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心的檀腻羁

佛经智慧

　　檀腻羁的粗心实在少见，这给他带来了很大的困扰。其实，在未成佛道前，我们的心都还不够细腻。“行如风、立如松、坐如钟、卧如弓”是我们日常行为起居的具体要求，是发诸于心而呈现于外的细行。如能认真做到，则言行端正，令大众信服，也利于自己的修行。

檀腻羁

　　过去，有一个国王名叫“端正”，他依照正法治理国家，处理政事，经常为老百姓排忧解难，从不冤枉一个好人，所以老百姓都很爱戴他。下面就是关于他处理诉讼的几个小故事。

　　这个国家有个婆罗门，名叫“檀腻羁”。檀腻羁家庭贫困，经常食不果腹、衣不遮寒。一年秋天，他从田里收获了一些稻谷，可是因家里穷养不起牛，无法打场。于是他去邻村向一个熟人借了一头牛，打完场以后，又把这头牛送回去。可是，他把牛送到那位熟人的门前，看见人家正在忙碌，便没有给人家打招呼，只是把牛系在门旁的树上就走了。牛的主人倒是看见他牵着牛过来，但是以为他还没有打完场，还要接着用，所以既没有细问，也没有把牛牵回自己家。就这样，两人都疏忽大意，结果那头牛丢了。

　　过了几天，牛主人见檀腻羁还不把牛送回来，就上门索要。檀腻羁坚持说已经把牛送还了，两人便争吵起来。牛主人见檀腻羁坚持不肯还牛，非常生气，揪住他一起去见端正王评理。

　　两人走了没有多远，碰到一个马夫正在追赶一匹逃逸的奔马。马夫看见有人迎面过来，便大声叫起来：“快帮我拦住它！快帮我拦住它！”刚好路旁有一块石头，檀腻羁捡起石头砸过去，一下砸在马腿上，马腿一下子断了，重重地摔倒在地上。这匹马是从国王的马群中逃出来的，马夫看见檀腻羁把马腿打断了，吓坏了，唯恐国王怪罪，便揪住他去见国王。

　　三人一起顺着大路前进，前面是一条河，但看不见渡口在哪里。这时他们看见有一个木匠左手提着木工工具，右手挽着衣服，还剩一把斧头没法带走，便叼在嘴里，摸索着涉河而过。檀腻羁便问道：“请问，您那儿水深吗？可以涉水过河吗？”木匠回答：“还行！”没想到嘴一张，那把斧头就掉到水里，再也摸不着了。木匠十分生气，揪住檀腻羁，要他一起去见国王，赔偿他的斧头。

　　四人一起前进。檀腻羁这时又饿、又渴、又累，心情特别低落。见到路旁有一家酒店，便急忙跑过去，讨了一杯白酒，坐到床座上喝起来。可没想到老板娘几个月大的儿子正在床座上睡觉，几个月的婴儿哪能禁得住檀腻羁重重的一坐？婴儿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就死了。檀腻羁发觉自己压死了个婴儿，吓呆了。老板娘号啕大哭，死命揪住檀腻羁要他偿命。跟着一起到王宫去找国王。

　　一行五人牵牵扯扯地向王宫行进，越走檀腻羁心中越害怕。心想：“本来还只是赔牛、赔马、赔斧子的事，谁知竟然又闹出人命来。到了国王那里，肯定不会轻饶了我。还是想个办法逃走为妙。”于是，一边走，一边东瞅西看找机会逃走。又走了一会，发现前面有一道墙，心想：“这可是个好机会，跳过墙，就可以逃脱了。”于是猛地挣脱几个人的手，像兔子一样蹿出，一下子翻上墙头，跳了过去。可是谁也没想到，一个老织布匠带着他的儿子正在墙的另一边休息，檀腻羁翻过墙头，正好落在老织布匠的身上，檀腻羁的两脚踏在老织布匠的胸口，老织布匠一口气上不来，当场身亡。老织布匠的儿子见父亲横遭杀身之祸，被人踏死，悲愤异常，抓住檀腻羁就是猛打，檀腻羁被打得遍体是伤。这时牛的主人、马夫、木匠、老板娘也都赶到，大家一起抓住檀腻羁，押着他向王宫行进。

　　走了没多远，看见路旁有一棵树，树上有一只野鸡。野鸡看见他们过来，就问：“檀腻羁，檀腻羁，你到哪里去？” 檀腻羁把自己的倒霉事一五一十地叙述了一遍。他告诉野鸡：“现在他们抓我去见端正王。”野鸡说：“听说端正王十分聪明，你既然去见他，我托你打听一件事。不知为什么，我在其他树上时，叫鸣的声音总不如在这棵树上时叫鸣得好听。你见了端正王，就请你问问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檀腻羁答应了。

　　又走了一会，看见路旁有一个洞，洞口有一条毒蛇。毒蛇看见他们走来，便问：“檀腻羁，檀腻羁，你到哪里去？”檀腻羁把自己的倒霉遭遇又说了一遍，告诉毒蛇：“他们要抓我去见国王。”毒蛇说：“你到端正王那里去，请代我打听一件事。我每天早晨出洞时，身体柔软，哪儿也不疼。但到了每天晚上入洞时，身体僵硬，全身疼痛，入睡也很困难。请问端正王，这到底是为什么？” 檀腻羁也答应了。

　　又向前走，遇见一个少妇。少妇看见他们，询问了他们到哪里去之后，又拜托檀腻羁说：“你到端正王那里后，请代我打听一下。不知为什么，我到婆家就想娘家，到了娘家又想婆家。”檀腻羁也答应了。

　　就这样，檀腻羁被牛主人等几个人挟持着来到王宫。牛主人首先上前向端正王禀告说：“这个人借了我的牛，我去索要，他拒不还我。”端正王问道：“你为什么借牛不还？”檀腻羁回答：“我因贫穷，收获的稻谷没法打场，便向他借了一头牛。承他好意，把牛借给我了。我打完场便把牛送到他家，他自己也看见了。虽然没有当面交代清楚，但牛确实是系在他家门前了，我是空着双手回家的。也不知道这头牛后来怎么给丢了。”端正王问牛主人：“他讲的经过对不对？”牛主人说：“对！”于是端正王对他们两人说：“你们两人都有过错。檀腻羁还牛时应该交代一声，而牛主人既然已看见，就该把牛收好。现在听我宣判：檀腻羁还牛不吭声，应当割掉舌头；牛主人见牛不管好，应当剜掉眼睛。”牛主人一听慌了：“大王，那头牛我不要了，请不要割他的舌头，也不要剜我的眼睛。让我们自己和解吧！”端正王说：“你们愿意和解，那么最好了。此案宣告审理结束。”

　　于是马夫上前告状：“这家伙太没有道理，把马腿敲断了。”端正王沉下脸来，责问檀腻羁：“这是我的马，你为什么把它的腿敲断？”檀腻羁吓得连忙跪下，说：“牛主人抓住我来见大王，路上马夫叫我拦住这匹马。马奔跑得太快，实在拦不住，于是我捡了块石头扔过去，没想到却把马腿打折了。大王，我实在不是故意的。”端正王问马夫：“他说的是实话吗？”马夫说：“是。”端正王的脸色和缓下来，说：“你们两人都有过错。”并对马夫说：“谁让你喊他拦马的？该割你的舌头！他手掷石头砸断了我的马腿，该砍掉他的手。”马夫一听也慌了，连忙说：“大王，这匹马就由我赔偿吧！请不要割我的舌头，也不要砍他的手，让我们自己和解吧！”国王也答应了。

　　接着是木匠上前告状：“檀腻羁把我的斧头搞丢了。”国王问檀腻羁：“这又是怎么回事？你怎么把木匠的斧头弄丢了？”檀腻羁跪下说：“我向他打听哪里能过河，他开口回答，这时口中叼着的斧头掉到水里，怎么也找不到了。并不是我故意要把他的斧头弄丢的。”端正王一听原来是这么回事，便把木匠叫到面前说：“由于他问你话，才使你丢了斧头，所以我宣判割掉他的舌头。不过，按照规矩，应该用手拿东西，哪有用嘴叼东西的道理？因为你不按规矩办，斧头才掉到水里。所以应该敲掉你的门牙。”木匠一听急了：“大王！我不要让他赔斧子了，请饶了我吧，让我们就像牛主人、马夫那样和解。”于是两人又和解了。

　　老板娘哭哭啼啼地走上前，端正王听说出了人命，很重视，忙问檀腻羁：“你怎么把她的儿子杀死了？”檀腻羁跪下回答：“债主逼着我赶路，我又渴又累，便向酒店老板娘要了杯酒，坐到床座上去喝。可是不知道老板娘的儿子盖了一条被子正在床座上睡觉，不小心把他压死了。我实在不是故意的，还求大王详察。”国王想了想，责备老板娘说：“你开的是酒店，来来往往的客人很多。床座本来是人们坐着喝酒的，你为什么让孩子睡在上面？还盖上一条被子，使人不能一眼发现有人。你们两人都有过错。现在孩子已死，无法复活。这样吧，就罚檀腻羁做你的丈夫，什么时候你生了儿子，什么时候放他回家。”老板娘听国王这么判决，不高兴地说：“大王，既然我的儿子已死，无法复活，我愿意就此和解。我可不要这个穷婆罗门做丈夫。”国王说：“那很好，就这样吧。”

　　接着是老织布匠的儿子上来告状：“大王，这个人生性凶暴，把我父亲踏死了。”端正王一听，又是一条人命，忙问檀腻羁：“你怎么就踏死了他的父亲？”檀腻羁回答：“他们围逼着我，拉我来见大王。我心中害怕，越墙逃跑，可没想到他们父子两人正在墙那边休息。不小心掉在他父亲身上，把他父亲踏死了。这实在不是出于我本心所愿啊！”端正王明白又是一起误伤，便对织布匠的儿子说：“这件事你们双方都有错。为什么不找个平坦、安全的地方，而要在这避人的墙后休息呢？这样吧，父亲已死了，就罚檀腻羁做你的父亲。”织布匠的儿子一听急了：“我可不要这个婆罗门做父亲。”国王说：“那么你们也和解了吧！”织布匠的儿子无奈，只好答应了。

　　就这样，檀腻羁的一身官司，全让端正王给解脱了。他十分高兴，也非常感谢端正王。这时，又有两个妇女前来打官司。她们两人带来了一个小男孩，都说这个男孩是自己的儿子，在国王面前争吵不休。国王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大声斥责说：“得了！得了！谁能搞得清你们的这些事。这样吧，你们一人抓住孩子的一条胳膊，谁能把孩子拉到自己身边，孩子就算谁的。”两个妇女听国王这么一说，就扯着孩子的胳膊拉起来。那个冒充的母亲一心想把别人的孩子据为己有，拽住胳膊拼命地拉，根本没有考虑孩子的痛楚。而真正的母亲心疼孩子，唯恐孩子受伤，抓住胳膊又想拉，又不敢使劲。端正王见到这种情形，马上喝令两个妇女松手，指着那个拼命拉孩子的妇女说：“你是冒充的，对孩子一点也没有爱怜的感情，你难道不怕把孩子拉伤吗？你如认罪伏法，我可以宽饶你，否则一定严办！”那个妇女慌了，连忙跪在地上，承认了自己的罪行。另一个妇女则带着自己的儿子高高兴兴地走了。

　　这时檀腻羁想起来王宫的路上毒蛇、少妇、野鸡的嘱托，便上前跪下，说：“大王，他们带我来时，路边有一条毒蛇请我代它请教大王。不知为什么，它每天从洞里出来时身体柔软，动作方便，回洞时却感到僵直痛苦。”端正王说：“每天早晨从洞里出来时它没有什么烦恼，心平气和，所以身体也柔软。在洞外，它碰到鸟兽等各种事情，常常动火，这样身体就粗大了，进洞时也就自然感觉僵直不方便了。你可以告诉它，在洞外时仍要保持平和的心境，不要动不动就发火，那就不会再有不舒服的感觉了。”

　　檀腻羁又问：“我在路上还遇到一个少妇，她说她在婆家时就想娘家，在娘家时就想婆家，一天坐立不安。托我问问大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端正王回答：“你可以告诉她，那是因为她心有邪念的缘故。她在娘家与另一个男人私通。到了婆家就想情人，而回到娘家与情人相处后开始想念丈夫，所以才会这样坐立不安。只要她改邪归正，不再胡思乱想，她的毛病就会好的。”

　　檀腻羁接着问：“我还碰到一只野鸡蹲在一棵树上。它说在其他树上叫起来声音都不好听，只有在这一棵树上叫起来最婉转动人。不知是什么原因。”国王回答：“这是因为在那棵树下埋藏着一坛金子，所以叫起来声音特别动人，其他的树下没有金子，叫起来声音自然也就不那么好听了。”国王接着说：“你这个人办事太冒失，犯下这么多过错，但今天我已都原谅了你。按照国法，树下的这坛金子应归我所有。但我念你家庭贫穷，人还老实，所以把这坛金子赏赐给你。你去把它挖出来，回家好好过日子吧！”

　　檀腻羁谢过国王，返回家去。路上把国王的回答一一告诉毒蛇、少妇和野鸡。他又挖出了那坛金子，置办田产，进行贸易，生活发生了重大的变化。

——《贤愚经》卷十一《檀腻羁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