就是同时看出了寂灭性。因为剎那不住的迁流就是没有一法可以暂住,那就表示没有实在的造作。注意听,这点很重要!如果知道没有一法住,当下就体会到寂灭性!不能体会寂灭性,所以还在实有感里,以为这一切迁流变化的现象是真实的,而不知道一切只是缘聚则生,缘散则灭而已。缘起的深义就是无常,也就是“不住”——没有实在性。这里体会比较深刻时,就能体会到所谓的寂灭性,也就是在迁流变化(动)中体会寂灭。很重要!如果以为生灭不住是“有”一个生及灭,那就是邪见!在生灭不住中知道不生灭就是智能,这个地方大家要注意,下功夫就在这里啊!

　　“所以涅槃的安立,即依于缘起。这在大乘经中,称为诸法毕竟空。诸法终归于空,《阿含经》说为终归于灭。归空与归灭,是没有什么不同的。如波浪的相续不灭,并非浪性的不灭,一一浪是本来会灭的。如动乱的因缘离去,波浪即平静而恢复了水的本性。”

　　剎那不住的生灭,就是在生的当下即灭,这个生就不是实生,所以诸法毕竟空的“空”与灭的“灭”一样,归空与归灭没有什么不同。譬如海浪的后浪推前浪,似乎浪涛相续常而不灭。其实浪的形成只是由于风的造作,产生气压才使得水形成波浪。只要那个条件原因消除了,浪就会停止,必然归于寂灭而恢复水的本性。众生在生死海中不停地流转,好像大海波浪一波一波相续不断,而吹动大浪的风就是无明爱染。正因为无明爱染的风才使我们生死轮回不歇。只要破除了无明,停止了爱染造业,犹如停止了风的吹动,生死的浪涛便归于本来的寂灭。寂灭是一切法本来就寂灭,这一点很重要!所以无明众生看到的是一切法实在的生生灭灭的变化,而真正见法悟道的圣者,表面上看起来万法在生灭变化,但是他们看到的是真相——寂灭,是如如不动的。这就是知见的不同,悟道者与无明众生内涵的不同。

　　“浪的趋于平静,是可能的,而且是必然的;所以佛依缘起说涅槃,也是理所当然的。”

　　“必然”两个字很重要!之所以必然,是本来就这样,如果本来不是这样,就不可能必然。修行会解脱超越生死也是必然,因为这是真理法则,本身本来就这样的,因为必归于灭(空)。缘起故,无常故。一个“无常”看起来很简单,深深体会它的内涵,是能破除无明而解脱的。

　　“佛法的涅槃,不是什么形而上的、神秘的,是依于经验的;”

　　涅槃是贪瞋痴烦恼的止息,它不是形而上神秘的神话,也不是到哪里去,而是在我们身心活着的当下就能止息贪瞋痴烦恼得大自在大安乐。

　　依于此有故彼有的因缘必然性,只要我们的贪瞋痴烦恼止息了,后面必然就不会再有任何的拖累和影响了,未来不再有痛苦烦恼的因缘。不是谈死后到某个地方去,讲那个神秘的形而上的,它依于经验的,即我们生命中能体验的。

　　“从经验出发,经理性的思辨而可以直觉体验的。”

　　这个很重要!很多人修行不重视这个重点,都在等死后,死后谁看得到?如何证明?佛法不是谈形而上的理想界的想象,佛法要解决是我们现实生命中的问题。现在没有解决问题,必然还会有恐惧执着贪爱,下一秒钟烦恼还是会起来。这个地方没有解决,下一秒中还会相续,未来的生死苦恼问题就不断,死后更不能解决。现在能依法而得解脱,超越了苦恼贪爱,超越了生死束缚,下一秒钟就没有障碍,也不会产生苦恼逼迫,面对生死还是大自在。下一秒钟没有问题,未来就没有问题,死后也没有问题。要解决的是我们当前就要解决的,怎么能等死后和未来呢?这是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在我们当下还能把握的时候,还没有老眼昏花老人痴呆症前,要想办法把它解决才对。现在不能把握每个因缘,等老了脑筋退化了,想用功也来不及了,无法化解内在潜伏着的种种因缘贪欲等业力。所以绝对不能等未来,更不能等来世,一定要明白!即使来世还可以修行,也要在这一生具足条件,那就是得正见正法及善的因缘功德,未来才能得好的果报。这一切都要靠当前去努力具足的,而不是等待,一个“等”字会耽误很多人。

　　“这立论于缘起的涅槃观,必须深刻而彻底的体会,切不可离开现实,专从想象中去摹拟他!”

　　这几句话太深刻太重要了!明白了缘起法,就要深刻而彻底去体会这些涅槃的深观部分,而这样的深观不离开现实的生活与生命,仅仅是想象、摹拟、推论等都是没有用的。

　　“缘起观——顺观(流转门)和逆观(还灭门)

　　顺观(流转门)——此有故彼有,此生故彼生:无明缘行,行缘识……

　　逆观(还灭门)——此无故彼无,此灭故彼灭:无明灭故行灭,行灭故识灭……”

　　这个表就是缘起观的内容,顺着生死轮回的叫流转门(顺观),还灭就是逆观。顺观的流转门是“此有故彼有,此生故彼生”:十二缘起里就是无明缘行,行缘识,到最后的纯大苦聚集;逆观的还灭门就是“此无故彼无,此灭故彼灭”:无明灭了,行就灭,行灭,识就灭,爱取灭就不受后有,纯大苦聚就灭。缘起观的“观”就是加上一个观察,知道了缘起理论,再去观察实践。在生活中生命的身心活动中去观察体验,是不是如缘起法所讲的无常无我本来寂灭。从生活中可以观察到贪瞋痴烦恼起来,怎样影响到后面。

　　学了法,知道这个法到底在生命中能产生什么作用,还要在观察中去实践证明。体会到了,就能破除错误的知见,身心行为自然会转化。因为贪瞋痴的造作行为是由于错误知见的引导。观念修正了,就知道知见的对错,行为跟着观念在转化,慢慢去观察自己,你会发觉就是这样的。所以八正道的首要就是“正见”,即修正知见,用正确的理念来作为导向,后面的行为就会随着正确观念的导向而趋向于善,向涅槃。大乘佛法的六度以般若为导,也就是知见的智能在前面,其余的五度如果没有般若就像盲人,无法走对路了。不管大乘小乘,第一建立的就是知见,知见正确了,我们的生命行为自然会导正。所以要“先得法住,后得涅槃”,道理也在这里。对缘起法的观念不正确,就会导致我们错误的行为,才带来贪瞋痴与生死烦恼;知见正确了,无明就破了,与明相应,与真理相应,与空相应,与般若相应,与法相应。你的起心动念能与法相应,一切就会如法,而不会制造让我们痛苦烦恼的原因(业),也就不会生死流转了。知见的修正有多重要!学佛目的要解脱,如果我们听的知见不完全正确,就会受那个知见的影响,所修的方法就不一定与真理相应,不一定能改善我们的身心与行为。学法真的要很谨慎,要善于抉择:有的法是善巧方便的,是引导初机而入门的(当然也是佛法);有的法是导归究竟的。如果我们接受的讯息不是很正确的,那就会变成一种依赖安慰寄托,与我们生命的真正觉醒就有很大差别。这个地方大家要极其慎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