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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坐须知(上)

  苏芬居士

  序

  序二

  再版自序

  甲、前言

  乙、修习静坐法的先决条件

  丙、修习静坐法的入门功夫

  丁、修习静坐应明白魔境

  戊、修习静坐法却魔和治病的方法

  己、修习静坐法所得到的成果

  庚、修习静坐法与闻法持咒念圣号的关系

  辛、总答各词

  壬、明师指点

  癸、后语

  序

  慈航

  菩萨弘化,法门虽有无量;而总其纲要,不出十波罗密。十波罗密最扼要者,又莫如般若与方便二种为最要中之要。盖无般若,不能圆成佛道;无方便,不能普度众生,无前者不能于自利;无后者,不能于他利。足见般若与方便,如车之二轮,鸟之两翼,不可缺一也。

  释尊说法,虽有无量,然括其纲要,不出真俗二谛。真谛者,泯一切法;俗谛者,显一切法。无真谛,不能亲证法性;无俗谛,不能显示法相。不证法性,不能起根本智;不示法相,不能生后得智。无根本智,不能自觉;无后得智,不能觉他。根本智,证法性,无言说也;后得智,示法相,广言说也。果能知其说即无说,则终日说,实终日无说可耳。

  苏子屯圃,法名慈引,籍贯豫章,业于北大,服务党政经年,因缘会于台岛。秀峰山上,时听法音,弥勒台前,管于笔记;其精进为学,实有足取焉。

  今者,为利人计,編著‘静坐须知’一书,在无说之中,而方便言说;望观指而见月,得鱼即忘笙,若门已开,应毋坚执敲门瓦子于手。尚冀修观之士,渡河须求筏,到岸不用船。然而一灯引千灯,而灯灯相照,灯灯无尽,名之曰:‘无尽灯’。是为序。中华民国四十二年国历十二月廿八日之初夜,慈航于法华关中。

  序二

  释优昙

  横遍十方,竖穷三际,寻之不见其始,究之不横其终,大而无外,小而无内,非有相,非无相,非非有相,非非无相,非有无俱相,非一相,非异相,非非一相,非非异相,非一叶尊者,破颜微笑。世尊云:‘吾有正法眼藏,涅槃妙心,实相无相,微妙法门,不立文字,教外别传,付嘱于汝。’遂为西土禅宗初祖,传至廿八祖,达摩尊者,传来震旦,法与机契,宗风大振,禅宗盛行,扫除知解,直指人心,得益之多,传流之广,虽妇人孺子,亦知禅法为不可思议之法门矣!

  天上一月也,千江印之而千月,万江印之而万月,乃至沟河池溪,或无量沟河池溪印之,亦无不各见其月。如举千江万江,或举沟河池溪,乃至无量沟河池溪,合而并之,汇而通之,则或千或万,乃至无量数之月,仍一月也,何有二焉?月如是,心法亦然,迷之则六道轮回,千差万别,为天为人,为修罗,为地狱,为饿鬼,为畜生;悟之则一切万法,不出一心,上之为诸佛,次之为菩萨,再次之则为缘觉声闻,十法界法,唯一心作。噫!心之为用,岂非大矣,至矣,无以加矣!

  苏子屯圃居士,为 家师祖慈老人之皈依弟子,宿根深厚,幼年好静,习学静坐,长而弥笃,虽经宦海,不慕荣利。民卅九年居台,从 慈老人学习经教,参阅佛经要义,编成‘静坐须知’,简易浅近,贯以条理,初学习此,颇易入门。民国四十三年,余因 慈老人证灭,奉安赴台,一见如故 ,晤谈甚欢,亦一外现居士身,内秘菩萨行,慈悲救世之大心菩萨也。据居士云:初版已售罄,拟欲再版,并索叙于余。居士欲于末世,提示上乘,普示一切众生,衣里明珠,各人本具,不假外求;若能人手一编,则转凡成圣,背尘合觉,亦何难之有哉?

  再版自序

  尝读历代兴亡史,至明季,深感王纲不振,太监弄权,以致民困国危,卒被爱亲葛罗氏所吞灭。是时,憨山、紫柏、莲池等诸大师同出于世,其阴翼治道,冥庇民生,既深且钜;尤以憨山禅师以弘法遭诬,谪戌广州,使粤人蒙受德化,培植善根。余遭逢世变,避难来台,每怀古德精神之伟大,以同体之悲,拔众生之苦;本无缘之慈,给众生之乐,迥非儒家‘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善天下’之狭隘观念所能比拟。爰师古德,偶有所思,则笔之于册,以期自利利人。‘静坐须知’一书,系在无可言说之中而方便言说,虽属葛藤,亦可聊作敲门瓦子。自初版问世后,读者多有赞叹索请;因存书销竣,特再版以应时需。并就各方之质疑者予以解答,增益资料,力求尽善,苟能裨助世道人心,解脱烦恼’‘所知’二障,虚怀精研,目为治学者之参考也可,目为养生之正道也可,目为为政之指南也亦可,斯幸甚矣。是为序。中华民国四十八年五月十九日慈师遗体开缸纪念日江右屯圃苏芬于台湾汐止象山精舍。

  甲、前言

  无论什么人,没有不想延年益寿,或了生脱死的。要达到这个目的,营养、医药固然是延年益寿方法之一,但决不能了生脱死。唯有静坐的工夫,超然入化,不可思议!修习若久,不但身强力壮,返老还童,而且可以明心见性,了脱生死。俗语说得好:‘击石乃有火,不击乃无烟;人学始知道,不学非自然。’这是说石中本来有火性,假如不去击打,火性埋藏在石里面,不会显现;纵使终日说石中有火,说到眼光落地,依然还是一块石头,要觅一点火,了不可得。静坐的人,也是和击石求火的人一样,如果不肯死心用工夫,以求正悟,只懂得一些相似的言语,谈禅,说道,谈有,谈空,这就等于终日口说:‘火!火!火!’拿汽油放在口边,也不是口里说的火可以烧得著的。又如听说石中有火,就拿起铁锤将石击得粉碎,结果石是击碎了,而火仍然是了不可得,却不自责,反不相信石中真有火,从此不再击石了。这是不相信自性是佛,反说佛法无灵验。这两种人,前者是不肯用工夫,后者是错用了工夫,所以都达不到目的地。从前百丈大师令沩山禅师拨火,沩山久拨不见火种,百丈亲自拨来,果得其火。百丈对沩山说:‘你道无这个?’这里有一偈,就是拨火的故事。偈云:‘十方世界火炉阔,冷灰堆里深深拨;得一星儿血点红,今古从来无欠缺,诸禅流,莫休歇!燎却眉毛万丈光,若不如是遭冻杀!’静坐的人明白这个拨火的意义,就可坚信自性是佛,运用巧妙的智慧,勤勇的力量,不退的志愿,向动静闲忙中,敲之击之,使不间断,就可得到星星燎原之火,一直把那三千大千世界,烧成一缕燃焰,无影无踪。我今来编述这篇‘静坐须知’,就是希望静坐的人,不要不用工夫,不要用错了工夫,一门深入,正道前进,莫作如是念,纵使你自己说:‘地狱未空,我不成佛’,然而你朝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的大道上走,也就由不得你不成佛。好像运用巧妙的智慧击石,由不得石不出火;又好像开了电灯开关,由不得电灯不放光一样。不过佛说法,分为三时的机宜:第一时是‘唯为发趣声闻乘者,以四谛相,转正法轮。’第二时是‘唯为发趣修大乘者,依一切法皆无自性,无生无灭,本来寂静,自性涅槃,以隐密相,转正法轮。’第三时是‘普为发趣一切乘者,依一切法三性三无性,以显了相,转正法轮。’第一时中说的是有相教,第二时中说的是无相教,第三时中说的是有无合一的中道教,究竟了义,无上无容,一切诤论,都无从安立。这是佛以权巧方便,对机说法。真理只是一个,而追求的方法,就要看你适于那一种,佛就教你那一种;并不是三时说教,真理有三。所谓佛法的目的是求觉悟,在求达到觉悟的目的地以前,必定有许多途径;目的地原是一个,而途径却有不同。后来学佛的人看到姚秦鸠摩罗什法师,翻译了中论、百论、十二门论,凡研究三论的学者,就称为三论宗。罗什法师又翻译了成实论,凡研究成实论的,就称为成实宗。慧远法师在庐山念佛,凡念佛的,就称为净土宗。梁代菩提达摩祖师所传的不立文字,直指人心,见性成佛之法,就名之曰禅宗。隋代智者大师,依据法华、智度等经论,成立天台宗。唐代玄奘三藏,翻译解深密经、瑜伽、唯识诸论,成立法相宗。又译俱舍论,成立俱舍宗。南山道宣律师,成立四分律宗。贤首国师,成立华严宗。善无畏、金刚智,传出了真言宗。昙无谶传涅槃宗。菩提流支传地论宗。真谛三藏传摄论宗。这是中国古来比较显著的十三个宗派,但其中也有不久绝响的,也有融入他宗的。现在常说的所谓教下,就是指天台宗;所谓宗下,就是指禅宗;所谓律下,就是指律宗。而目前在台湾最风行的是净土和法相两宗。种种法门,弄得无所适从。其实‘方便有多门,归元无二路’,殊途同归,只要适合你自己的脾胃就是了。不过无论走那一条路,静坐的工夫,是学佛最重要的增上缘;所以我编述这篇静坐须知,是适合任何法门的,不专是禅宗的参禅

  乙、修习静坐法的先决条件

  静坐的人,要明白下述的五十种魔相,就可知道如来的智慧德相,是和众生一样的;所不同的地方,就在妄想执著,离开了妄想执著,就证得了自己与如来一样的智慧德相,也可说是成了佛。否则,就是众生,也可说是成了魔。无量劫以来,众生迷沦生死,染污久了,一时洗不干净,不能当下顿脱妄想执著,以实现本来具足的佛性,所以要用静坐的方法来作明心见性的增上缘。本来禅家的参禅,不立文字,只一心用功去参,立了文字,就算葛藤,纠缠不清。我今所说的虽不是禅家的参禅,也可说是禅家之禅,无名而假立一个名;不过使初修习静坐工夫的人,聊作参考。所以我在不能立一言中,而来先说静坐的先决条件,再说静坐最初方便的法门。

  子、适可饮食

  古德说:‘人身难得’,既然得了难得的人身,就不可不加以爱护。 国父的著作中,对于衣食住行特别重视,而这衣食住行就是人们爱护身体必须具备的物质条件。尤以饮食一项不可过多,也不可过少,所谓‘适可而止’。是修习静坐的人应当特别注意的。因为饮食由口而入胃,经过胃液融合和消化后,变成糜粥状,再进入小肠,变成乳液状,被血管所吸收,变成血液,滋养全身。但肠胃的消化力有限度,血管吸收营液也有定量,所以饮食不可过多,以免肠胃作无益的消耗,反使身懑气急,坐立不安。但也不可过少,以免营养不足,身体衰弱。饮食过多或过少,都不适宜于静坐。静坐时须在饭后一小时或二小时,清晨空腹静坐,与食多食少不同,是静坐最适宜的时候。人们容易犯的毛病是贪食,合乎滋味的就多食,不合滋味的就少食,过犹不及,对于身体都有妨碍。我不赞成勉强废除朝食,也不赞成勉强过午不食,如果是随缘或持戒那又当别论。因为这种执著,不但对于身体无益,而且,也是学佛的余事。静坐的人,千万要注意,不可画虎不成反类于犬。

  丑、酣熟睡眠

  从前我曾依据世俗,写了一篇养生之道,共分六节:足睡第一,寡欲第二,戒气第三,营养第四,运动第五,娱乐第六。所谓足睡,就是在劳心劳力后,用睡眠的方法,恢复原有的体力为度,不是贪睡叫做足睡。佛说:‘财色名食睡,地狱五条根’,这是佛慈悲开示众生,不可贪财色名食睡。平常的人以睡足八小时为适合于健康,但所谓足睡八小时,是说睡眠时不可胡思乱想,不可胡作乱为,要远离颠倒妄想,才算是足睡。否则,睡在床上十小时十二小时甚至于廿四小时都不能叫做足睡;不但不叫做足睡,而且弄得精神恍忽,体力不能恢复,反比没有睡眠八小时还要疲倦,这种情况,不适宜于静坐。所以睡眠必须有定时,有节制,静坐时才不会昏沉。如果静坐工夫较深的人,夜间醒来即可静坐,坐后不复睡眠,固然很好,但再来假寐,亦无不可。静坐工夫日深,则睡眠需要日少,甚至可以静坐代替睡眠,但这不可勉强学步。

  寅、调和温度

  静坐的时候,必须注意身体各部门的温度。以我个人经验,两膝盖最畏寒冷,其次胸部。所以静坐之先,要将两足膝盖盖好,不管单盘、双盘或散坐,如果觉得膝盖上有寒风习习的现象,就要马上盖紧;其次就是胸部,如果觉得透风,就须将衣服合拢,不可有隙可乘。和尚的衣服,下摆比在家人的衣服宽大,就是便于参禅时包盖两膝之用。此外对于室内的温度也要留意,温度过高,必至汗流浃背;过低,又容易感冒,都不适宜于修习静坐工夫的环境。至于工夫深远,到了无坐无不坐的境界,那又当别论。

  卯、端详姿态

  温度调和以后,就要注意身体的姿势,无论是静坐前、静坐时,或静坐后身体的姿势,都要安稳端详,不可有丝毫粗暴的举动。如果举动偶粗,则气息也就会随著而粗,心意浮动,不易入静。所以在静坐以前,就要端详身体的姿态。其次静坐时,解衣宽带,从容坐下,将两腿安置妥当。

  如果是用单盘(也叫做结半跏趺坐),可以左脚小腿曲放在右股上,用手牵引近身,使左腿趾略与右股均齐。如果是用双盘(也叫做结双跏趺坐),再将右脚小腿用手牵上交加于左股,使两趺向上。如果年纪较长的人,连单盘都不可能,只可用两小腿向后交叉于两股后,也是可以的。两足安置妥当后,再来安置两手,以右掌的背,叠在左掌的面,贴近小腹的前面,轻轻地放在腿上。两手放妥后,将身体摇动数次,使脊骨勿曲勿挺,头颈端正,鼻和肚脐成一根垂直线,不低不昂。姿态端正以后,即开口吐出腹中的秽气,三数口不等。吐毕,以舌抵上颚,由鼻孔徐徐吸入新鲜空气,亦复三数次不等,听各人的自便。秽气和鲜气交换以后,将口闭合,唇齿相著,轻轻闭上两眼,兀然不动,俨如磐石。静坐完毕以后,开口吐气,微微摇动身体,其次徐徐舒放两手两脚,再次手指摩擦两眼眶,然后开眼。如身体发汗,必须等到汗稍稍收敛,才可以随意动作,以免被风寒侵袭。下座后应绕室步行若干步,始终出以端详的姿态,修习若久,就没有轻浮的举动。

  辰、均匀呼吸

  人们的呼吸,是将里面的浊气呼出,将外面的鲜气吸进,一呼一吸,内外交换,叫做一息。从前的人,说息有四种:一呼一吸,感觉有音声,叫做风相;一呼一吸虽然没有音声,但急促而不通畅,叫做喘相;一呼一吸,既没有音声,又不会急促,但不静细,叫做气相;一呼一吸,到了极静,自己不感觉鼻息有出入的时候,叫做息相。前三种相,最容易犯,要把前三种相平息了,才能显现第四种相。静坐的时候,如果感觉犯了前三种相,不能安定,就可用数息的方法,令鼻息的出入,极微极缓,长短均匀。数的时候,数出息也好,数入息也好,从第一数至第十息,再从第一息重数至第十息,如是循环不已,自能生效。或从第一息起数至二十,甚至一百,都是可以的。不过无论十数或百数,如果中间因妄想而数错了,必须从头重数,务使呼吸均匀,才能得到第四种息相。

  巳、休歇妄心

  人们自有生以来,就是妄心用事,所谓‘心猿意马,朝秦暮楚’,都是妄心在那里作祟。休歇妄心的方法,要照理、事两方面下功夫:

  一、理的方面

  关于断除妄心的方法,释尊开示得很多,最简便的方法,要算‘歇即菩提’一个‘歇’字。达摩祖师和六祖开示学人紧要的话,莫若‘屏息诸缘,一念不生。’但是要怎样才能实践这两句话呢?上焉者一念永歇,直至无生,顿证菩提;次焉者,则以理除事,了知自性本来清净;烦恼菩提,生死涅槃,都是假名,不与我的自性相干;事事物物,无非梦幻泡影,了无实体。我这四大五蕴的色身,与森罗万象的山河大地,在自性中不过像海中的区区浮沤一样,随起随灭,对于水的本体,毫无变动的。明白了这个道理,就不会随著幻化的事事物物,生住异灭的四相,而起欣厌取舍。日久功深,就可通身放下,根尘识心销落,贪嗔痴爱泯灭,痛痒、苦乐、饥寒、饱暖、荣辱、生死、祸福、吉凶、毁誉、得失、安危、险夷等,一概置之度外。这样,才算是放下,才算是一切放下,才算是永久放下,才算是万缘放下。果能这样,就能不起分别,远离执著;至此,妄心休歇,一念不生,自性光明,全体显露。

  二、事的方面

  人们的动作,不外行、住、坐、卧四种威仪,在没有入坐以前,除卧以外,只有行与住两种威仪。静坐的人,对于这两种威仪,要常常加功,一言一动,总须约束这个妄心,不可散乱。初修习静坐的人,常犯心中散乱的毛病,支持不定,到了工夫渐深,又犯心中昏沉的毛病,易致瞌睡。对治散乱的方法,除了静坐的时候数息以外,最要紧的还是以理除事,明白‘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的道理,自然不会勾心斗角,企图做那损人又不利己的事情。名利心放下了,一言一动,渐渐就会由粗入细;然后在静坐的时候,把那散乱的妄心,注意鼻子和肚脐相成的一根垂直线,就能渐渐安定。对治昏沉的方法,可注意鼻端,使那妄心向上活动,振作精神,昏沉可以免除。修习工夫渐深,平常的行住坐三种威仪,就能稳重安详。处理事件,明快决断,不会随心附和,人云亦云。所谓‘坐而不坐,不坐而坐’就是这个既不散乱又不昏沉的境界。

  静坐的人如果能够将上面六个先决条件具备了,然后来做真实的工夫,明心见性必有分。

  丙、修习静坐法的入门功夫

  子、略举各种静坐法的名称

  中国数千年来宗教复杂,静坐的方法,千奇百异,以致学者无所适从。究竟谁正谁邪?混淆难以分别。而学者又不知道静坐中有五十种魔相,所以常常以魔境当作圣境,演成自害害人的现象。他教静坐方法名目系多,如丹田、气海、还丹、守窍、命门、督脉、尾闾、泥丸、丹鼎、炉、铅汞、阴阳、坎离、抽添、龙虎、婴儿、奼女、五气朝元、三花聚顶、炼精化气、炼气化神、先天后天、文火、武火、五行、八卦、原人祖窍、三期普度、一步直超、弥勒收圆、三教合一,如是种种,难以胜数。这些方法都与佛家的静坐法,毫无关系。但是修习他教静坐法门的人,也常常挂起佛教的招牌,有时静坐对于身体出了毛病,反以为佛法之过。其实佛家静坐的方法,极其简单,宗门静坐,惟一心法,一彻百了,无所谓境界次第,也不立文字。

  解深密经分别瑜伽品,佛向弥勒菩萨说大乘中修‘奢摩他’、‘毗钵舍那’的方法。‘奢摩他’是印度话,译成中国话为‘止’。止是止息,寂静的意思;其体是定,有令心专注而不散乱的特性。般若经说:‘一心不乱’名止,即是此意。静坐的人,如果要克制内心上万马奔腾的妄念,唯有运用集中意志的止力,才能达成任务。遗教经说:‘制心一处,无事不办’;解深密经说:‘心一境性,是奢摩他相’,都是这个意思。‘毗钵舍那’也是印度话,译成中文为‘观’,观是审谛观察的意思;其体是慧,有简别抉择而无错谬的特性。静坐的人如果要想解决盘根错节缠缚身心的烦恼,必须运用照瞩幽微的观力,才能达到目的。般若经说:‘如实见法’名观,即是此义。人们始终陷溺在散乱、昏沉中不能自拔;修习止观的法门,就可对治这两个大毛病。运用止力,止息妄念;运用观力,照破烦恼,身心才能达到澈底解脱。

  楞严经中佛开示阿难修习‘妙奢摩他’、‘妙三摩提’、‘妙禅那’三种静坐的方法。这三种方法,是定的专有名词,没有翻成中国话,因为没有适当的字,足以显明三种妙定的意义。在妙奢摩他中,破妄识,为最初方便;显根性,为初方便;圆彰三藏,为究竟。在妙三摩提中,四种律仪,为最初方便;道场加行,为初方便;三十二应、十四无畏、四不思议为究竟。在妙禅那中,三种渐次,为最初方便;干慧地,为初方便;妙觉,为究竟。三种方法中,每种都有最初方便及初方便,登堂入室,各有千秋;所以不同常途解释为‘止观定慧’。详细的解释,可参阅楞严经,这里不便多写。

  天台宗所修的止观,是在六根门头,没有舍离识心。识心有生有灭,如果以生灭的识心为因,决定不能发明不生不灭的根性。而楞严经中三种妙定,共有两种决定义:第一决定,以因同果,不以生灭识心,为因地心。第二决定,从根解结,必须取真常根性,入涅槃门。

  依据上面种种静坐的法门,属于他教者,最好不要修习,即使修习成功,也不过是达到延年益寿的领域,并不能了生脱死,终久还要坠落。至于佛家的方法,虽有多门,然原理只是一个,只静坐的人善自运用而已。现今为修习静坐人的方便起见,特将修习止观的法门,加以说明。

  丑、修习大乘止观法门

  楞严大定中的妙奢摩他、妙三摩提、妙禅那三个别定的名词,不可用‘止观’二字来解释。这不是说止观的法门不善,不过是楞严大定所用的是根性,而止观法门所用的是意识。初修习静坐的人,心猿意马,还是以用根性为最初方便,久久纯熟,自可就路还家。其实楞严经中的返闻自性,与宗门中的参话头,也不过是用耳根和用意根的差别,日久功深,尘销识泯,同样的可以明心见性,但不可执著这个生灭的识心为因地心。圆瑛法师说:‘余先习天台教观,十分敬佩,复习贤首,二宗并重,绝无门户之见。’可见止观法门,极契众生的根机。

  止字的意义,前面已经说明白了,再简单的说,就是静坐的时候止息妄念。修止的方法,可分做三种来讲:

  一、系缘止

  系字的意义,是系缚。凡是一念先起的时候,必定有一件事物,为所依附的缘。人们心中的所缘,忽甲、忽乙,刹那不停,动荡不定,这叫做攀缘。静坐的时候,要把这个攀缘的心,系缚一个地方,不准乱想,好像用铁锁系缚猿猴一样、这就叫做系缘止。修习系缘止的方法共有五种:一是系心顶上,即静坐的时候,专注心念在头顶上。这个方法,可治昏沉的毛病,但不可专修或久习,以免发生头晕的毛病,只能于昏沉的时候,偶一行之。二是系心发际,即静坐的时候,专注心念在发黑肉白的交际处。这个方法,也只能在精神萎靡的时候偶一用之,如果常常修习,难免不犯双眼喜欢向上看,或眩目妄见黄赤种种的颜色。三是系心鼻端,即静坐的时候,专注心念在鼻端的一点,这个方法,可治散乱的毛病,不过也不宜常用,以免血液上行。四是系心于地,即静坐的时候,专注心念在所座的地下。这个方法,可使气血随心下降,又能使心念超出于躯壳之外,但初修习静坐的人毫无依靠,不能安定,所以也不宜常用。五是系心于脐,即静坐的时候,将身体调和端正后,将眼、鼻、脐三点,联成一根垂直线,专注心念在脐下。这个方法,可使血液下降,常常修习,较为稳妥。

  二、制心止

  制心的意思,是随其心念起处,加以制止,不准乱动。静坐的人,修习系缘止稍觉纯熟后,就应当修习制心止,这是由粗入细的工夫。所谓制心,是制止攀缘的妄心,心既然是妄,而制止妄心的一念也是妄,以妄制妄,有时反使妄心更加猖狂;所以制心止的方法,不如在静坐的时候,先将身心一切放下,然后,返闻自性,较为稳妥。

  三、体真止

  ‘体’是体会,‘真’是真如。静坐的人,细细体会心中所念的一切事事物物,全是虚妄,了无实在。明白了这个理由,就无所取著,妄想颠倒,自然止息,用不著以妄制妄,这就叫做体真止。这个方法,比较制心止又更微细。制心止可破系缘止,而体真止又可破制心止。修习体真止的方法,在静坐的时候,首先返观自身,自幼而壮而老而死,刻刻变迁,刹那刹那,不得停住。不得停住的东西,当然不是实在,足见色身完全是因缘假合。次返观己心,念念迁流,过去的念已谢,现在的念不停,未来的念未至,究竟可执著那一念为我的妄心呢?如是对于过去、现在、未来三际,周遍寻找这颗心,了不可得,金刚经说:‘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人们常常觉得自己有妄心生灭,无非是虚妄颠倒,以致造成这一大迷惑,好像病眼见空花,空中那有什么花呢?

  上面将修止的方法,说了一个大概,现在要说修观的方法。这个方法,也可分做三种来讲:

  四、不净观

  静坐的时候,对于自己的身心和身外的山河大地,都应当详加观察,而以回光返照的工夫,达成静坐的目的。人们有生以来,就带有贪、嗔、痴三毒,一切烦恼,都由这三毒而生起,叫做根本烦恼,是修习静坐工夫的大障碍。贪字范围,本来很广,这里只说贪欲的贪。人们的根身,是业识为因,父母的欲爱为缘,而投胎成身;成身以后,又复常常行淫欲,而成来世投胎的因,从此生生死死,死死生生,相续轮回,成了生死的根本。修习静坐工夫的人,如果贪欲多,就要修不净观的法门。色身死后的不净,共有九种:一、青瘀不净,二、脓烂不净,三、膨胀不净,四、变坏不净,五、血涂不净,六、鸟啖不净,七、散坏不净,八、骨相不净,九、烧相不净。静坐的人修不净观时,先观死尸青瘀相,由青瘀而尸身日渐烂成脓,由成脓而尸身日渐膨胀,由膨胀而尸身日渐变坏,由变坏而尸身日渐污血涂地,由血涂地,肉体外露,臭气四溢,就有鸟儿前来挑其眼目,兽儿前来分其手足,因此身体就四分五裂而唯剩白骨了。或在死尸林中,见诸积集的草木,焚烧死灰,腹破眼出,皮色焦黑,甚可厌恶,而又很快的变成灰烬了。此外还要观察死前的不净,住胎时是在母腹肠脏粪秽的处所,出胎以后,从头至脚,自外至内,都充满了污秽的浊物。外面有两眼、两耳、两鼻孔,以及口、大小便道,共计九窍,每窍无时不在那里排泄臭液水。加以遍身的毛孔,发散汗垢,里面的五脏六腑,脓、血、屎、尿无一物不是污秽不堪!如是男观女身,视同一个皮袋,外形虽然美丽,内容实是粪臭;女观男身,也是这样。久久观察,淫欲自然减低,这是对治贪欲修不净观。

  五、慈悲观

  ‘嗔’是三毒之一,嗔的意义,是嗔恚,是发怒。人们对于喜爱的事物,得到了就欢喜,得不到就发脾气,甚至斗争仇杀。无论古今中外,杀戮的罪恶,相寻不穷,推其原故,无罪是由于一人或数人的一念嗔心起,以致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修习静坐的人,如果嗔恚多,喜欢发脾气,就要修慈悲观的法门。‘慈’是推己及人,例如自己的身心快乐,就应该推到一切人的身心都要快乐,由亲及疏,怨亲平等,所谓:‘人饥犹己饥,人溺犹己溺。’这就叫做无缘大慈。‘悲’是悲悯众生的种种苦恼,乃不惜牺牲一切,给众生去拔除。所谓‘赴汤蹈火,拯救众生’‘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这就叫做同体大悲。常常如此观察,嗔恚的病,渐渐即可消除,这是对治嗔恚修慈悲观。

  六、因缘观

  ‘痴’也是三毒之一,痴的意义,是愚痴,又叫做无明。一切众生,都具足一颗妙明真心,有无量的功德,能照彻森罗万象的事事物物。无如自无始以来,就被妄想所覆蔽,以致妄心现前,造出种种颠倒罪恶,长沦生死,好像盲人骑瞎马,见不到光明的大路,以致连人带马坠入深渊气绝身亡。修习静坐的人,如果愚痴多,就要修习因缘观的法门。‘因’是种子,‘缘’是助缘。世界上一切事事物物,都从内因和外缘而生起,好像种树一样,种子为因,水土时节等为缘。因缘凑合,才能由种生芽,由芽生叶,由叶生节,由节生茎,由茎生华,由华生果。假如没有种子,就不能由芽至果;没有水土等,种子还是种子,也不能发芽以至生果。然而种子决不会自念是生芽的因,水上等也不会自念能助种子发芽。可见万物的生起,没有自性,如果有自性的话,那物就应当永久常住,不必由因缘凑合而生,更不至由因缘分散而死。人们的色身,也是如此:前生的业识为因,父母的精血为缘,因缘凑合生出了这个污秽的色身,到了因缘分散,又变成了奇臭的死尸;生生死死,死死生生,刹那刹那,未曾稍住。如是常常观察,自能豁破愚痴,发生智慧,这是对治愚痴修因缘观。

  静坐的人,修止也好,修观也好,愈简单愈妙,就各人的个性所近,选择一个法门修习,日久功深,必可见效。不过须知修习止观的法门,虽然是分成两部分说明,这不过是指示静坐时一心运用的方向而已,或偏于止,或偏于观。其实念念归一,以至无念叫做止;了了分明,以至无分叫做观。止的时候决不能离开观;观的时候,也决不能离开止。止如果没有观,心必昏沉;观如果没有止,心必散乱。所以必须止、观双修,才能得到成果。现在分别说明如下:

  七、对治浮沉的粗心双修止观

  静坐的时候,妄心浮动,就用修止的方法来制止;妄心昏沉,就用修观的方法来观照。如果观照以后,心还是不清明,或又起浮动,就再用修止的方法来制止。如果制止以后,觉得身心安静,即适宜于用修止的法门以安心;观照以后,觉得身心明净,即适宜于用修观的法门以安心。止、观双用,随各人的方便,就可对治妄心的浮沉。

  八、对治定中的细心双修止观

  静坐的人,修习止观的法门,功行渐深,粗乱的妄心,就会慢慢歇息,而得入定。在定中的妄心,活动微细,静坐的人,觉得这个身体,如同太虚,非常愉快。如果不了知这个虚妄境界,本来就是了无实体,那便会发生贪执,顿入魔境。前面说的五十种魔相就是这个道理。假若当身心愉快的时候,不贪不执,这就是修止的工夫,魔即无机可乘。然修止后,还有一毫执著的妄念,就再用观照的工夫,观照定中的细心和粗乱的妄心,不过是有粗有细的不同,毕竟同属虚妄。观照清楚,就不会贪执愉快;反过来说,遇到悲伤的逆境,亦复如此,这就是修观的工夫。止观双修,才能对治定中的细心所显现的魔相。

  九、均齐定慧双修止观

  静坐的人,修止的工夫久了,便可妄念销落,而得正定;修观的工夫久了,便能豁然开悟,而生真慧。假如定多慧少,那就成了枯定,要用修观的方法以补救之,使心境了了分明。如果慧多定少,那就成了狂慧,好像风中的烛光一样,照物不能明察秋毫,要用修止的方法以镇定之,使心境稳稳安定,好像密室中的烛光,不会被风摇动一样,这样久久修习,就可定、慧均齐。

  十、一切时一切境双修止观

  上来讲的修止观的法门,是在静坐时所修习。密室面壁,蒲团端坐,固然是修习止观的住所,但人们的色身,不能无俗事牵累,如果在静坐以外,就没有止观的工夫,那种成就,不会很大。所以必须于一切时,一切境中双修止观,才能达到‘坐而不坐,不坐而坐’的境界。

  怎样叫做一切时呢?行时、住时、坐时、卧时、作事时、言语时,就叫做一切时。人们行、住、坐、卧、作事、言语的时候,应该想想,我今为什么要行、住、坐、卧、作事、言语?如果是惹烦恼,做无益的事,就不应当行、住、坐、卧、作事、言语。如果是避五浊,调精力,做善事,就应该行、住、坐、卧、作事、言语。在行、住、坐、卧、作事、言语的时候,明白行、住、坐、卧、作事、言语的原因,就可以了知所表现的一切烦恼善恶等业的动作或状态,都是虚妄不实,因此妄念止息,这就叫做一切时修止。又于行、住、坐、卧、作事、言语的时候,应该想想,由起心动念,一直到见诸行为,一切烦恼善恶等业,都是由行、住、坐、卧、作事、言语而生起,所以要返观自心,念念迁流,了无实在。可知一切时所表现的动作或状态,甚至表现动作或状态的色身,统统毕竟空寂,这叫做于一切时修观。

  怎样叫做一切境呢?眼、耳、鼻、舌、身、意六根,所对的色、声、香、味、触、法六尘,就叫做一切境。眼所见一切有形的色,耳所闻一切有响的声,鼻所嗅的一切香,舌所尝的一切味,身所受的一切触,意所执的一切法,无论好、丑、香、臭、甜、淡、涩、滑、软、硬,不起贪爱,不起厌恶,毫无分别,这叫做于一切境修止。又内六根,外六尘,因缘凑合,生出六识,勉强分别种种的色、声、香、味、触、法,以致生起一切烦恼善恶等业。因此,即当返观攀缘的妄心,念念迁流,了无实在。可知六根所对的六尘,毕竟空寂,这叫做于一切境修观。

  修止时不离观,修观时也不离止。这就叫做于一切时、一切境双修止观。

  丁、修习静坐应明白魔境

  凡是修习静坐的人,工夫久了,正当妄歇真发,和诸佛菩萨气味相投,心精通吻的时候,必定惊震大地山河一切尘劳。凡夫昏迷,不觉动摇迁就贪恋,不但不知摧破虚妄诸相,而且为虚妄诸相所恼。金刚经说:‘凡所有相,皆是虚妄。’如果彻悟了这个意义,那尘劳中的魔,怎能扰害这妙觉中的人?纵使魔力凶狠,也决不能加害正在静坐的人。好像刀之断水,风之吹光,终不能使光、水有丝毫的动损。不但魔不能加害于静坐的人,而静坐的人反能感化魔。譬如沸汤之近坚冰,暖气逼而坚冰自销。魔虽有神力,总是不住的客或动摇的尘;成就或破乱,不在于客,而在于主人。假使主人的心中不明,认贼作父,客则乘隙而入,恼乱主人了。假使主人明明白白,清清楚楚,不受魔扰,那魔自然要退避三舍7这是由于静坐的阴气消散,光明朗照,魔的幽气,邻近光明,那幽气自然销殒。如同枭鸟之入昼,罗刹之向阳,双眼不能见,怎么还敢久留扰害静坐的人呢?假若五阴主人,心不明悟,静坐的时候,见了魔鬼则害怕,见了美女则贪爱,那就是被阴所迷,堕入魔境。现在将五阴魔境,略说如下:

  子、色阴魔境中的十种相

  一、精明外溢相

  静坐的人,正当心不流逸,销落诸念的时候,就好像虚空一样,寂然不动,渐渐入耳根圆照三昧。初得这个离念境相,而为色阴所盖覆,心还没有发光,目前所见到的,只是黑暗。偶然之间,得到心光泄露,四大不相交织,身住虚空,毫无障碍,但旋得旋失。静坐的人,如果得到这个境界,本是善境,若妄言证了圣果,那魔就可得其便,乘间而入,为害甚大!假若听其自然,不作圣解,那魔自然远离,毫无所害。古德说:‘但尽凡情,别无圣解。’实为遣魔要诀。

  二、精明内溢相

  静坐的人,心光忽然透彻身内,反观五脏六腑,清晰明辨,并可亲手将肚里面的蛲蛔虫拈出,而身体毫无伤毁。这就是精光流溢形体,暂时的境界,不是常有的,不可妄言证果。否则,必被魔所扰害。

  三、精魄离合相

  医经上说:‘魂藏于肝,魄藏于肺,意藏于脾,志藏于胆,精藏于肾,神藏于心。’魂魄意志精神,都通过于六腑。除了八识田中执受身根以外,其余魂魄意志精神,全没有一定的位次,彼此可递相涉入,可互为宾主,任何一个做了主人,其余五个就是宾客。静坐的人,有了相当工夫的时候,忽闻空中有佛说法,忽闻十方有佛开示,这就是精离本位而合于魄,或魄离本位而合于精。离则失本位,合则就他位,这种境界是由于初闻佛法时,耽乐六根互用的法门,久久薰习,得成善种,偶于静坐中一时发露,霎时销散,并不是真正到了六根互用的境界。静坐的人,如果以为得证圣果,那就会魂飞魄散,著魔成邪。

  四、心魂染悟相

  静坐的人,修习止观法门,日常又受过梵网等经的薰习,日子久了,工夫深了,心地渐渐皎洁莹澈,庄严的依报和正报,历历由内光发现出来。所见一切色是佛色,一切形是佛形,所谓‘一华百亿国,一国一释迦’,就是这个境界。不过,这个境界是偶一发露,如果认为是证圣果,那必遭魔所恼。

  五、抑按逾分相

  静坐的人,如果反闻功切,用心绵密,毫无间断,对于过去的念,力加抑按;现在的念,力加降伏;未来的念,力加制止。如是用功,鞭辟太过,忽见虚空有七宝色,或百宝色,或青黄赤白等色,这是由于相煎过急,以致焕散而暂时显露种种的异境,切不可认为证果。否则,必定著魔。

  六、密见洞幽相

  静坐的人,到了精光不乱,心光凝定,明暗不移的境界,就可在黑暗中见到种种的什物,这些什物也不是房屋中原有的,而是别种什物,从黑暗中显现出来。我们人类是和鬼神诸趣杂居一地,平常相处,各不相碍,互不相见。今由于静坐功深,见到许多鬼神诸趣,在马路上来来往往,或在房屋中进进出出。这也是暂时发露,还是魔境,并不是真有法眼

  七、四大入定相

  静坐的人,因为反闻功切,暂时把身子都遗忘了,四体好像草木一样,知觉全失,无伤触。这是地水火风四大入定的形相,到了出定以后,又恢复平时的状态,也是一种魔境,静坐的人,千万不可心满意足。

  八、凝想化成相

  静坐的人,有的修习净土法门,每当静坐时,观想阿弥陀佛依报庄严,先作空观,次作假观,后作中观。日久功深,忽见极乐世界现前,西方三圣显现;又看到地狱天宫,若净若秽,了然无遗。这是由于厌恶娑婆,欣羡西方,到了极点,从这一个极点,凝想化成,好像太阳中的焦点,可以生火一样。偶一发现,并不是真见极乐世界。如果自作证果,便为魔所乘。

  九、逼极心飞相

  静坐的人,如果对于佛理研究深远,对于事境,观察透澈;但用功过切,逼令心光飞出,能见远方市井街巷,亲族眷属,或能亲闻他们说话。这种逼极心飞的境界,也是暂时偶现,并不是证到无边刹土,不隔毫端。不作是念,当然是好境界,一作圣解,就变成魔境。

  十、含受魑魅相

  静坐的人,到了色阴魔境将破的时候,形体顿觉变异,无端向人说法,没有研究过的经典,自然会明白。这种境界,是邪心含受魑魅,魔入身中,以致发出狂慧。一般愚夫愚妇,还以为是佛祖显圣。假如静坐的人得到这种境界,自知是妄心狂发,毫无实境,那魔会自然顿歇。否则,必定入魔,生命危险。

  上面所举的色阴中十种魔相,都是静坐的人自己的禅观,同坚固的妄想交攻互战,或胜或负。如观力胜妄想,就会现出善境;如妄想胜观力,就会有所爱憎。由于互出互入,不得互融,以致魔力乘机而入。众生迷昧,不知忖度自己的见地,是不是佛的见地?自己的功用,是不是佛的功用?而妄情计度登了圣境,岂不是成了大妄语!

  丑、受阴魔境中的十种相

  一、啼泣悲魔相

  静坐的人,如果色阴已尽,则见闻不至迷惑,但仍不能发用。由此进入了受阴区域,十方洞开,无复幽黯,见一切众生,执迷不悟,枉受轮回,忽然发出无穷悲心,见到一蚊一虱,如同爱护赤子一样,心生怜愍,不觉流泪,自责自咎,为什么不早开悟而度众生?这种境界,是因为用功,过分抑摧,并不是证了圣果。觉悟及时,魔即销歇。若自以为得意,则魔乘机渗入心腑,见人则涕泪悲泣,失却正受,复遭沦坠。

  二、夸逞狂魔相

  静坐的人,色阴销破以后,请佛现前,满心欢喜,过分感激。自忖一向但闻‘即心是佛’未曾亲见,现在既得见本来的佛性,自当勇猛精进,不必经过三大阿僧祇劫,就可立地成佛。所谓‘此身不向今生度,更待何生度此身?’殊不知理虽然可以顿悟,而事必须渐渐消除。若求之过急,陵蔑轻率,自高自大,乱作狂言,必定生起大我慢,上无诸佛,下无众生,自效释尊的话‘天上天下,唯我独尊’,这岂不是东施效颦?故应反省,自知是非,那就不至招引狂魔入心,而遭沦堕。

  三、悬念忆魔相

  静坐的人,既破色阴,此时有慧力照破受阴本空,自可不至为沈忆所隔碍。如慧力衰微,则堕在两楹,无所依靠;进入中间,必至隳地。前后都迷,一无所见。这是因没有慧水灌输,忽生枯渴,前后双脱,进退无地。静坐的人,此时刻刻深思沈虑,不敢动作;复误认沈忆不散,是勤修精进。这是无慧光照耀,前途茫茫。若觉悟是身处幻境,沈忆不散,不是圣证,那忆魔即不敢乘间而入。假使静坐的人、日夜撮心,悬挂一处,以致失却正受而沦堕。

  四、易知足魔相

  静坐的人,见色阴已销,受阴明白,乃自以为佛性本来具足,不假修成,自疑己身就是卢舍那佛,得少为足,更不求上进。这是用心亡失恒审,溺于自己的知见,以为就是佛的知见,所以执著自己本存的佛性,不去修行。若不觉悟,那知足魔就会渗入心腑,见人则自称我得无上第一义谛。因此失却正受,以致沦坠。

  五、常忧愁魔相

  静坐的人,色阴已破,常常戒慎恐惧,好像立在悬崖,怕遭坠落。忧愁过甚,没有方便法门以解除这种忧惧,于是舍弃自己的生命,以求了生脱死。静坐的人,如果觉悟是魔境,魔即销亡。否则,魔入其心腑,自己割肉舍寿,或走入山林,不见人面,以致失却正受而沦坠。

  六、好喜乐魔相

  静坐的人,到了受阴明白的境界,内心非常安稳愉快,忽然发生无限欢喜,好像自身住在清净的旅店中,十分满足一样。殊不知途中的快乐,并没有到家,这是智慧不够,自己裹足,不愿前进。如果真有慧眼观照,就知道这是浅证,不必深深欢喜。否则,喜而不止,则喜乐魔乘机渗入,常常以为刀山剑树总是道场,酒地花天无非解脱。这样误解佛法,不知清净心中纤毫不立,以致失却正受而沦坠。

  七、大我慢魔相

  静坐的人,到了受阴明白的境界,忽自以为满足,自高自大,藐视一切贤圣。如果觉悟尚早,了知一切法平等,没有高下,不但不藐视贤圣,而且不肯轻慢众生,那百尺竿头,必可再上。否则,执迷不悟,那大我慢魔就要乘机而入,甚至摧毁佛像,轻视经传,妄情计度肉身是真常活佛,盲目株守鄙语为无字真言,信口自恣,大言不惭。这种大我慢入了心腑,必致沦坠。

  八、好轻清魔相

  静坐的人,因为色阴已破,所以得到精明。又因为受阴将尽,所以能圆悟精理,获得意生的身,免除分段的苦,所向如意,成大解脱。这时身心忽然轻安,自己以为证了圣果,而那轻清魔又乘机渗入心腑,自称满足,更不求上进。这种人多作无闻比丘,疑误众生,遭魔事而坠落。

  九、谤戒空魔相

  静坐的人,破了色、受两阴,得见虚明之体本无一物,那时忽起断灭,拨无因果而入增上慢空。殊不知色、受两阴虽破,而想、行、识三阴尚存。假若了知这个空,不是究竟的空,当无过咎。否则,执情不悟,则谤戒空魔乘间而入,自谓饮酒食肉,一切皆空,作盗行淫,无非是道。返谤持戒者是小乘,破戒者为彻悟。自误误人,当遭沦坠。

  十、行淫欲魔相

  静坐的人,进入了虚明的境界,遂耽爱不舍,日久功深,爱极发狂,变成贪欲。这种境界叫做定境。因无智慧来操持,以致误入各种贪欲。此时如果觉悟,则无过咎。否则,行淫欲魔即乘机渗入,化为魔眷,邪淫无厌,以致沦坠。

  上面所述的受阴中十种魔相,都是受阴用心交互。众生顽迷,不自忖量,遭逢这种因缘,执迷不悟,声言已证圣果,成大妄语,以致坠落。静坐的人,要明白这个道理,众魔才无法乘机渗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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