僧宝论60、求法

  僧宝论60、求法 (附 我的出家因缘 之十)

  玄奘大师是我出家生活中最为仰慕的高僧之一。他不远万里,置生死于度外,舍命求法的人生历程一直是自己追慕的对象。出家前,对大师的敬仰只是出于他坚忍不拔的求法意志,而出家以后便逐步发现了他那种求法意志的来源。法为什么成为他可以用生命去交换的神圣财富呢?通过日复一日教法的学习和积累,我逐步明白法的重要性。对于成佛而言,进步的路径是比结果更为重要的条件,如法的成佛路径,有千千万万条,而适合自己、适合大众的成佛道路,不会因为佛法广大便不需人求地来到面前。正法需要舍生忘死的努力,我们才能直接获得。因此虚云老和尚说:“你有黄金才能换到白银。”因为法决定了我们是永恒生死沉沦还是瞬间解脱。所以到最后,出家为僧的终极目的变成了最为迫切的现实追求,那就是求法。如果求法成功,便实现自己“不做法师,不足以为僧人”的志向;如果求法不成,即便为求法而死,也在所不惜。怀抱着求法的志愿,自己曾向常住告假,朝礼四大名山;也曾秉烛夜读,苦读《大藏经》。九十年代中后期,常住的青年道友们功课之余,天天议论的话题全都是求法,或去西藏,或去南方,于是我和几位道友共同开始了对于佛法的深入学习。为了不影响常住大众的清净,我们在藏经楼黑暗的顶层中,相互轮讲,刻苦参学,研习汉藏语言,直至通宵达旦。在江西云居山共住的八九年中,对于戒、定、慧三学及汉、藏、南传佛教的学习从未暂停过。

  在此期间,我曾广泛搜集南传佛教诸经论,分别阅读过阿姜查、阿姜曼等尊者的佛法著作及个人传记,又因出家前便曾刻苦研读《清净道论》的缘故,而对该论做进一步研习,日夜苦读,希望如此确凿的佛法能为个人用功产生实质性的指引作用。

  后来,求法的愿望终于得到了一次超常兑现。2006中印友好年,我与台湾的慧在法师从广州启程,一天一天锻炼着走到西安,又由西安沿玄奘大师走过的路线,重走大师西行路,最终抵达印度那烂陀寺。这是一次国家级的国际文化交流活动,组委会的工作人员曾强烈要求我与慧在法师与之签署一切行动听指挥的合同。为了坚守求法历程的纯洁性而免受种种商业环节的束缚,我与法师毅然坚持不签合同,符合出家人行为标准的行动我们才参与。此行的坎坎坷坷,悉数成为日夜不停的恶辣钳锤。由自然处境到人为约束,如果不是本着弥光老和尚及一诚老和尚等长老的殷勤教诲,那条道路恐怕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走到头的。

  两三年后,自己的生活又从绚烂至极归于平淡了,我仍旧是一位求法路上的小和尚。有一次,两位男居士陪同我坐车,自江西赶往湖北。车到加油站小憩,一位捕鱼者用网兜提着三五只甲鱼来到车窗前敲玻璃。我打开玻璃问:“你有什么事?”他说:“甲鱼你买去吧,买去放生。”我问多少钱,他报价两千。因为报价太过离谱,后座男居士不耐烦地说:“别跟他谈,太坑人了!”车没有那么快走,甲鱼贩子不停地提着网兜在我眼前晃来晃去,口中念念有词,说:“你是和尚啊,难道就不慈悲这些甲鱼了吗?你们不买去放生,它就要被杀死了,你们看它多可怜啊!出家人是不是该有点慈悲心?你就忍心看它被杀吗……”看我们依然没有说话,他又凑上前来说:“你一个出家人,太没慈悲心了。”我打开车窗,喊停他那手舞足蹈的叫嚣:“你缺德不缺德?”他没听太明白,掩着耳朵问:“你是……说什么?”“我是说,你缺德不缺德?”他懵了,在他放肆的概念中,万万没有料到,懦弱的出家人也会发出如此的震吼。趁他还没有回过劲来,身后的居士将钱塞在他手上,把甲鱼救回车上。我们驱车前行,放生甲鱼去了。这是求法历程中的小插曲,实在地讲,在现代社会,发生这类情况再正常不过了。事件发生时,我们的求法态度是什么?当事者自然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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