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宗与教理(禅海蠡测)
佛法之在吾国,大致有十宗之分途,禅宗以外各宗皆依教理经、律、论而言修证,独禅宗标旨为佛之心宗,“不立文字,直指人心,见性成佛。”似与教下诸宗,了不相关。禅宗之徒,并有斥究心教理者为非,岂知佛心者,宁独能自外于文字,教下经藏之学,果非佛说耶?若为佛说,说岂非心,心生万法,文字岂非万法所涵耶?若不依文字,则凡人之言语及动作表示,乃至默默无语等,皆为未成文之文字也;记之则为文字,弃之皆无所立。纵禅宗仅以动作(如吹布毛、瞬目扬眉等)示法,亦仍未离文字窠臼也。况宗者,乃教理之纲宗;教者,乃宗旨之阐演,离宗旨以何为教,离教理安可标宗。初祖达摩付法,亦授《楞伽》以印心,五祖六祖传心之际,以《金刚经》为依据,永嘉禅师云:“宗亦通,说亦通,定慧圆明不滞空。”宗门古德言:“依文解义,三世佛冤;离经一字,允为魔说。”若六祖之不识文字而解诠义理,靡不深入经藏。禅宗之徒,排弃教理,视为不屑为者,唯恐其笼统真如,颟顸佛性,又如此郎当去也!故曰:“通宗不通教,开口便乱道。通教不通宗,好比独眼龙。”岂止教理而已,若果明心,一通百通,五明(内明、因明、声明、医方明、工巧明)之学,凡外诸说,无不通达。何则?明心同佛,森罗万法,岂非一法之所印,如其未能,切勿空疏狂妄,以自己罔也。
由 教 入 禅
从上宗门古德,虽非尽皆先由学习教理而入禅,大抵皆于悟前或悟后通晓义理,融会心宗。凡著名宗匠,靡不贯通宗教,岂局守偏隅,闭户称尊者可比。然则,既悟之后,何不起而讲教,而独唱宗旨耶?宗门鼎盛时期,在唐宋之际,义学座主(如今称讲经法师),如麻如粟,佛法宣明,普及社会,修持行人,亦复不少,故悟后宗师,单提向上一著,不预讲座,亦足多矣。若际末法,明心宗师,必肩此责任,宁有于别他途乎!如药山禅师曰:“经有经师,律有律师,争怪得老僧!”兹略举古德之由教入禅者,以资省发。
药山惟俨禅师,绛州韩氏子。年十七出家,纳戒衡岳,博通经论,严持戒律。一日叹曰:大丈夫当离法自净,谁能屑屑事细行于布巾耶!后见马祖而悟。
德山宣鉴禅师,简州周氏子,早岁出家,依年受具,精究律藏,于性相诸经,贯通旨趣,常讲《金刚般若经》,时谓之周金刚,后于龙潭得悟。
洛浦山元安禅师,早岁出家,通经论,具戒,为临济侍者。济尝称曰:此临济门下一支箭,谁敢当锋。
疏山匡仁禅师,吉州新淦人,投本州元证禅师出家。一日告其师,往东都听习,未经岁月,忽曰:寻行数墨,语不如默,舍己求家,假不如真,遂造洞山。
风穴延沼禅师,余杭刘氏子,少魁磊,有英气,于书无所不观,然无经世意。父兄强之仕,一应举,至京师,即东归,从开元寺智恭律师剃发受具。游讲肆,玩《法华》玄义,修止观定慧,宿师争下之,弃去。
投子义青禅师,青社李氏子,七龄,颖异非常,往妙相寺出家,试经得度,习《百法论》。未几,叹曰:三祇途远,自困何益!乃入洛听《华严》,五年,反观文字,一切如肉受串,处处同其义味;尝讲至诸林菩萨曰:即心自性。忽猛省曰:法离文字,宁可讲乎?即弃去游方,后于浮山远禅师处得法。
五祖法演禅师,绵州邓氏子,年三十五,始弃家祝发受具,往成都习《唯识》《百法论》。因闻菩萨
入见道时,智与理冥,境与神会,不分能证所证。西天外道,尝难比丘曰:既不分能证所证,却以何为证?无能对者,外道贬之,令不鸣钟鼓,反披袈裟。
三藏玄藏法师至彼,救此义曰:如人饮水,冷暖不知。乃通其难。师曰:冷暖则可知矣,如何是自知底事?遂往质本讲曰:不知自知之理如何?讲莫疏其问,但诱曰:汝欲明此,当往南方扣传佛心宗者。师即负笈出关。
凡此诸师,皆弃教入禅,得乎心法。往昔居士之参禅者,多皆宿学俊彦,不待记摘。然则,习教者,终不得悟佛之心要耶?岂宗门既悟之后,法竟超于教理耶?如作此见,允为魔说。须知悟者,益见其深入经藏,其所得法,固未离于教理之外也。且由经教而悟入心法,而后阐宏教理者,亦大有人。略举如下:
玄沙师备宗一禅师,福州闽县谢氏子,少渔于南台江上,及壮,忽弃舟从芙蓉山灵训禅师断发,诣南昌开元通玄律师所受具足戒,芒鞋布衲,食才接气,宴坐终日,众异之。初,兄事雪峰,既而师承之,峰以其苦行,呼为备头陀。一日,峰问:啊!哪个是备头陀?师曰:终不敢诳于人。异日,峰召曰:备头陀,何不遍参去?师曰:达摩不来东土,二祖不往西天。峰然之,暨登象骨山,乃与师同力缔构,玄徒臻萃,师入室咨决,罔替晨昏。又阅《楞严》,发明心地,由是应机敏捷,与修多罗(经藏)冥契,诸方玄学,有所未决,必从之请益。至与雪峰征诘,亦当仁不让,峰曰:备头陀再来人也。
圆通居讷禅师,生而英特,读书过目成诵,初以义学冠两川,耆年多下之。会有禅者自南方来,以祖道相策发,因出蜀,放浪荆楚,久之无所得。复西至襄州洞山,留止十年,读《华严论》至“须弥在大海中,高八万四千由旬,非手足攀揽可及,以明八万四千尘劳山,住烦恼大海。众生有能于一切法无思无为,即烦恼自然枯竭,尘劳成一切智之山,烦恼成一切智之海。若更起心思虑,即有攀缘,即尘劳愈高,烦恼愈深,不能以至诸佛智顶也。”三复叹曰:石巩云:无下手处。而马祖曰:这汉旷劫无明,今日一切消灭。非虚语也。
温州瑞鹿寺上方遇安禅师,师事天台,阅《首楞严经》到“知见立知,即无明本,知见无见,斯即涅槃。”师乃破句读曰:知见立,知即无明本,知见无,见斯即涅槃。于此有省。有人语师曰:破句了也!师曰:此是我悟处。毕生不易,时谓之安楞严。西蜀鉴法师,通大小乘。佛照谢事,居景德,师问照曰:禅家言多不根何也?照曰:汝习何经论?曰:诸经粗知,颇通《百法》。照曰:只如昨日雨,今日晴,是甚么法中收?师瞢然,照据痒和子击曰:莫道禅家所言不根好!师愤曰:昨日雨,今日晴,毕竟是甚么法中收?照曰:第二十四时分不相应法中收。师恍悟,即礼谢。后归蜀,居讲会,以直道示徒,不泥名相。
建康府华藏安民禅师,初讲《楞严》有声,谒圆悟,闻举国师三唤侍者因缘,赵州拈云:如人暗中书字,字虽不成,文彩已彰,哪里是文彩已彰处?师心疑之,告香入室。悟问座主讲何经?师曰:《楞严》。悟曰:《楞严经》有七处徵心,八还辨见,毕竟心在什么处?师多呈解。悟皆不肯。师复请益,悟令一切处作文彩已彰会。偶僧请益十玄谈,方举“问君心印作何颜?”悟属声曰:文彩已彰!师闻而有省,遂求印证,悟示以本色钳锤,师则罔测。一日,自悟曰:和尚休举话,待某说看,悟诺。师曰:寻常拈槌竖拂,岂不是经中道:一切世界,诸所有相,皆即菩提妙明真心?悟笑曰:你元来在这里作活计?师又曰:喝敲床时,岂不是返闻闻自性,性成无上道?悟曰:你岂不见经中道:妙性圆明,离诸名相。师于言下大释然。
嘉兴府报恩法常首座,于《楞严经》深入义海,谒雪窦,机契,命掌笺翰,首众报恩室中;惟有矮榻,余无长物。宣和庚子九月中,语寺僧曰:一月后不复留此。十月二十一,往方丈谒饭,将晓,书渔父词于室门,就榻收足而逝。词曰:此事楞严曾露布,梅花雪月交光处,一笑寥寥空万古。风瓯语,迥然银汉横天宇,蝶梦南华方栩栩,斑斑谁跨丰干虎? 而今忘却来时路。江山暮,天涯目送飞鸿去。
除上述诸师外,若行思、圭峰、永嘉、本净、子浚,皆研习教理,契证行果,而复阐扬教乘者,多不备载。禅宗之所以呵斥研习教理者,乃以其寻行数墨,浮于义海而忘返归航,则于行证之事,终不相应;致使青春数典,白首空劳!禅宗之徒,首重事入,如空手夺刃,直探骊珠,及其事至,则理自圆通,此诚佛所教诫,以修证为上也。故德山悟后,举其平生《疏钞》,投之一火,且复叹曰:“穷诸玄辩,似一毫置于太虚。彻世机枢,如一滴投于巨壑。”世之知解宗徒,不尚行证,徒于只字片语,文字理趣中,偶有会心,自夸为得;终日缘心不息,称谓思维之修,视人皆狂,不知自狂之甚也,殊为可叹!若能息心澄虑,照见真头,则当下理事圆融,不落筌象矣。如净因禅师论宗与教云:
东京净因继成禅师,同圆悟、法真、慈受,并十大法师,禅讲千僧,赴大尉陈公良弼府斋。时徽宗私幸观之。有善《华严》者,贤首宗之义虎也。对众问曰:吾佛设教,自小乘至圆顿,扫除空有,独证真常,然后万德庄严,方名为佛。常闻禅宗一喝能转凡成圣,与诸经论,似相违背。今一喝若能入吾宗五教,是为正说,若不能入,是为邪说!诸禅视师,师曰:如法师所问,不足三大禅师之酬,净因小长老,可以使法师无惑也。师召善,善方应诺。师曰:法师所谓愚法小乘教者,乃有义也。大乘始教者,乃空义也。大乘终教者,乃不有不空义也。大乘顿教者,乃即有即空义也。一乘圆教者,乃不有而有,不空而不空义也。如我一喝,非唯能入五教,至于工巧技艺,诸子百家,悉皆能入。师震声喝一喝,问善曰:闻么?曰:闻!师曰:汝既闻此一喝,是有,能入小乘教。须臾又问善曰:闻么?曰:不闻。师曰:汝既不闻,适来一喝,是无,能入始教。遂顾善曰:我初一喝,汝既道有,喝久声消,汝既道无,道无,则原初实有,道有,则而今实无,不有不无,能入终教。我有一喝之时,有非是有,因无故有,无一喝之时,无非是无,因有故无,即有既无,能入顿教。须知我此一喝,不作一喝用,有无不及,情解俱忘,道有之时,纤尘不立,道无之时,横遍虚空,即此一喝,入百千万亿喝,百千万亿喝,入此一喝,是故能入圆教。善乃起再拜。师复谓曰:非唯一喝为然,乃至一语一默,一动一静,从古至今,十方虚空,万象森罗,六趣四生,三世诸佛,一切圣贤,八万四千法门,百千三昧,无量妙义,契理契机,与天地万物一体,谓之法身。三界唯心,万法唯识,四时八节,阴阳一致,谓之法性。是故《华严经》云:“法性遍在一切处。”有相无相,一声一色,全在一尘中含四义,事理无边,周遍无余,参而不杂,混而不一,于此一喝中,皆悉具足,犹是建化门庭,随机方便,谓之小歇场,未至宝所。殊不知吾祖师门下,以心传心,以法印法,不立文字,见性成佛,有千圣不传底向上一路在!善又问曰:如何是向上一路?师曰:
汝且向下会取。善曰:如何是宝所?师曰:非汝境界。善曰:望禅师慈悲!师曰:任从沧海变,终不为君通!善胶口而出,闻者靡不叹仰。
此则因缘,必有人谓禅师太不慈悲,吝于说法,否则,何以说“任从沧海变,终不为君通。”殊不知此正为宗门机用,早已于此言句下通了矣。奈迷悟由人,不识其旨。有曰:通即不通,不通即通,此即禅宗之意。苟作此解,则止能瞒尽无识苍生,若以宗门正眼观之,不值嗤之以鼻也!何则?且观泐潭英禅师与南昌潘居士同
宿双岭讲论之言,可通其解矣。
居士曰:龙潭见天皇时节,冥合孔子。师惊问:何以验之?孔子曰:“二三子以吾为隐乎?吾无隐乎尔!吾无行而不与二三子者,是丘也!”师以为如何?师笑曰:楚人以山鸡为凤,世传以为笑。不意居士此言相类,“汝擎茶来,我为汝接,汝行香来,我为汝受,汝问讯,我起手。”若言是说,说个甚么?若言不说,龙潭何以便悟?此所谓无法可说,是名说法。以世尊之辩,亦不能如此两句耳。学者但求解会,譬如以五色图画虚空。鸟巢无佛法可传授,不可默坐,闲拈布毛吹之,侍者便悟。学者乃曰:拈起布毛,金体发露,似此见解,未出教乘,其可称祖师门下客哉!九峰被人问深山里有佛法也无?不得已曰:有。及被穷诘无可有,乃曰:石头大者大,小者小,学者卜度曰:“刹说众生说,三世炽然说。”审如是,何必更问祖师意旨耶?要得脱体明去,譬如眼病人,求医治之,医者但能去翳膜,不会以光明与之。居士推床惊曰:吾忧积翠法道未有继者,今知尽在子躬,厚自爱!
禅 须 通 教
参禅之辈,甚有蔑视教理,视三藏十二分教,皆为剩语,摭拾谚语村言,巧立名目,如以三关称之曰:“雁门关、山海关”等类,惊世骇俗,借以鸣高。若斯之徒,落知见愚,殊足叹惜!后世宗门竞相传习曰:《法华》、《楞严》,把本参禅,以此二经,为禅宗所据宝典,与初祖之授《楞伽》,六祖之授《金刚经》,尤有进焉。既或熟习之矣,而与三论、成实之言,唯识华严天台之学,诸多未解。然则纵悟此心,便同于佛,而三祇劫论,菩萨五十三位,天台之三止三观,华严十重玄义,唯识家五法三自性、八识二无我,其中如帝网重重,如何同异?如何相印?皆当一一透过,一有滞碍,何得云然。如笼统颟顸,自招罪过,反不如依教奉行,踏实修行为是,何事参禅。尤其当今之世,百家学说争鸣,甚于印度佛在世时,与吾国春秋战国时代。不能温故而知新,融通诸说,徒知“乾矢橛”、“麻三斤”、“云门饼”、“赵州茶”,老死语下,称佛山中,则吾佛之所寄望于荷担大法,嘱咐正法眼藏者,又何益于众生耶!多闻慧解,固为所知障,但根本智易得,差别智难求,文字因缘,虽曰习气,而亦通于般若,彰明文彩,舍此谁寄!
例如六祖云:“不是风动,不是幡动,乃仁者心动。”宗门风行此语,传诵千古。今试思六祖所谓心动,为指此意识之心,抑另有其义?如指此心,禅宗之徒,用功得至身定心空,万缘都寂,其他外境之风动也好,幡动也好,与我了不相关,即自肯曰:我已明得六祖之意,已明此心矣。苟如此,禅宗之所谓心,只为第六意识之识心耳。纵饶此心无念无动,而外境外物之风幡,依然在动,与我又有何涉?如曰本不相涉,则万物一体之说,山河大地,宇宙万法皆为阿赖耶识所变。《楞严经》云:“不知色身,外洎山河虚空大地,咸是妙明真心中物。”又是何解?风幡既未外于宇宙,此心纵然不动,风幡仍在飞扬,如认到此为是,则禅宗之所谓心法者,止属现代心理学之一部分,又何得为超三界外之无上妙法耶!此时风幡与心,与华严法界、涅槃妙心、唯识法性等学,又如何沟通?即使理无碍矣,又须事理无碍,证此风幡心动之极,又复如何?若此类课题,宗门中公案,比比皆是,一有未透,且莫妄说明心。
佛语心者,有时指宇宙万法本体,称谓心名。有时指此妄念,亦名为心。此因翻译名言,偶有疏忽。且文
字语言,往往不能表达深意,故贻淆讹之误。例如马祖有时云:“即心即佛。”有时云:“非心非佛。”或云:“不是心,不是佛,亦不是物。”复云:“心佛众生,三无差别。”
凡此等等,如以知解诠通,则可用几何算法,求出答案,亦知此所谓心者,非指第六意识之心也。所谓此心,实心物一元之本体心也。悟者,悟此心之用,证者,证此心之体。体用皆如矣,然后或摄用归体,或摄体归用,任运作为,终合于道。故云:修行法门有二种:一从法界归摄色身。一从色身透出法界。从法界摄色身,《华严》尚矣。从色身出法界,《楞严》诸经有焉。虽然用此求知,仍为解悟,与宗门之证悟,相距岂止十万八千里而已。
三藏十二分教,论为疏释经律之学。主于论者,未可数典忘祖,若独以此如海经藏,分类排列,融通诸经语句,取以经注经方法,则求得知解总和,足可通诠诸法矣。何待创立知见,别尚玄奇乎!
佛法本体之论,借用名词言之,略如《华严经》以本体为真善美之极致。宇宙万有,皆为本体起用中生生不已,互为因缘,法尔(自然)如此,涵盖无遗。《涅槃经》以本体为真常寂住,原始返终,不出其位,宇宙万有生灭不停,皆涅槃寂静中之如性,本无来去也。《起信论》则以真如本体,起用为生灭,生灭迁流,真如泊然,一切真妄皆为如来藏中之同体。《楞严经》则以本体圆明,含裹十方,宇宙万有之起用,为本体之病态,如空花翳眼,须教返本还元。他如唯识唯心,则言认识之变态。根尘色法,以指心理之愚妄。真如本性、涅槃妙心,统称本体之别名。般若菩提、转识成智,或谓正觉之了了。凡此之类,不尽例举。
禅宗之证悟本性者,即证心物一元之本体也。及其至也,方得心能转物,即同如来。然有一体性可立,已属教乘所摄,能立则能破,循因明辩法可诤,见滞笙象,则非宗旨。及乎心超象外,知有机先,物我两忘,人法透脱,如如亦扫,非言语文字表示动静之可及,亦不离一心,“即一切法,离一切相”。终使释迦掩室于摩竭,维摩杜口于毗耶,一会拈花,只当游戏耳!复何言教之可资哉!金圣叹云:“达摩大师,用条短秤,一喝便了;六十四卦钉作长秤,这句在我此卦前,这句在我此卦后,花拳绣腿,一路短打,又手松脚快,捉摸不定,大易之文也。”可谓深得禅宗与教相之妙评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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