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刚经

《金刚经》是佛教重要经典。根据不同译本,全名略有不同,鸠摩罗什所译全名为《金刚般若(bōrě)波罗蜜经》,唐玄奘译本则为《能断金刚般若波罗蜜经》, 梵文 vajracchedika-praj?āpāramitā-sūtra。《金刚经》传入中国后,自东晋到唐朝共有六个译本,以鸠摩罗什所译《金刚般若波罗蜜经》最为流行..[详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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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云大师:金刚经讲话

威仪寂静分第二十九

  须菩提!若有人言:『如来若来、若去、若坐、若卧。』是人不解我所说义。何以故?如来者,无所从来,亦无所去,故名如来。

  译文:

  须菩提!如果有人说,如来也是有来、去、坐、卧等相,这个人就是不了解我所说如来的深意了。为什么呢?所谓如来者,实在是无所来处,也无所去处,所以才称为如来。因为如来就是法身,法身无形无相,遍满虚空,无所不在,寂然不动,哪里还有来去之名呢?众生所见的语默动静之相,不过是如来的应化之身,应化身为随众生之机缘感应有隐有现,但是法身则恒常寂静,从未有来、去、坐、卧的相状。

  讲话:

  前分以菩萨不贪不受福德相,略明「无住”的空理,此分以佛陀证果,不住佛果之相。佛陀的来、去、坐、卧是随顺世间相,但就着法身之体而言,体性遍一切法界,哪里有来去之相呢?来去即有彼此的对待分别,以证得法身的如来,何处不是清净法身的显露?在第十七分说过:「如来者,即诸法如义。”所谓如来即亲证「真如理体”者,而此理体如如不动,弥盖恒河沙界,周遍三千大千世界,是「无所从来,亦无所去”。

  佛陀所证的法身无去来之相,因此是法平等,无高无下,无彼无此,何有去来坐卧?因在二十六分言,若以色见声求,不能见佛之偈,佛陀恐有人狐疑不信,现今佛陀语默动静,四威仪中,有目皆睹,有耳皆闻,怎么说佛陀没有来去坐卧?

  一、不住佛果无来无去

  佛陀的来去坐卧,是随顺世间法,此来去相非关真如理体之法,是法平等,无有高下(见第二十三分),此平等法性,无我无人无众生无寿者,更无来去坐卧之相。因此佛陀唤尊者告诫之,如果有人说,佛陀或入舍卫去,或归只园来,有时跏趺而坐,有时吉祥而卧,以为在语默动静,四威仪中,就是见到佛陀,此人是不解悟我所说无上法义。盖来去之相,坐卧之实,此目见耳闻之相,不过示同人法,应身边事也。若以法身体上,尚不可以形象音声求得,所谓言语道断,心行路绝,又哪里住着来去坐卧之相呢?《圆觉经》说:

  真空之说,曰云驶月运,舟行岸移,盖月未尝运,岸未尝移。真如体性,未尝作止生灭,皆人谬见耳。

  云驶月运,舟行岸移,眼见的云驶月移,谓凡夫的六尘浮根,以所见的作止生灭之相为实,不知月亮和堤岸如如不动。在《中论.观因缘品》第一,有一首「八不因缘颂”,可以说明法身之体,无有生灭、常断、一异、来去的妄相。

  不生亦不灭,不常亦不断。

  不一亦不异,不来亦不去。

  能说是因缘,善灭诸戏论。

  我稽首礼佛,诸说中第一。

  佛陀苦口婆心要空掉行者我等四相,悟解佛陀的真意,当灭去色声一切戏论,止静根尘缘境,契入真如平等之性,才能与佛心意相通,同一鼻孔出气。目睹的色相,耳闻的音声,皆有生灭来去,非是真佛体性。在《佛说十一想念如来经》中,佛陀告诸比丘,如何以十一种想念法,修行念佛,证得无余涅槃。

  尔时,世尊告诸比丘:「当以十一想,思念如来;已思念,当发慈心于如来。云何为十一:

  「戒意清净,威仪具足,诸根不错,信意不乱,常有勇健,若更苦乐不以为忧,意不忘失,止观现在前,三昧意无休息,智慧意无量,观佛无厌足。

  「如是,比丘!当以此十一想,思念如来!已思念如来,当发慈心于如来所。是谓比丘,于比丘中修行念佛。彼比丘已修行念佛,于二果当求一果;于现法中得自在成无余(阿罗汉)、阿那含。”

  凡夫受尘自染,迷惑忧愁,没无端际,长久趋走往来受苦,不知法尘外,有个真实恒常,如如不动的体性。以为佛陀有住灭之相。《金刚经注解》:

  如来者,来而无来,去而不去,住而不住,非动非静,上合诸佛,下等群生,一性平等,故号如来。

  《中阿含经》提到解脱的人,去向何处的问题。

  在舍卫城的只陀林精舍,有一天,一个外道的思想家,婆蹉来拜访佛陀。他提出关于解脱的问题。

  「佛陀!依照您的教示,解脱的人究竟去哪里投生?”

  「婆蹉!在我的教义里,并没有去某处投生的想法。”

  「那么,是不是说不去任何地方?”

  「有所谓去,或所谓不去的妄想,都不是解脱的境界。”

  婆蹉始终执着有来去的想法,无法解悟佛陀所说之义。

  此时,佛陀以问答的方式,来启发婆蹉。

  「婆蹉,如果现在眼前有一把火在燃烧着,你会怎么说?”

  「佛陀!我只能说火在燃烧啊!”

  「那把火为什么燃烧?”

  「因为有薪柴才会燃烧啊!”

  「如果那把火熄了,你会怎么说呢?”

  「我只能说火已熄灭了。”

  「婆蹉!如果再问你那把火熄了以后去哪里,你会怎么说?”

  「有柴则有火烧,无柴,当然无火可烧了。熄了的火,并不会到什么地方去的吧!”

  佛陀应化世间,如燃起光明之火,遇缘(薪柴)则生,缘灭散尽,火性无有生灭来去。亦如清凉月明,逢池泉河溪,有水皆映,月体无移行驶运之相。如《华严经》所说:

  上觉无来处,去亦无所从。

  清净妙色身,神力故显现。

  《金刚经》于阐述性空妙理,无非要吾人生起清净信心,在法尘生灭中,如实以金刚的明利,观照一切妄相,从五蕴的樊笼解脱而出,证得最上第一之法。《金刚经》不是形而上的哲学理论,而是开发觉性,悟透转八识为清净八功德水,化浊恶烦恼之身为琉璃宝地,密在汝边,不离自家的宝藏。《金刚经》的真空智,是于色尘等起大势力遍照,度尽着相的忧悲苦厄,直至降心离相,修一切善行。《杂阿含经》中,佛陀针对如果有外道出家,问佛陀为什么要教人修诸梵行的疑问,要阿难尊者解答。

  一时佛陀在舍卫国的只树给孤独园说法。

  佛陀问阿难:「如果有诸外道出家来问你说:‘阿难!佛陀为什么教人修诸梵行?’你要如何回答?”

  阿难说:「佛陀!我将依您所教,告诉他们,是为了于色修厌,不起恩爱之心,就能离开欲望的摆布,进而灭尽烦恼,直至解脱,并悟到心空寂然,不生不灭的平等法性。从离色相后,于受、想、行、识,亦复如是修行。一个不再受五蕴束缚的人,即能和佛心平等相应。佛陀!如果有外道出家来问我这问题,我将会如此回答。”

  佛陀说:「阿难!善哉!善哉!应该如此回答。为什么呢?我确实是为了于色修厌、离欲、灭尽、解脱、不生的缘故,教人修诸梵行。”

  佛陀来去娑婆,所作所行,都是慈悲的引渡一切有情。示穿衣吃饭,行住坐卧,无非令怯弱凡夫生起勇猛的信心,就像《华严经》说:「菩萨留余习,还润诸众生。”佛陀已是证果的圣者,本无来去之相,于日用身边事,示教利喜。佛陀临涅槃时,告诫弟子,行者应以经戒为庇护,行持觉道来供养佛陀。《佛般泥洹经》:

  当时,佛陀进入拘尸城,来到末罗双树间。

  佛陀告诉阿难:「你为佛陀在双树间敷座,使头部朝向北方,面部朝向西方。什么缘故?我的教法流布,将来当久住北方。”

  阿难回答:「是的!”立即敷座。

  此刻,双树间凡是笃信佛教的鬼神,都将非时花(指非其开花时节,不应开花而开的花)散布在地上。

  佛陀告诉阿难:「这双树神用非时花供养我,然而这不是供养佛陀的方式。”

  阿难问:「如何称为供养佛陀?”

  佛陀说:「若能受法、行法,以觉悟当作花供养,这才称为供养佛陀。”

  ……

  当时,阿难向佛陀禀报:「佛陀在世时,四方沙门,长老比丘、深解经律的行者,都会来觐见佛陀,弟子们藉此机会,能向他们礼敬并学习。可是佛陀涅槃后,他们将不再前来,我们将失去诸善知识所教啊!”

  佛陀说:「你们不要忧愁!只要心中常有四念,一是念佛陀出生的地方,二是念佛陀成道的地方,三是念佛陀转法轮的地方,四是念佛陀涅槃的地方。阿难!我涅槃后,凡是奉持佛陀所教的善男子善女人,应念佛生时,累劫修持的善法功德;佛陀成道时,降伏魔军的神力功德;转法轮时,广度有情的慈悲功德;临涅槃时,寂静安然的不动功德。如果有人能信受持此四念处,奉行此四功德,日夜与诸佛善知识不离。”

  ……

  佛陀说:「阿难!你认为佛陀涅槃后,就没有荫护,而失去依靠吗?不要如此想!我自从成佛以来,所说的一切经戒,都是你的荫护,都是你的依靠。佛陀的遗教,将是后末世众生得度的法船,怯弱身心的庇护和依靠。能以佛陀遗教所行的人,如佛陀在世。”

  佛陀的来去之相,不过是色身的迁灭虚妄,于真如体上,无有世俗境界,就如第五分的经文所言:「”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真正和佛陀相应的人,散华布地,起塔礼拜,不过是事相的福德。若有人秉持佛陀真实法语,听受、行持,以觉悟的心华妙香供养,才称为供养三世诸佛,得无漏无相的法身如来。

  二、清净法身遍一切处

  此分正结《金刚经》法会发起的一段公案。在第一分,佛陀前去舍卫城乞食,归来只园精舍,乃至敷座而坐,此现前眼见耳闻的去来坐卧之相,是随机示现也,不干无所从来,亦无所去的平等法性。在二十四分,佛陀要吾人不可生心动念,佛陀还有度众生的妄想执着;二十五分则一并扫除色法六尘的诸相,告诫行者,色见声求是行邪道,不能见如来。佛陀证入平等法性,哪里还有我人众生等相?眼不见实有众生如来的分别,心更不住能度所度之法,不过游行世间,应机说法,随缘度众。《华严经》说:

  言菩提者,无分别、无戏论法,即其言也。远离我见、远离我所、不随顺老病死、寂静无戏论、布施、持戒、忍辱、精进、禅定、智慧,复如是入众生心无明闇室,能灭无量百千万亿不可说劫积聚一切诸业烦恼、种种障碍,发生一切大智光明。

  无上菩提,如来法身,无彼无此的分隔,更远离世间老病死的我见、我所,寂静不动,能灭去一切种种业障,点燃自性的大智光明。就像《大日经》所说:「云何菩提?谓如实知自心。”佛陀启建「金刚法会”,无非借助金刚势力,铲除行者的我相我见的妄想,如实知自心,原有个平掌如镜,黄金铺地,昼夜六时,念佛念法念僧,三宝功德无欠无缺。就像中峰国师于「三时系念”的诗偈中说:

  世间何缘称极乐,只因众苦不能侵。

  道人若要寻归路,但向此中了自心。

  禅宗四祖道信禅师,到牛头山拜访法融禅师,见师端坐习禅,旁若无人,未曾举目看他一眼,只好向前大声问道:

  「你在作什么?”

  法融:「观心。”

  道信:「观是何人?心是何物?”

  法融无法回答,便起座向祖作礼,并问道:

  「大德栖止何处呢?”

  「贫道或东或西,何有来去之相呢?”

  「那么,你认识道信禅师吗?”

  「你问他作什么?”

  「我仰慕已久,希望能得到他的指点。”

  「我就是!”

  「大德为何来此?”法融好奇的问道。

  「我特意来访,请问除此之外,还有哪里可以‘宴息’?”

  「东边有个小庵。”

  四祖道信便请他带路,到了那里,看到茅庵四周,有许多虎狼之类的脚印,四祖便举起两手作恐怖的状态。法融看到时,便说:「你还有这个(恐惧)在吗?”

  四祖反问:「你刚才看见了什么?”

  法融又无法回答,便入内取茶,道信在他的座位上写一个「佛”字。当法融正要入座时,一看到「佛”字悚然震惊,迟迟不敢坐下。

  四祖也笑着问:「你还有这个在吗?”

  法融听后,茫然不知所对。

  法融禅师未勘破生死,便有身陷虎狼的恐怖妄想;生佛勘不破,就有高下尊卑的颠倒。佛陀色身所现,因世间凡愚人,不识大道断生死流,不能返源尽生死本,故为现身相好严容,文辞言教,以化度愚冥,显示大智光明藏。佛陀一再演说般若空智,要行者远离所有妄相,以第一般若波罗蜜为眼目(见第十四分),五度为勇健资粮,入如来家室,见如来万德珍宝。《佛说演道俗业经》:

  及着相好,谓审有色像,虽行四等、四恩、六度无极、三十七品、观十二缘,欲拔其原。不解本无,悕望大道,正使积德如虚空界,不得至佛。所以者何?用不达故!何谓不达?布施、持戒、忍辱、精进、一心、智慧、四等、四恩,有所悕望,念救一切五趣生死。解空、无想、不愿诸法,晓一切法如幻、化、梦、野马(阳焰)、影响、芭蕉、泡沫,皆无所有。道慧无形,等如虚空,无所增坏,普度众生。”佛于是颂曰:

  本发菩萨意,志慕大乘业,但欲着佛身,不了无适莫。

  布施戒忍辱,精进禅息智,四等恩六度,惟己乐无为。

  慕三十二相,八十好巍巍,天上天下尊,脱五阴六衰。

  但察其粗事,不能观深微,虽欲度十方,心口自相违。

  不了如幻化,水沫泡野马,芭蕉如梦影,妄想甚众多。

  正使作功德,犹如江河沙,心怀无上真,不解除众魔。

  心有希求、念想,即使集福德遍满虚空界,不得作佛。不了自心众魔妄相,着我法等见,所作善法,无益于开发觉性的功德,只有增长贪欲和愚闇。《金刚经》佛陀为发大乘者说,为发最上者说,即是不乐小法,能听受行持般若大法,并荷担如来家业,令众生入佛知见。在《佛说演道俗业经》中,阐示发无上道意者,如何行于大慈,等如虚空。

  佛告长者:「其大乘学,发无上正真道意,行于大慈,等如虚空,而修大悲,无所适莫。不自忧身,但念五趣,一切众生,普欲使安。奉四等心:慈、悲、喜、护。惠施仁爱,益义等利,救济十方。布施、持戒、忍辱、精进、一心、智慧、六度无极,无所悕望,以施一切众生之类。观于三界,往返周旋,勤苦艰难,不可称计。念之如父、如母、如子、如身,等而无异。为之雨泪,欲令度厄,至于大道。”佛于是颂曰:

  发无上大意,行慈悲喜护,大哀如虚空,行等无适莫。

  立德不为己,唯为十方施,度脱诸群生,使至大道智。

  又有四事得至大乘!一曰布施,给诸穷乏;二曰不于豪劣,行轻重心;三曰所可施与,无所悕望,不求还报;四曰以此功德,施于众生。佛于是颂曰:

  布施摄贫穷,不行轻重心,志慧无悕望,不求还得报。

  愍念于群黎,往来周旋者,以此功德施,悉令至大道。

  行持读诵《金刚经》的行者,以般若智炬,了见迷相昏闇,行无相布施,心无希求,无轻重胜劣,成就第一希有之法。此分把佛陀启建法会的去来之相也空掉,所谓「妙有不有”,既是佛陀不住说法、度众、三十二相等,此目睹耳闻诸相,哪里是恒常真实的?

  梦窗国师年少时,千里迢迢的到京都一山禅师处参学,有一天至方丈室请示道:

  「弟子大事未明,请和尚指示开悟法门。”

  一山禅师严峻的答道:「吾宗无言句,何有一法与人?”

  梦窗再三恳求道:「请和尚慈悲方便。”

  一山更加严厉的道:「我这里没有方便,也没有慈悲。”

  多次得不到一山禅师的指点,梦窗自忖与禅师无缘,只好忍泪下山,再往鎌仓的万寿寺叩参佛国禅师。佛国禅师给予他更无情的棒喝,使一心求道的梦窗,更加痛苦,他伤心的对佛国禅师发誓道:「弟子若不到大休歇之地,绝不复归见禅师。”于是,山林苦修,日以继夜静默思惟。有一天,坐在树下,微风习习,心中凝然如镜,不知不觉已至深更。正要回寮休息,当上床之时,误认无墙壁之处为墙壁,就把身子靠了过去,不料却跌了下来,在跌倒的一刹那,不觉失笑出声,就此豁然大悟了。身心开朗之余,脱口做了一偈──

  多年掘地觅青天,添得重重碍膺物;

  一夜暗中颺碌砖,等闲击碎虚空骨。

  梦窗国师开悟时,年三十一岁。得悟的因缘,源自其师慈悲和方便,要他于无言句,无一法处,洞明祖师西来意,原不在诸佛先贤位中,而是如影相随,就在汝边。掘地如何觅青天,磨砖如何圆成镜?心不平等,逐境生妄,怎能入不思议法身呢?就像憨山德清和尚的「我箴”:

  一切爱憎,皆由我障,我障若空,光明无量。

  逐境心生,随情动念,心境两忘,物我无辨。

  物无妍丑,由我是非,我心不起,彼物何为?

  动静等观,贵贱一视,凡圣齐平,名不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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