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华人佛教 > 禅宗 > 禅宗思想 >

禅学的黄金时代(3):中国禅的祖师——慧能

  天才是不世出的,慧能便是这样一位天才。他和老子,孔子,孟子,庄子都是同一流的伟人。他的思想言行被学生们编成了“法宝坛经”一书。这是中国和尚所写的最伟大的佛学著作。在整部大藏经里,中国的作品被尊奉为“经”的,也只有这本“坛经”了。不仅如此,尤其它在诸经中的地位,是可以和金刚经,法华经,维摩诘经并驾齐驱的。

  坛经并不是一本绞尽脑汁的学究之作,而是出自于一位真人的肺腑之言。其中的一定一句,都像活泉中所喷出的泉水一样,凡是尝过的人,都会立刻感觉到它的清新入骨,都会衷心的体验到它是从佛性中流出的。只有佛才能认识佛,也只有佛才能知道自己心中有佛性,知道一切众生心中都有佛性。

  慧能俗姓庐,生于公元六三八年,是广东岭南人。他的身世,正像孔孟两位夫子一样,从小便失去了父亲,由母亲把他一手带大。后来因为家境清苦,他们便迁居南海县,卖柴为生,所以他在幼年时,根本没有机会读书写字。

  某次,有位顾客向他买柴,当他卖完柴,走出店门时,突然听到外有人念经,那经句深深的打动了他的心,于是他便问那人念的是什么经,是从那里得到的?那人告诉他念是的金刚经,是从河北黄梅山的五祖弘忍那里学到的。这时正好有位陌生人,送给他十两银子作为他母亲的生活费用,并劝他专心的去黄梅,参拜五祖。

  慧能辞别了母亲,走了三十多天,才到了黄梅,便立刻去参见弘忍,弘忍问他:“你是那里人,到这里来做什么”?

  他回答:“弟子是岭南新州人,此来拜你为师,是为了要成佛,别无其他目的。”

  弘忍为他的质朴无邪所感动,但他毕竟是位非常机警的老师,故意用讽刺的话考验慧能说:“你从新州来,是南蛮之人,如何能成佛”?

  这话引起了慧能尖锐的反击说:“人虽有南北之分,而佛性岂有南北之别,我的形体虽与你不同,但我们的佛性又有什么差别呢?”

  弘忍已发现慧能是可造之村,本想和他多谈一会,可是看到许多徒弟们围在慧能旁边,脸露不屑之色,因此便不多说,只吩咐慧能去做粗工。但慧能却没有敏感到弘忍的别有用心,又问:“报告师父,弟子自心常生智慧,不要离开自心,便是福田,请问你要我做什么呢?”

  弘忍只得打断他的话说:“这个南蛮,根性倒也敏利,不必说了。”接着便派他到后院去做碓米的工作。

  慧能在黄梅一晃就过了八个月。有一天,弘忍去看慧能便问他说:“我知道你颇有见地,但深但怕别人妒嫉,加害于你,所以没有明言,你知道吗?”

  慧能回答说:“弟子知道师父的意思,因此始终不敢到堂前参见吾师,深怕别人怀疑。”

  后来又有一镒,弘忍觉得传法的时机已到,便召集学生们训话说:“我要告诉你们,生死是件大事,你们整天只求幸福,而不去想想如何脱离生死的苦海。这样你们的自性早已迷失,即使得到幸福,又有何用?你们应从自己的心中去发智慧。再把所证悟的写成偈子,给我看看,如果谁真的已经悟道,我便把衣钵传给他,做禅宗的六祖。你们快去写偈子,不要拖延,犹疑和思考便是心无所悟,如果真能见性的人,当下便能见性,即使置身车轮刀斧之下,也能见性。”

  大家听了弘忍的吩咐,回去后,便互相讨论说:“我们无需绞尽脑汁去作偈,神秀上座现在已是我们的讲师,一定是他得到衣钵。我们即使作了偈子,也只是浪费心血而已。”

  于是大家便不作偈,只是准备以后跟随神秀。

  至于神秀呢?他毕竟是一位深思的,而且非常虔诚和谦虚的人。他心里想:“学生们都不会作偈,因此我必须作偈,否则师父便不知我的见解如何。但我作偈的话,如果为了求法,当然用意很好;如果是为了想做祖师,那便与俗人争夺虚名没有什么差别,唉!真是为难极了。”

  这番话的确说得合情合理。当我们想到这是在坛经中由慧能转述时,便会确信日后禅宗有南北之间的冲突,决不是慧能和神秀两人的责任。

  现在我们看看神秀写在墙上的那首偈子:“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朝朝劝拂拭,莫使惹尘埃。”

  当弘忍看到了这首偈子,知道是神秀写的,不禁大为失望。但在神秀学生的面前,为了顾全神秀的尊严,便说这首偈子值得大家诵持,如能照着修行,便不致于堕入邪道。当天晚上三更时分,弘忍便单独把神秀叫进房说:“你那首偈子并没有见性,还只有到了门槛,未能登堂入室。一般人依照这首偈子去修行,虽不致于堕入邪道,但决不能得到最高的智慧。要想得到最高的智慧,必须当下认清自己的心,看清自己的本性,知道它是不生不死的。如果你的每个念头都能明心见性,那么世界上便没有任何东西会阻碍你。你的存在是真实的,万物的存在也是真实的。你将会发现万象的变幻无常,都是法尔如此,都是真性实相。能够有这种见地,就是最高的菩提自性了。”

  于是弘忍便叫神秀再写一首,可是神秀的心情一直不宁,想了好几天,总是写不出。

  正在神秀苦思不出的当时,有一个小和尚口中念着神秀的偈子,经过慧能碓米的地方,慧能一听到这首偈子,知道作者尚未悟道,便问那个小和尚是谁写的,小和尚大叫道:“你真是个南蛮,连这个都不知道”!

  然后便把经过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慧能。慧能要求说:“老兄,我在这里碓米已有八个月,未曾到过堂前,请你带我去看看那首偈子好吗”?

  于是他们便到了写偈的地方,慧能又请求说:“我这个粗人不识字,请你念给我听听”。

  这时正好江州的一位通判官,名叫张日用的,也在场,他便高声的念给慧能听,慧能啊了就对张日用说:“我也有一首偈子,请你替我写在墙上,好吗”?

  张日用奇怪的说:“什么,你也会作偈子,真是怪事”!

  慧能便正色的说:“要学最高的菩提之道,可虽轻视那些初学的人,有时,极下等的人,有最高的智慧;而极上等的人,却毫无见识可言”。

  这几句话把张日用说得服服贴贴,便替慧能在墙上写出了那首偈子……“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若尘埃”。

  围观的和尚们看到了这首偈子,都大为惊讶,交头接耳的说:“不能以貌取人啊,这样一个活菩萨,我们居然要他做粗工呢”!弘忍看到大家的惊异之色,深怕有人妒害慧能,便用鞋把偈子擦掉说:“这首偈子也没有悟道”。

  于是围观的和尚们便一哄而散。

  第二天,弘忍悄悄的溜到碓米的地方,看到慧能腰上缚了一块大石头,正在碓米,便自言自语的说:“求道的人,该这样忘形的工作吧”!接着便问慧能:“米熟了吗”?

  慧能回答说:“早已熟了,只是等着人来节呢”!

  弘忍不说话,用杖敲碓三下便走。这是暗示慧能于当晚三更去见他。慧能果然应约。于是师徒两人对面而坐,弘忍便为他讲解金刚经,当他讲到“应无所住而生其心”时,慧能突然大悟,才了解宇宙万物都不离自性,便对弘忍说:“我何必去思考,自性本来是清净的!我何必去攀援,自性本来是没有生灭的;我何必去追求,自性本来是一切具足的?我何必去犹疑,自性本来是没有动摇的?我何必去贪恋,自性本来就能产生万法。”

  弘忍听了这话,知道慧能真已悟道,便说:“如果不能认清自心,向外求法是毫无益处的,相反的,如果能明自心,见自性,那便是大丈夫,便可为天人之师,也就是一个真正的佛。”

  也就在这个深夜,弘忍把衣钵及顿教的法门传给了慧能,并叮嘱他说:“现在你已是禅宗的六祖了,希望你好自为之,要承先启后,传法救人。请听我的偈子:

  “有情来下种,因地果还生,无情亦无种,无性亦无生。”

  这次传法是在公元六六一年,当时慧能只有二十三岁,还是个俗人。弘忍居然把大法传给这样一位未曾受过禅学,甚至也未接受过最基本佛理训练的南蛮,的确是具有超人的勇气。事实上,他不仅具有超人的勇气,而且具有超人的机警。他深知慧能已经彻底悟道,不是其他的弟子所能企及。因此他极度秘密的送慧能南行,并嘱慧能暂时隐蔽起来,不要急于公开说法。同时他又鉴于衣钵传法常起争执,所以告诉慧能禅宗应以心传心,衣钵只是信物,为了避免争端,以后不要再传衣钵。

  接着他们便渡过长江,在渡河的时候,弘忍和慧能争着操桨,弘忍说:“应该是我来渡你过河”!

  慧能却回答说:“迷的时候,是师父渡我,悟了以后,是我渡自己”。

  弘忍听了,大为赞赏,便说:“今后的佛法,将因你而大盛了”。

  渡过了江,他们挥手告别,此后不再见面。三年后,弘忍便离开了人世,至于这位新的祖师正埋名隐姓的潜居在风景如画的江南。

  慧能在江南一隐就隐了十五年,在这十五年中,他究竟做了些什么,我们无法确知。但可以想见在这段期间,他更加深了悟力,同时为了增进对经典的了解以作将来传道之角,也很可能读了不少经书。据他自己说某一个时期会混在四会地方的猎人队里,他常在无形中用佛理去点化猎人,当他被派去守网,总在乘人不注意的时候,把网打开放走野兽,每次吃饭时,他总是把菜放在肉锅边煮,故意说他喜欢吃肉边的菜。

  这样埋名隐姓的直到公元六七六十,那时他已是四十不惑之年了。某天,他深感时机已经成熟,应该出来弘法。于是便走到广州法性寺,那时印宗法师正在该寺讲解涅槃经。听众里,有两个和尚看到旗子在风中飘扬,便展开了一场激烈的辩论,一个说是风在动,另一个说是旗在动,慧能忍不住插嘴说:“不是风动,也不是旗动,而是你们的心动”。

  在场的人听了都大为吃惊。这时引起了印宗法师的注意,便与慧能讨论经中的一些奥义。发现慧能的解释极有见地,毫不咬文嚼字,便说:“你这位居士,非常了不起。我听说弘忍的衣钵已经南传,莫非你就是他的传人吧”!

  慧能只好点头认是。

  于是印宗法师便请他把衣钵拿出来让大家礼拜,并问他说:“五祖究竟传给你一些什么秘密法门”?

  他回答说:“没有什么秘密法门,只是向我强调见性的工夫,并没有谈到任何禅定解脱法门。”

  接着又解释从禅定而得解脱,这是两截方法,不是真的佛法。因为佛法是不二之法。他指出涅槃经中所谓的见性就是不二之法,并引证该经中释迦牟尼答覆高贵德王菩萨的话说:“善根有两种,一种是变的,一种是不变的,但佛性却是超乎变和不变的。”

  依据慧能的看法,佛性是超乎变和不变,善和不善,内容和形式的,所以是不二的法门。

  印宗听了慧能的解释后,非常佩服,便向慧能行礼尽:“我的讲经,肤浅得有如瓦砾;而你的解释真是宝贵得有如纯金”。

  接着便替慧能落发受戒,自己反而拜慧能为师。

  在慧能受戒后的第二年,他便到曹溪地方,由许多信众支持,建立了宝林寺。就在这寺中,他住了三十六年,直到公元七一三年逝世。当地的韶州刺史韦琚也成为他的信徒,而且“法宝坛寺”的主要部份便是因韦琚的请求而说法的,至于其他部份也是包括了许多到宝林寺来问道的信徒们的对话。

  在公元在七零五年,武则天和中宗曾派内使带着诏书去请慧能能到京城说法,但慧能却以老病婉辞了。最有趣的是在这对诏书中写明慧安和神秀两位大禅师都一致推举慧能是弘忍的衣钵传人。这说明了慧能在神秀心目中的地位,同时也表现出神秀心胸的开阔,其实慧能对神秀思相的批评也是很谦和的,他们之间唯一的不同是神秀唱渐悟,慧能重顿悟。神秀所强调的戒定慧实本之于法句经中的“诸恶莫作,众善奉行,自净其心,是诸佛教”。对于神秀来说,是这几句话可以包括佛学的整个精神。所谓“戒”不正是要诸恶莫作吗?“慧”不正是要众善奉行吗?“定”不正是要自净其心吗?这也正是神秀渐悟的三个阶级。其实慧能并不否定神秀这些理论的价值,他曾对神秀的一位学生志诚说:“你老师所说的戒定慧是非常深刻的,只是和我所说的有一点差别……他的戒定慧接引大乘人,而我的戒定慧是接引最上乘人”。

  对慧能来说,佛法最重要的就是见性,所谓戒定慧只是见性的一种手段而已。以他的看法,我们的精神生命是从自性智慧中泉涌而出,并没有阶段可分。一切都住于“觉”自觉之后,自然便会“诸恶不作,众善奉行”,唯有这样,才能享受到不可思议的自由和平静,才能在自己的心中开发出智慧的活泉。

  慧能自认他的法门是为最有智慧的人所开的。我们做人,只求做到救世的“大乘人”,而不再进一步,达到最高智慧的“上乘人”,仍然是有所不足。不过令人奇怪的是在慧能门下,究竟有多水落石出和学生是真正所谓的最上乘人。

  即使在慧能最亲近的弟子中,也只有五个学生是最为独出的,现在我们简单的一一介绍如下:

  ①南岳怀让(公元六七七——七四四)

  他是陕西金州人,俗姓杜。十五岁出家时先学律宗,曾潜心于律藏,后来不满所学,要再求深造;便到嵩山去拜慧安为师。慧安告诉他许多基本的佛理,并介绍他去见慧能。当他到了曹溪,慧能便问:“你是从那里来的”?

  他回答:“从嵩山来”?

  慧能又问:“来的是什么东西?是怎么来的”?

  他回答:“说他是东西,就不对了”。

  慧能再问:“是否还须加以修证呢”?

  他回答:“我不敢说不可以修证,但可以说决不会污染”。

  于是慧能便赞美说:“就是这个不会污染的,乃是佛菩萨要我们留心维护的,你的看法正好和我的相同”。

  怀让便在慧能门下,跟随问学了十五年。在这段时期,他探微寻幽,极有心得。后来便到了南岳,大大的宏扬禅学。他的弟子中最有名的就是马祖道一,在后面我们将会详细介绍。

  ②青原行思(死于七零四年)

  他是江西吉州人,俗姓刘。身世不明,只知道他从小出家,赋性沉默。在他第一次见慧能时便问:“我们要怎样才不致于落入相对的层次中”?

  慧能反问说:“你最近做了些什么工夫”?

  他回答:“我连圣谛也没有修过”。

  慧能又问:“那么你的工夫究竟达到那一个层次呢”?

  他回答:“我连圣谛也不修,还有什么层次可言”。

  慧能被他的见地所深深的感动,认为他是学生中最有成就的一个。后来他被派到吉州青原山去大宏禅法,发扬了慧能的道统。据记载他只有一位杰出的弟子,就是石头希迁。虽然只有这么一位,但已经够了,正如他自己说:“众角虽多,一麟足矣”。

  ③永嘉玄觉(公元六六五——七一三年)

  他以证道歌闻名。他是浙江永嘉人,俗姓戴。初学天台宗,曾潜心于禅观,在这方面已有特殊的成就。后来由于几位朋友的激励,便到慧能处印证所学。初见慧能时,他绕着慧能走了三圈,举着手中的锡杖,直立在那儿一动也不动。慧能考问他说:“一个和尚要具有小乘的三千种威仪,和大乘的八万种戒行,请问你是从那儿来的,居然如此傲慢无礼”。

  他不是理慧能的问话,却说:“人的生死只在呼吸之间,万物的变化是很迅速的,我顾不了这么多”。

  慧能又说:“既然你担心生死无常,那么你为什么不证取不生不灭的大道,去断除无常迅速的烦恼呢”!

  他回答:“真正能体认,大道本是无生无灭的,真正能了断,万物也本是无迟速可言的”。

  他这种把体和用合成一征的见解赢得慧能的连声赞叹。于是他便按照礼展出向慧能行礼,然后就要告诉离去,慧能便说:“为什么这样匆忙的又要回去呢”?

  他回答:“我根本就示曾动过,那里谈得上匆忙”!

  慧能又问:“谁知道你未曾动过”?

  他回答:“这是你自己产生的分别观念啊”?

  慧能便说:“你已完全懂得无生的意思了”。

  他又反驳说:“既然是无生,那里还有意思可言呢”。

  慧能回答:“如果无生没有意思,叫人如何能分别它呢”?

  他又说:“分别观念本身是没有意思的”。

  慧能不禁连声赞叹,并劝玄觉留宿一夜,当时的人例称他为“一宿觉”。

  ④南阳慧忠(公元六七七——七七五年)

  虽然我们找不到慧忠何时在慧能门下求道及开悟的记载,但大家都公认他是慧能的五大弟子之一。据我们所知,他在慧能处印证了后,便到南阳的白崖山上渡了四十余年,从未离山一步。直到公元七六一年,他才被肃宗邀到京城,尊为国师。在某次法会上,肃宗问了很多问题而他却不看肃宗一眼,肃宗生气的说:“我是大唐的天子,你居然不看我一眼”?

  他便问说:“君王可曾看到虚空”?

  肃宗回答:“看到”。

  于是他便说:“那么请问虚空可曾对你眨过眼”。

  这一问,问得肃宗无话可说。

  慧忠是一位非常严厉的老师,这可以从他对付门人耽源的故事中看出。有一天,慧忠的一位年青朋友,名叫丹霞的,来找他。这时正好慧忠在小睡,丹霞便问耽源说:“国师是否在”?

  耽源只是刚学了一点禅理,便卖弄的说:“在是在在的,只是不会客”。

  丹霞便说:“啊!你答得太深奥了”。

  耽源更故意说:“即使你有佛眼,也看不到他”。

  丹霞不禁叹着说:“真是龙生龙,凤生凤”。

  后来慧忠醒了,耽源便把丹霞来访的经过告诉他。那料慧忠听后,便打了耽源二十棒,并把他逐出庙门。当丹霞听到慧忠的作法后,深为佩服说:

  “真不愧为南阳国师啊”!

  这一则公案对我们学禅来说是非常重要的,因为一个初学禅的人,正像三岁小孩玩刀片一样,要想用刀片割任何东西,但结果却割破了自己的手。自从这个痛苦的经验以生,使耽源变得更为聪明,后来便成为慧忠的承继者。

  ⑤荷泽神会(公元六七零——七五八年)

  虽然神会在禅宗的思想传统上并不重要,但在维护慧能的法统,以及使禅宗通俗化这点上,却是后无来者。因为由于他的充沛活力和坚苦的奋斗,才使得提倡顿悟的南禅,压倒了渐修的北禅。我们在这里介绍有关他和慧能的一些有趣故事。

  神会是湖北襄阳人,俗姓高。在他十三岁那年便去参拜慧能。慧能问:“你千里跋涉而来,是否带着你最根本的东西,如果带来了,那么你应该知道它的主体是什么体?你说说看”。

  神会回答说:“这个最根本的东西就是无住,它的主体离不了开眼即看”。

  慧能不禁赞叹说:“你这小和尚,词峰倒也敏利”。

  接着神会又反问说:“师父坐禅时,是见或是不见”。

  慧能便拿棒子敲了神会三下说:“我打你,是痛或是不痛”。

  神会回答说:“我感觉得又痛,又不痛”。

  慧能便说:“我是见,也是不见”。

  神会又反问:“怎么是又见,又不见呢”?

  慧能便说:“我见,是因为常见自己的过错;我不见,是因为我不见他人的是非善恶。所以是见,又是不见。至于你说是痛,又是不痛,如果是不痛的话,那么你便像木石一样的没有知觉;如果是痛的话,那么你便像俗人一样会有怨愤之心。我要告诉你,见和不见都是两边的执着,痛和不痛都是生灭的现象,你连自性都摸不清楚,居然敢作弄人”!

  神会听了之后,大为惭愧,立刻向慧能行礼,悔谢,以后便成了慧能最虔诚的信徒。

  有一天,在一个颇为正式的法会上,慧能向大家说:“我这里有一个东西,无头无尾,无名无字,无背无面,你们是否认识呢”?

  神会站出来说:“它是诸佛的本源,是神会的佛性”。

  慧能批评说:“我已很清楚的告诉你它是无名无字的,你偏要叫它作本源和佛性。将来你即使有点成就,也只是咬文嚼字的知解徒罢了”。

  这话果然说对了,神会后来正是如此。

  在公元七一三年,慧能宣布自己将不久于人世时,当时在场的,除了法海等人外,在五大弟子中,只有神会一人。他们听到慧能将要逝世,都放声大哭,只有神会默然不语,也不哭泣。慧能便说:“只有神会一人超越了善恶的观念,达到了毁誉不动,哀乐不生的境界。你们这些人在山上数年,究竟求的是什么道?你们今天哭泣究竟是为了谁?我很清楚自己究竟要到那里去。如果我对自己的死一无所知,我又如何能预先告诉你们。你们之所以哭泣,是因为不知我死后往那里去,如果知道了,便不会哭泣。你们要知道,法性是不会生灭去来的。”

精彩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